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是你
在我的堅持不懈的急救下，女子終於吐出了口中的水，接著就是不斷咳嗽。我也鬆了一口氣，轉身躺在了草坪上，大口呼吸著，享受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片刻之後，女子停止了咳嗽，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低著頭思考著什麼。我爬起身，看著她，卻因為她低著頭沒有能夠看清楚她的臉，我們就這樣保持了幾分鐘。女子抬起了頭，月光正巧映射在她的臉龐上。
「是你！」
我和她同時驚訝的大喊道。我沒有想到，此時此刻選擇以跳河了結生活的人竟然就是傍晚咖啡店裡來的那名神秘女子。在月光的輝映下，我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仙女」，這是我第一時間能想到的詞語。她有著精緻的五官，皮膚白嫩，彷佛吹彈可破，秀美的長發被水打濕，緊貼著她那苗條的身材，讓本就美麗的她錦上添花，就好似墮入凡間的天使，洗滌了我一身的平凡。我出神的望著她，沒有一絲絲的清醒。
她也看著我，眼神先是從驚訝，慢慢的轉為悲傷，最後，眼中失去了高光，淚水也從眼眶中緩緩流下，一滴，兩滴，再到不停的流下。她開始失聲的痛哭，那原本無處安防的雙手也伸向我，然後無力的捶打著我的胸口。
「為什麼？為什麼！我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原本我可以痛痛快快的在今晚離開這個滿是創傷的世界，可是你卻要來救我啊！」
女子痛哭著，失聲的對我喊道，好似要將一切不如意宣洩在我身上。我沒有說話，想讓她痛快的宣洩自己的不滿，也許痛痛快快的說完后，她就可以得到解脫吧。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喊道嗓子變得沙啞，雙手從捶打變成了無力的撫摸，最後，她停下了這出自本能的行為。我望著她的模樣，「生無可戀」這是對她現在最好的表達。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每到這種關鍵時刻，我總是像一個小孩一樣不知所措。現在正是冬天，夜晚的冷風出奇的刺骨，更何況剛剛在河裡呆過，她此時渾身哆嗦，不斷地打著噴嚏。我轉過身拿起那件被我丟在地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謝謝。」
依然是跟咖啡店裡一樣的語氣，冰冷，沒有絲毫的感情在裡面。我沒有回應，只是把外套里的煙拿了過來，抽出一根，點上火。
「也給我一根吧。」
依舊沒有一絲感情，好似個機器。我有點震驚，沒想到她也會抽煙，我不明白，如此美麗的女子是遭遇了多大的傷害，才能讓自己變得麻木不仁的。我吐出一口煙霧，從包中抽出一根煙，遞給她。她伸出手，正要接過煙，我卻突然將手縮回，嘴角微微上揚，有點調皮的對她說：
「要煙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愣了愣，貌似思索著什麼，頃刻后，便告訴我了她的名字。
「樂萱。」
非常的好聽的名字，姓樂，不僅是跟姓，也有著歡樂快樂的意思在裡面，而萱字取名的第一層意思是希望小孩聰明美麗、天生麗質、秀外慧中、高雅純潔、蘭心蕙質，第二層意思是希望小孩永遠快樂，遠離煩惱。明明名字中滿是陽光幸福的字眼，卻有著截然相反的經歷，我相信她曾經一定也是幸福快樂的。
「多好聽的名字啊...」
我不自覺的說出了這句話，又意識到現在說這句話是多麼的不是時候。我將煙遞給了樂萱，她將煙叼在嘴中，手示意我打個火，我將手伸了過去，給她點著了煙。點著火，吐出煙霧，樂萱技巧熟練的讓我有點心疼。
我們倆各自抽著煙，一口接著一口地吐出煙霧，彼此沒有任何的交流...直到抽完煙，我們還各自愣在原地，出神的望著環城河。我將煙彈進了環城河裡，煙頭掉落在河面上，一陣風吹來，河流帶著煙頭向城市的另一頭漂去...
樂萱有點受不了這冰冷的空氣，便站起身來，抖了抖身子，以此來尋求些熱量。我也站起身來，對她說道：
「走吧，我送你回家吧。雖然不知道今晚你的計劃，但既然都被我打亂了，那就從了天意吧。」
我油嘴滑舌的對她說著，想讓她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情，能夠像我一樣重新開始生活。
「說不定，這都是上天的意思呢，讓我來拯救你這個即將墮入黑暗的女子。」
樂萱的嘴角有所抽搐，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最後卻還是咽了下去。然後有點失落地說：
「我在這個城市已經沒有家了...任何的親人...任何的朋友，都不在了。」
我的心中突然抽了一下，不明白樂萱的話中的意思，是真如字面所說的一樣，還是有所表達。我感覺氣氛又開始凝固了，樂萱的情緒很低落，但一直在這裡呆著終也不是一個辦法，當下還是先得將樂萱安頓下來。
「那來我家先住一晚吧。先說好，我是個正人君子，決不會對你做出什麼犯罪的事情來的。」
「撲哧...」
樂萱終於在今天晚上第一次笑出了聲，我們之間的氣氛也因為她的笑聲有所緩解。我很高興我的冷笑話終於起到了作用。
「沒事，我今天咖啡館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你的為人了。與能向陌生人提供幫助，與員工打成一片的老闆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對嘛？」
樂萱饒有興趣的說道。我感覺到就在這一瞬間，我見到了樂萱真正的模樣。我蹲下身子，示意樂萱趴我背上。她也沒有過多的推辭，而是非常大膽的選擇信任我。我背起樂萱，她非常的輕，我心想果然是仙女，飄飄然的感覺。
我背著樂萱走在環城河邊，慢慢地走向我那不起眼的出租屋。夜晚，寒風刺骨，冷意沒有讓我感到疲憊，樂萱不知在什麼時候趴在我的肩上睡著了，我背著她緩慢的走在街上，生怕打擾到她的美夢，她的呼吸很強烈，我的后脖子處被她的呼吸吹的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