第三十八章 人性
這一刻，所有人都定格了，望著天邊忽然所出現的那道身影。
但場中並不安靜，一段急促的轟鳴響徹天地。
「惡魔……惡魔……」
托雷斯望著那人，嘴中呢喃。
「不對……也許……」
可他又忽然改口，因為他的記憶將他帶入到了冒險者公會的絕密檔案里，那兒記錄著月嵐王國南境琉蘭島上所生之事。
或許那年的島上，就是這般光景，人類的血液燃燒在晚霞燒紅的黃昏里……
「那是……暮鼓獵魔人。」
托雷斯怔怔說道，心中湧起複雜思緒，炎獅傭兵團的團長，鐵人一般的男兒托雷斯又落淚了。
……
惡魔們並沒感動，僅是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安牧真的出手了，剛剛從天邊隕落的是利維坦所控制的「萊特·L·梓棲」。
利維坦正在虛空之中氣憤踱腳，如同失去玩具的孩童。
她剛剛還在偷襲貝利爾所控制的Chessn，可沒想到安牧卻趁機偷襲了她。
其他惡魔看到「梓依」沒了氣息，並沒多大感覺，反而在虛空中取笑起利維坦來。
「哈哈哈，太搞笑了，利維坦你居然被阿斯蒙蒂斯那棋子給幹掉了！」
在他們眼中，安牧的偷襲得逞只是偶然，而利維坦就是那倒霉的傢伙。
不過他們對安牧有些好奇，因為安牧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剩下四隻「惡魔」暫時停戰了，他們凌空而立，望著安牧，指了指已經死去的梓依，疑惑說道：「你殺了她……你沒有人性么？」
是的，在惡魔們眼中，人性便是人類的最大弱點，安牧卻出乎意料乾脆果斷地將梓依給偷襲至死了。
……
安牧也懸在高空，后腰處有一小片方塊凸出，那是他的魔契物。一直以來，安牧都不習慣在戰鬥中將它召出，不過此刻卻隨身攜帶著。
至於先對「梓依」動手，是因為她所掌握的影遁太過麻煩，必須優先處理。
安牧向下望了梓依一眼，眼神沒有太大波動，因為他確定了一件事情，他的計劃依舊順利執行，最明顯的特徵便是，「無息之刃」並沒有隨梓依的屍體落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再次看向四隻惡魔，右眼中黑暗愈發密集。他稍稍歪斜腦袋，輕聲說道，「人性？當然有，人類一直有著無限的可能性……」
話語很輕，但鼓點奏鳴的時候，他的話語卻顯得強而有力。
天空之下，冒險者們聽聞他這話語，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可安牧這話讓惡魔們感覺很不好，惡魔一直將人性當做人類弱點，但眼前這傢伙似乎把人性當做了最強武器。
更令他們不悅的是，這傢伙好像已經成為了人類中的某類特殊群體——地地道道的瘋子。
沒人喜歡和瘋子說話，惡魔也是這般。
他們本想將安牧留在一旁，讓安牧無力地觀望他們戰鬥，可現在他們的想法變了，安牧臉上浮起的笑容，讓惡魔們生出了厭惡之感。
「區區一個人類，在那自信什麼，你只不過成功偷襲了利維坦那個白痴罷了！」
「安吉莉卡」暴走，揮劍前沖，風雪伴其身側。
隨她一斬落下，萬丈冰川如瀑布一般，自天際直落！
安牧沒有閃躲，只是天地之間忽然響起一聲巨大轟鳴，咚！
隨這聲響起，安牧身上的血炎散出濃郁波紋，四周空間就如快要坍塌一般生出道道褶皺。
「安吉莉卡」瞪大了雙眼，意識到了什麼，可這已太遲……
漫天火焰匯聚安牧手心，一顆不起眼的丸子瞬間形成向著冰川拋去！
轟！一聲炸響，火焰漫天，連冰雪也為之而燃。
冰火屬於天地間相剋的屬性，如果一方在面對另一方時呈現碾壓之勢，這便證明雙方力量對比存在差距。
「安吉莉卡」已經達到九階，九階之上是什麼意思？！
「安吉莉卡」不懂，但她明白此刻必須閃避。
可安牧已從火光中閃出，一拳轟入她的腹內！
「安吉莉卡」直墜跌落，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高空之中的安牧已提劍直刺而下！
「安吉莉卡」慌了，她不要被淘汰，所以她本能利用起了安牧的人性。
「安牧，你真要殺了我安吉莉卡么？！」
「安吉莉卡」眼神流轉，楚楚可憐，假意求饒著。
但此刻的安牧真心冷漠。
呲！
「安吉莉卡」難以置信地看向胸口，「你……」
「霜葉大公是安吉莉卡的魔契物，能夠將其他元素屬性轉換成冰雪。你不是真正的她，所以冰雪轉化時，霜野大公會生出些許抵觸。如果由安吉莉卡本人使用，這冰雪或許會更大一些。」
安牧抬頭，天空中還燃著烈火，冰雪卻直接沒了。
安牧輕輕招手，一道火焰朝「安吉莉卡」直落，火焰熄滅，空地便再無他物了。
「霜野大公」也消失不見……
「你……為什麼！」
高空中的另外三隻惡魔，已經沒了之前從容，一臉難以置信。
「我為什麼能夠衝破九階這道檻？還是那句話，人類擁有著無限的可能性啊。」
惡魔選擇愛爾蘭大陸作為棋盤，是因為這兒存在著強大到能夠對惡魔產生限制的法則之力。千夏在索爾時曾經提過這點，法則之力是尤為重要的，它甚至能對惡魔做出限制。而在這個決戰中，惡魔們有個約定自成法則，那就是Chessn無法通過撒旦之力出破九階。但他們沒想到安牧不依靠撒旦之力，僅通過禁術輔助就實現了暫時突破。要知道就算是上屆Chess的帝骨，踏入這個領域也花費了百年。
不純的撒旦之力無法在存粹的撒旦之力面前獲得優勝，但擁有半神下階實力，卻能輕易對九階的惡魔們進行碾壓。
如果惡魔們想依靠撒旦之力跨越九階與他抗衡，就必須重新作出一條約定，但是這個新的約定，阿斯蒙蒂斯會贊成么？
安牧與阿斯蒙蒂斯本質上雖然不是一方，但這種時刻，立場卻是一致的。
「哈哈哈哈哈……」
虛空中，阿斯蒙蒂斯望著自己身前那些陰沉著臉的同伴們，暢快的笑了。
這一笑，她憋了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