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他斷魂,她情殤
「啊……」
伴著一聲慘烈的驚叫,雲沁醒了過來,捂著發疼的胸口,驚喘,心跳狂亂,那一場混亂的血性殺戮,太叫人駭怕;最後一幕,那一屋子的大火……足能將人燒成灰……
「沁兒,做噩夢了嗎?別怕別怕!」
有一道身影閃了過來,一把將她抱緊,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幾下!
熟悉的清新味道將她包攏在其中,成功的安撫了她榛。8
是秦逍來了?
她驚懼的睜大眼,往四處看,這是一間上等的客房,她沒事,得救了……
「秦逍?腋」
雲沁連忙推開這個男人,溫溫潤潤的俊臉,帶著几絲擔憂之色,映入眼帘,的確是他!
「是你救了我么?是你么?」
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急急的問。
「不是!」
秦逍搖頭,神情凝重:「是雲家堡的堡衛救的你。我來遲一步。沁兒,這一次,你差點就賠了性命,你知不知道……」
他還有訓斥的話,卻被她急急的打斷:
「那他呢?他們有沒有救了他?有沒有?有沒有?」
雲沁急切的想知道龍奕的下落,語氣是那麼的急不可奈,令秦逍皺起劍眉來。
「他?哪個他?你新交的朋友?誰?」
「對對對,是我的朋友,叫龍奕。他為救我,被那些殺手關進了一間茅屋,那茅屋燒起來了。有沒有救他,有沒有救他?哦,我差點忘了,堡衛們都不認得他的,怎麼可能去救他,怎麼可能?」
心肝都一併疼了起來。
好疼。
他會不會已經……
只要這麼想,她心頭就有恐懼冒上來,不行,她要去看看。
她推開他,往床下去,腳一著地,酸軟,倒地,撲通一聲,摔的那麼響,鼻子摔疼了。
秦逍沒有及時救到她,只能事後扶起她:
「你做什麼?在亂什麼?」
「我想去看看!」
「看什麼?沁兒,你冷靜一下……」
「我冷靜不了。我要去找他……」
她大叫,推他,想站起來,可就是站不住,被他拉著重新按到了床上。
秦逍的神情嚴肅的可怕:
「你現在哪也不能去。身體這麼虛弱。你瞧瞧你自己,才離開幾天,就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給我乖乖躺好……不許再鬧。」
「不,我要去!我要去!」
她從床上爬起來,憤怒的推:
「你讓開,我要去!我要去!」
現在的她,完全像一個任性無理的孩子。
秦逍抿緊唇,沉了沉臉色,最後還是選擇了忍耐:
「這裡離農莊有半日路程,你現在這副模樣,怎麼去?身體都成這樣還胡鬧!那邊到底有什麼好看的?都燒成灰燼了。莊上的人不是被砍死了,就是被燒死了,幾乎沒有活口……就算那個人真救了你的命,死了便死了,大不了我們日後好好厚葬,你這般要死要活的幹什麼?」
雲沁也極怒:「他不能有事,他不可以有事。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秦逍眯眼看著,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少女,此刻所表現的那份倔強,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那個人就那麼重要?」
「對!」
她點頭點的那麼的乾脆。
「比我還重要?不惜和我發怒,翻臉?僅僅只是一個初識的人,至於你這麼為之火急火燎?」
這一聲,語氣,是何等的重。
她咬牙,低喘,這個時候,她如何有心情來解釋她與那人的關係,在秦逍還是她未婚夫的情況底下,自己為另一個男人失常,的確會叫他生氣,她閉了閉眼,提醒自己別在這一刻說出不該說的話,把當前的情況攪複雜。
「這沒法比!」
定了定神以後,她給了他這麼四個字,扶著了床,站起來,身體在搖搖晃晃。
秦逍站在邊上,看著,溫溫的臉孔,板著:
「要是,我就不帶你過去呢?你這麼任性,什麼時候,才能長大起來?無緣無故的跑出來,還為一個外人,跟我大發雷霆,你不想想我這些日子以來有多擔心你……」
雲沁沒有半分妥協:「你不帶我過去,我便是爬也要爬去!」
「你!」
真是要被她給氣死,他的好脾性要被她磨光了。8
雲沁見他的面色鐵青起來,終於緩了緩語氣,可她實在沒心情去照顧他的情緒:
「我們之間的賬,回頭,你再跟我算。秦逍,求你帶我去看看……求你!好不好?」
她放低了姿態,在確定自己的身子虛弱的不能成行以後,她只能求助於他。
秦逍睇著,這是她第一次求自己,卻是為了別的男人——那個男人,他的眼陰沉了一下,想到了之前師父說過的話,就恨不得將那人拿下,狠狠的給滅掉。
師父說:「丫頭中過毒,還好,毒清的還算及時。沒留下什麼禍根,但……」
語鋒轉折處,師父吞吐的沒有往下去。
他蹙眉,問:「到底如何?」
師父靜靜看了他一眼,才低低道:
「蓬門已開,身非完璧。」
當時,他聽著,渾身狠狠一震,回房后,驗她身,果然,守宮砂已經消失,他氣的一拳砸爛了一張桌子,可是陷入昏沉的小丫頭,一臉的狼狽,他的怒氣,卻又無處渲泄。
她離他二十天,僅僅二十天,他守護多年的女孩子,就成了別人的女人?
當時,他告慰自己,她一定是被強迫的,一定是,她從來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子,但此刻,見她如此在意那「龍奕」,他便知,自己的想法,那是在自欺欺人。
短短二十天時間,她便愛上了別人,還了交付了女兒之身,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事實。
他點了她的穴。
雲沁動不了,急叫:「你幹什麼?」
「哪也不準去!」
他無視她的請求,將她安置到床上,轉身離房,任由她在床上通紅著雙眼,狠狠的瞪他,那表情,恨不得將他掐死。
但最後,秦逍還是執拗不過她。
她拒絕,無論是湯藥,還是有膳食,她滴水不進。
秦逍拿她沒辦法,對她說:
「只要你乖乖的喝了粥,吃了葯,我就帶你過去!你這死丫頭,就會威脅我!」
雲沁清楚他會心軟,這些年,她從來沒有這麼鬧過,他對她狠不下心的。
午後,秦逍讓人備了馬車,親自將她抱上車。
上車的那一刻,她往秦逍身上瞟了又瞟:不知何故,他和她都易了容。
他解釋說:「你是雲家堡的七小姐,名譽很重要。否則,會惹來麻煩。」
說來也是,她名面上是他的未婚妻,她離家出走的消息,一直被封鎖著,此時,她的身份,自不能見光,這有損他秦逍的名聲。
馬車飛也似的往村莊趕去。
整個村莊,已經被官府的人封鎖,秦山關,隸屬東越,秦山城數百侍衛將這裡封鎖,五步一哨,將這裡嚴守。這是一樁極為惡劣案件,死亡人數達兩三百之眾。東越朝中極為的重視,驚動了淮少侯淮竣,那位東方的傳奇人物,親自帶兵帶人前來查看。
「站住!哪裡來的人,竟敢亂闖命案重地!」
他們的馬車被人攔下。
段仁在外頭交涉,那些人似乎不肯放行。
一直默默陪著雲沁的秦逍下了車去,她撩開車簾往外探看,四處焦煙起,一股刺鼻的味道鑽進鼻子里來,有人肉燒焦的味道,極為的濃烈。滿地的血水,已經被晒乾,太陽高高的掛在當空,被清理出來的村道上,飛來數騎,領頭的那位,威風凜凜,俊朗之極,其身後,跟著數人,右手側那位人高馬大,氣宇不凡,生著一雙可以洞透一切的眼睛。
這兩位,雲沁辨了一下,認得,秦逍給她當世名人集畫中有他們的名字,領頭那位,乃是淮少侯淮竣,另一位則是東越的第一探司靖。
秦逍迎了上去,一身紫袍,滿身貴氣,拱手與他們打招呼,細細說了一說,自是認得的,那淮竣挑了挑眉,往馬車方向瞄了一眼,也不知有沒有看到她,而後,讓開了道。
其身後,司靖也往這邊瞄了瞄。
秦逍折回,馬車暢通無阻的進入,雲沁一直眼巴巴的望著窗外,辨認著方向,昨夜,實在混亂,她有些記不得方位了,車子在村道上轉著,走到半路時,她叫停,看到那富有標誌性的一片竹林。
她記得關她的那間屋子,就是竹林后。
秦逍扶她去,看到那屋子已經燒了七七八八,院前,還有幾具屍首,有幾個衙役在附近斟查現場,見他們過來,有人回來,段仁馬上上去交涉,將他們遣開。
雲沁細細看了看那幾具屍首,驚訝的發現,那一高一矮兩個黑衣客也在其中,他們居然死了,雖然臉孔上已被人划的有點辯認不出來,但,瘦子額頭的痣,胖子手背上的那道疤,她認得。
她的臉色忽然露出喜色,必是有人來救龍奕了。
一定是這樣的。
但是,當她在秦逍的攙扶下,踏進那還隱約冒著煙的屋子,看到了那具被梆在石柱上,被燒成了焦碳的屍骨,她的笑容就凝結了。
那人,身上的衣服,幾成灰燼,肌膚骨架幾成焦碳,早已看不出本來面具。
可他身側跌落著一塊青玉,月牙狀,雕著一個古體壽字,那是她的玉,是母親給她的東西。那天叫秦逍搜颳了去,說,那是訂情信物。
除此之外,他的拇指上套一個玉扳指,因為骨結曲著,而沒有脫落,那是龍奕的。
一剎那,臉色失盡人色。
她一把推開秦逍,走了一步,一趔,跪倒在地,拾起了那彎月玉,牢牢的捏在手上,眼睛則死死的盯著那玉扳指,不能再呼吸,好久,她輕輕一觸那酥脆的手指,咯,焦色的骨結嘎然而斷,玉扳指跌到地上,滾了出去……
「龍奕……」
她輕輕叫了一聲,揀起那玉,眼淚,唰的落下。
他死掉了!
再也不會答應她了。
她捂著住,覺得一陣天眩地暈,下一刻,撲倒在地,頓時暈死……
……
閣樓,紗床,珠簾低垂,一對母女在午睡:小囡囡睡的甜甜,雲沁惡夢連連,額頭,層層是細汗,雙手緊緊的抓著薄薄的床褥,整個人糾結在無盡的悲傷中,難以自拔。
時雖已是深秋,但天依舊有些熱,窗子是敞開著,有鳥雀的鳴叫傳進來閣樓。
四周很安靜。
樓下,園中,府衛們一個個侍立在樹蔭下,明月領著奴婢們簇擁在一處,趁著主子在歇息,聚在一起,綉著手帕,做著女紅,小聲的說著話。
才十四的侍女紅玉脆生生的問:「明月姐姐,主子的好事是不是近了?」
「是啊!那位秦爺走的那麼勤快,又常常和主子共處一室的,兩個人相談極歡,小小姐也喜歡秦爺,秦爺又不在意小姐生養過的,這樣的夫君,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呢……」
青霞做著一個精緻的荷包,包包上繡的是一個可愛的表情,那是小小姐指定要繡的。
明月原來在笑的臉孔,淡下臉來,神思一陣恍惚,腦海里不自覺的就浮現那令主子幾近發狂的一幕:幾個活生生的人,掉進了一個巨大的火壇,連一絲掙扎和慘叫都沒有,消失在紅的刺眼的火焰里,化成了灰。然後,九塊巨石紛紛塌陷……
以前,她一直覺得依著主子的性情,這世間的男子,都難入其眼,無人能得她青睞。也曾好奇,能讓主子生下小小姐的男人,是怎麼一個偉岸男子。
如今,她見到了,的確是一個非同一般的人物,懷王呵,這世上的女子,對他皆有敬畏之情,這位爺,乃是一位鐵血兒郎,麾下十萬兒郎,一個個皆以他馬首是瞻,煞名傳天下,這天下的英雄,誰見了他,沒生那麼幾分敬意,會在那裡拍一記桌案,叫:
「誰得罪蕭四郎,誰就等著下進閻羅王——那傢伙,乃是王中王。強。」
明月在南燕的時候,就曾聽說了,偶爾也曾聽主子提過兩回,嘆這位如何有能耐,不得了,那語氣也是帶著欣賞的。
這世上,能叫她們家這個女主子欣賞的人,可真是不多。
沒想到,這位竟然就是囡囡的生父——主子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就是懷王,這事,著實很奇怪。
不管這當中有著怎樣曲折離奇的內幕,她只覺得那懷王足夠配她家的女主子。
地壇內,是懷王捨身忘死的一送,才令主子有了一條活路。
那樣一個男人呵,能為一個女人做到如此,這份深情,世間少有,彌足珍貴。
重要的是,主子愛他——愛的很深很深,懷王為她而死,她肝腸寸斷,幾個月來,一直做噩夢,不肯相信那既成的事實……
在這種情況下,她還可能愛人嗎?
她很懷疑的。
雖然秦爺,也是一個非凡的人物,在南燕是那麼的不得了。
「以後,別在主子面前說這事!」
明月輕輕的提醒了,青霞是最近從南燕調來的,而紅玉是新近收下的,她們都不知道小姐心裡的苦楚。
青霞怔了一下,發覺明月的神情有些不對。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響起了清袖的低問聲:
「主子呢?」
明月一早聽到了,迎了出去,手指戳了戳那精緻的閣樓,說:「主子帶著小小姐正睡呢!」
穿的素凈的清袖點點頭,轉身進了雲閣,腳步極輕的上得樓去,輕輕推開~房門,一陣花香撲鼻過來,她靜靜的站在門口守著,等主子醒過來,嘴角微微笑了笑,有點欣慰。
距地壇之劫已經過去有六個月了,主子從最初的悲痛,到如今的沉寂,漸漸又談笑自若,她已經從那陰影里走了出來,便是晚上做噩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啊!」
房裡忽然發出一記慘叫。
清袖一驚,連忙跑進去,差點撞到凳子。
「娘親,您又做噩夢了?娘親別怕,囡囡在這裡呢!」
隔著一層雪白帳子,清袖看到囡囡坐了起來,一把抱住正在驚喘連連的雲沁,小大人的往母親背上輕輕拍著,大眼露驚憂之色。
清袖將帳子勾起,看到主子一臉的細汗,滿面皆是恐懼之狀,小囡囡聽得聲音,轉過頭,睡眼迷糊,輕輕叫了一聲:
「清姨,娘親魘了!」
清袖點頭,睇著,主子緊緊閉著眼,抱著囡囡,臉色慘白,顯得如此的柔弱。她坐下,摸摸囡囡的秀髮,柔聲道:
「小小姐可睡飽?」
「嗯!」
「那出去叫明月梳頭髮可好?這裡,清姨有事情要和你娘親說!」
「好!」
囡囡轉頭看母親,雲沁已經睜開眼,神情漸漸平靜,她眯眯一笑,往母親臉上親了親:「娘親好沒用,做個夢,都嚇成這樣。比囡囡還沒用。嘻嘻,別怕別怕,大白天呢,妖魔鬼怪誰敢來作怪。」
哪得如此安慰,雲沁摸了一把額頭的汗,微笑了一個,抬眼望,朗朗乾坤,一片明媚,那些血腥的過往,似乎是不存在的:
「去吧!娘親沒事!」
清袖帶著囡囡去了。
再回房時,清袖看到雲沁倚在窗檯前,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頭秀髮,沒有束起,任由被風吹起,亂舞,身上是一襲杏色的裙子,領子開的很低,露著一截雪白的脖子,漂亮的鎖骨,精緻的五官,恬靜的一如無波的井水。
清袖擰了一把汗巾遞上:「小姐,擦擦汗吧!」
雲沁接過,慢條斯理的擦著,問:「人都帶來了嗎?」
「帶來了!在理事院的書房候著!」
「嗯!」
雲沁點頭,神情已恢復自若,微微一笑:「給我梳妝,我們一起過去看看這幾位故人!」
眼底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清袖看著,輕輕一嘆,如今的主子,似乎依舊和以前一樣了,可到底是不太一樣了,司靖死了,阿群做西楚國的太子,曾經兩個最最得力的助手,都不在了。
幸好,有阿海,這個人,看似木訥,其實一點也不木,辦起事來,真是有模有樣,如今,他和羅成,以及清風,漸漸成主子身邊最受倚重的人。
最近這段日子,他們在查一個人:慕容瑤。
這個人,是所有惡夢的開始,如今終於找到。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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