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不入地獄，誰愛入誰入
漢子這話一出，店內頓時響起鬨堂大笑。
「果然是一伙人，他們是故意的。」段飛翼在一旁低聲說道：「我方才看到了，有人推了一下那上酒的姑娘，才灑了酒。」
「本來就是做無本買賣的，估摸著是想吃霸王餐，所以才借題發揮。」
顧為不置與否，這種事情與自己無關。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是愣頭青才做的事情，情況都分不清便橫加干涉，若自身實力強也便罷了，若實力弱些，得因此惹一身的麻煩。
顧為很討厭麻煩，他一向秉持的原則是獨善其身。
段飛翼注意到顧為無為所動的神色，也不意外，他自覺不是好人，更不認為顧為是什麼好人。
實際上，好人在江湖上活不長。
「不過，這道上江湖人來來往往，都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主，這種野店既然能開在這地界，自然是有跟腳的。」
果不其然，段飛翼話音剛落，掌柜的便從櫃檯後面鑽了出來，沉著臉望向眾人，道：「客人這是要鬧事？小店雖然偏僻，卻也是受靈蛇山庇佑的，客人莫要太過分。」
「靈蛇山？沒聽說過。」
漢子大笑道：「怎麼？我被潑了酒，你們店家不給個交代也就罷了，還要恐嚇我等？」
他將手中兵器重重一砸：「真當我們這些人是嚇大的？」
此話一出，方才鬨笑的眾人紛紛煞著臉站起身來，烏泱泱一片人，讓店內氛圍一下子肅殺了起來。.
掌柜的臉色一白，強裝鎮定道：「在下哪敢恐嚇各位大俠，靈蛇山離此地不遠，若是鬧得難看了，頃刻便可來此地，各位雖說都是過江龍，但沒必要為了一點兒小事惹上麻煩吧？」
「不如這樣，各位大俠的賬在下做主免了，請各位大俠自行離去吧。」
「嘿！」漢子笑了一聲：「老子吃飯什麼時候給過錢？你這交代沒什麼誠意啊。」
他回頭朝其他人喊道：「這人三兩句不離什麼靈蛇山，居然還想趕我們走，我們若是退縮了，傳出去江湖上豈不說我們無膽鼠輩？大夥受得了嗎？」
「什麼靈蛇山，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眾人拔刀大吼。
漢子便回頭走到掌柜面前，陰笑著拍了拍他的臉，道：「你也聽到了。」
「你...你要做什麼？」掌柜這時才失了分寸，道：「我已經免了你們的賬，還要怎樣？」
「怎樣？」漢子一刀砸碎了桌椅，大喝道：「打劫！」
「打劫就打劫，還搞這麼一出。」顧為微微嘆了一口氣，看來這飯是吃不成了。
「是這掌柜的處理不太行。」段飛翼在一旁評價道：「雖然搬出了靈蛇山的名頭，但是太露怯了，等於明擺著告訴這群人現在店裡沒有鎮場子的，這夥人之前興許只是為吃個霸王餐，見到這情況，自然順勢要打劫了。」
「靈蛇山是什麼來頭？」顧為問道。
「邱寧城外一個小勢力，幫主號稱靈蛇鞭，算得上一流高手...和顧少爺自然比不得，但一般人也不敢惹，這些人估摸是干一票便遠遁的游盜，腦袋掛在褲腰帶上，一見機會根本不考慮太多。」
顧為點了點頭，這個世界確實亂得很，上有所謂仙人擺擂，下有江湖三教九流，人命如草芥一般。
若無實力傍身，恐怕身家性命皆由不了自己做主。
顧為不會因為段飛翼對自己的抬舉就飄飄然認為自己真的能夠不把一流高手放在眼裡，最起碼目前不行。
此時店裡面已經一片混亂，店員們抱著頭蹲在一旁，一群漢子提著刀翻箱倒櫃，桌椅板凳砸得粉碎。
「那邊的，注意你們很久了，包袱裡面是銀兩吧？」
兩個漢子提著刀直接朝著顧為這一桌走了過來：「把東西交出來，別讓我自己動手。」
段飛翼看了顧為一眼，站起身來，沉著臉道：「我們不管你們的閑事，你們最好也不要惹麻煩，身家性命是自己的，動起手來怕是人財兩空。」
「嘿，還是個膽大的。」兩漢子鬨笑著，拔出刀便砍了過來：「裝什麼犢子？」
這些游盜可謂算是人狠話不多，但段飛翼也早有防備，身形一閃便躲開刀刃，手一提一劃，一名游盜便直接捂著喉嚨倒地。
另一名游盜頓時色變，連忙後退幾步，喝道：「這邊有個硬茬子！」
「顧少爺，且先安坐，我來處理這些人。」段飛翼不放過任何機會來體現自己的價值，以免顧為一不滿意便對自己下手，話音剛落，便手持匕首沖了上去，與游盜們戰至一團。
「吃個飯還能碰到這種事。」
顧為無奈自語，看段飛翼的熟練程度，恐怕這種事情並不罕見。
轉頭望向那和尚，對方居然依舊安坐於地，面對店內血腥場景毫不動容，似乎察覺到顧為目光，和尚轉過臉來，露出和善笑臉，道：「阿彌陀佛，施主有何見教？」
顧為心中暗自警惕，這和尚顯然也不是善茬，孤身一人在這種環境里能夠面不改色，顯然是身懷武藝，自襯這些游盜威脅不到自己，顧為對武藝一竅不通，也看不出對方是什麼程度，更不知道對方搭話是什麼目的，謹慎為上，還是不要招惹得好。
想到這裡，顧為扭過頭不再理會。
和尚卻彷彿來了興緻，道：「施主可是認為和尚我對眼前事無動於衷，殊為冷漠？」
見顧為不答，他自問自答道：「這貪嗔痴三毒乃世人常態，因貪生嗔，因嗔生痴，至人間若苦獄，無法斷絕，佛言普度眾生，功德圓滿，小僧卻自認沒有這大本事，不求功德圓滿，只求渡己身。」
「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愛入誰入，這滾滾紅塵，小僧求個逍遙自在便心滿意足。」
「我看施主行事，倒是與我頗為相像，不若對飲一番，結個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