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福地內幕初露端倪
我在賓館的淋浴間用熱水簡單沖洗了一下,拿起浴巾擦乾身體,穿上衣服,走到了房間里。姑娘半躺在床上,側著身體,在被子下捲成一團,象一隻乖巧淘氣、惹人憐愛的小貓。我拿過熱水壺,泡了一杯茶,搬了一張椅子來到床邊坐下,雙眼注視著她,平靜地說:「妹子,說吧,有啥想不開?昨天火車上還好好的。」
姑娘架不住我這麼直視她,一雙大眼睛撲閃了幾下,側過臉,有意躲避著我的目光。
我也沒有再問下去,靜靜地喝著茶,等著她的回答。就這樣我們倆僵持了一會,還是姑娘先開口,她嘆了口氣,說道:「大哥,你真不該救我,死了得了,全解脫了。」
「死什麼死,昨天還晴空萬里,陽光燦爛,今天怎麼一下就要死呢?不就錢的事嗎?還是別的?」我心裡暗暗地猜測著,有意用話語試探她。
「怎麼說呢,大哥,你沒必要知道,說了你也不會感興趣,反正我勸你,別去買哪個公司的什麼狗屁債券,刮刮樂都是騙人的。」小姑娘又開始眼淚汪汪起來。
我猜到眼前這姑娘身上發生的變故,跟這個福地公司的基金債券有很大關係,頓時來了精神,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拖著椅子往前挪了挪,裝成著急的樣子問姑娘:「妹子,告訴我,為什麼福地的刮刮樂都是騙人的?早上他們告訴你什麼了?」
姑娘低頭沉吟了片刻,抬頭看著我,開始把事情的原委經過一一告訴我。
「大哥,對不起,昨天在火車上,我們萍水相逢,都是陌生人,沒跟你全部說實話。關於福地公司的刮刮樂,有些事情我沒跟你說。我是b縣黃桐鄉服裝廠的出納會計,姓安,叫安祺,今天上午在辦公室前趕我出來的那個業務員,叫朱建成,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中學同學,和我家住的不遠,我們雙方父母也很熟悉,從小就攀的娃娃親。高中畢業后,他考上大學,我進了鄉服裝廠,我們也一直保持著關係。本來說好,過幾個月前就要結婚了,可年前,他突然帶著他們公司一個姓趙的副總經理回鄉來找我,說有事商量。他大學畢業后,進了一家銀行,收入一直不錯,經常給我買這買那的,讓我在鄉里、廠里小姐妹之間還有同學之間很有光彩,我非常信任他。這次回來,說他們銀行下屬的金融公司有一個項目,來錢快,而且一本萬利,問我有沒有興趣,我以為他還在那家銀行上班,就答應了他,幫他們在鄉里幾家企業、村裡還有同學之間做了一些動員說服工作,募集了大約一個億的資金,買了福地的刮刮樂大獎。本來指望著這批債券到期后開獎可以賺一點,誰曾想到,前陣子,他突然跟我說,他被調離銀行,到福地公司搞業務了,而這個公司最近財務上出了一些問題,以前砸在我們手裡的那些債券是有問題的,要我趕緊通知我聯繫的那些持有人,如想提前賣出債券,趕緊賣出,他會想辦法讓大家保本的,我接到他的電話,昨天就坐車過來找他,想當面問個清楚。」
「那你今天早上見到他,他說什麼了?」我連忙問。
安祺臉色陰沉了下來,繼續說:「早上,我進了他辦公室,一開始他還竭力瞞這瞞那,信誓旦旦,說一定把同學、朋友、老鄉的債券提前兌付,前提是得人家親自到櫃檯辦理,後來,經不住我再三追問,他告訴我實情,他們公司財務上出問題了,一個出納捲款潛逃了,連累他們那個管財務的趙總也被停職調離了。現在,全國各地福地公司的股票持有人紛紛開始拋售他們公司的股票,股市上價格一下暴跌貶值,公司賬面現在已經虧空一大塊,以前拆東牆補西牆的老辦法看樣子不行了,讓我早早做好準備,這麼大的數目,他也沒辦法。我一聽他那意思,是給我帶來一大堆麻煩,現在又要當甩手掌柜,心裡一急,就想著投河,死了也就不欠誰的債了。」
聽到這裡,我總算明白為什麼表哥要煞費苦心讓我來這裡調查的目的了,看來他是猜到福地公司財務上出問題了。
我笑了笑,對安祺說:「你以為你這麼做,真能一了百了?你這麼做,不僅害了你自己,害了你的同事、同鄉、同學,你還便宜了那些搞金融詐騙的不法分子。讓他們非法佔有公家和老百姓私人的巨額錢財,逍遙法外,繼續害人。」
安祺聽到這,低下頭,嘟噥著說:「大哥,可我就一弱女子,就因為貪財,被人害,自己都幫不了,還能怎樣?」
「這樣吧,我看,還是選擇報案吧?」我對她建議道。
安祺搖搖頭,否定了我的建議:「報什麼案?至少到現在,他們賣的還是合法的基金,程序上沒問題,手續都齊全,也沒說不給你兌付,可你明知道是個坑,誰還願意往裡跳?」
我知道財務金融方面的事我是半瓶子醋,畢竟人家是干企業會計的,便想了想,問安祺:「那你和你男朋友現在這個關係打算怎麼處理?」
安祺聽我問這個,臉上微微有點不好意思:「大哥,你怎麼問這個?」
我連忙一臉正經地說:「別誤會,妹子,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男朋友是這件事情的根源,要不你也沒這些煩惱,對吧?」
安祺點點頭。
「他是這件事情的關鍵人物,知道福地公司這個項目的底細,這件事情要處理好,他得出來作證,我們要搞清楚這個項目,找出他們的破綻,他要肯說,就好辦。」我試圖說服安祺按我的路子思考眼下的問題。
「晚上,他到這裡來過了,我們大吵了一場,他現在就是想擺脫這件事情和他的關係,說以後跟我一刀兩段,我心裡一急說要跳河,可他根本不在乎,我就要死給他看看。」我忽然發現安祺這樣的姑娘居然是一根筋脾氣。
我對安祺笑了笑:「好了,別鬧了,你要死了,那不成全他找別的女孩嗎。」
安祺不說話,我沉默了一會,想起我此行的目的,不就想收集福地公司違法經營的證據嗎?如果能從她男朋友這裡找到突破口,把福地這個項目的貓膩和內幕通過媒體向外界爆料,那不正是表哥所希望的結果嗎?我起身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對安祺說:「這樣吧,你不要再說什麼死了算了,想法把你男朋友找過來,我們把事情問清楚。我有幾個媒體朋友,可以通過他們,把這騙人的把戲通過媒體捅出去,公諸於眾,看他們這個謊言還怎麼繼續扯下去,你得讓你男朋友幫你爭取把債款追回來。」
「媒體?這個辦法行嗎?」安祺將信將疑。
「叫過來商量之後再定吧。」我竭力說服她。
「好吧,我讓他明天過來一趟。」安祺想了想,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