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念你,比時光更長08
清晨,憶江畔門外,舒明諗一身翠綠色軍裝,鑲了紅五星的軍帽攜在手中,匆忙之餘夾帶著一股冷風。8
骨節的手指彎曲著敲響了蘭澤家的大門,傭人幫他開門的時候,他的目光已經投降了室內。
蘭澤與舒歌正在餐廳內用早飯,見了舒明諗風塵僕僕的進來,默契的相視一眼,而後望著他。
舒明諗邊朝著他們走了過去,視線便落在了餐桌前的舒歌身上。
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施脂粉的清麗,不算最美,卻是耐看。烏黑的長發依舊,看著沒什麼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她續起了劉海,剪得整齊的一排,剛好截到了她眉毛的位置,擋住了額頭上,車禍遺留下的疤痕榛。
打量著她的同時,舒明諗腳步停在了餐桌前,雙眸依舊傾注心思的望著她。
走進了才發現,她瘦了。
臉頰凹了進去,下巴尖了,鎖骨也明顯了幾分,紅色的毛線衣也無法幫她裹圓這瘦小的身子……還有她的微笑,縱使她再怎麼努力強撐著,舒明諗卻能感受到她的抑鬱與哀傷藝。
舒明諗眼眸忽然一陣酸澀,他壓低著頭,咬著牙,攜著軍帽的手指糾結的用力。
轉眼,已經過去一年多了。
他還記得,當初在舒家大門外,揍了林庭延的那一頓。原本,他是想留在a市,親自揪出傷害舒歌的人,卻不想,父親與爺爺怕他跟林庭延較勁,硬是把他丟回了部隊……他心裡縱使有千百般不情緣,可軍令如山。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離開。
今天,是一年多以來,他第一次見舒歌,也是他離開以來,第一次回來這所城市。
可,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打擾到你們了。」
挪過視線,對上蘭澤的疑惑,舒明諗筆直的身體,有禮地對著蘭澤點頭問好。
「沒有的事,你吃過早飯了嗎?」
蘭澤看了一眼舒歌,輕笑,溫和的回應道。
「沒有的話,坐下一起用點。」
舒明諗搖了搖頭,「不用了。」
「我過來,是有事找舒歌。8」
說著,他凝眸再次望著舒歌:「陳爺爺病危,他想見你一面。」他低沉著嗓音,似乎有些難為情。
聽見舒明諗的話,蘭澤沉默不語,拿著報紙的手用力,揪出褶皺的痕迹。
舒歌低眸,剛才她一直盯著舒明諗,從他說話的口型,已然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她沒有理會他期待的眼神,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杯子喝掉了剩餘的牛奶,接著抬手抓起旁邊的筆記本,站起身。
蘭澤看著舒歌一系列的動作,凝眸不語。
「謝謝。」
舒明諗對著蘭澤道了聲謝,從他身後繞過,小心愛護的攬著舒歌的肩膀。
「路上小心。」
在他們離開前,蘭澤忽然抬頭,微笑著對他們叮囑道,眸里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舒歌笑,對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而蘭澤,卻在她道謝的瞬間,轉開身,低頭對著手中的報紙。
「你……」
舒明諗見了他這樣的動作,不禁有些惱怒,抬腿想要走回去,舒歌一把拉住他,嘴角噙著笑容,搖頭用眼神示意他住手,絲毫不介意蘭澤方才忽然的脾氣。
出門的前刻,舒歌還回過頭望向餐廳的地方,視線猛然相撞,她惡作劇對著蘭澤笑。
然後,蘭澤一臉無奈的瞪她。
其實,舒歌都知道,蘭澤之所以會忽然轉身,是不想再看見她那個『謝謝』的動作,可是他又怎知,除了這句感謝,她能給予他的,就只有那滿心的愧疚了。
路上,舒明諗不理會舒歌聽不見的事情,一路碎碎念,從剛才蘭澤『不禮貌』動作到林庭延,再到伯父跟爺爺……舒歌看著他嘴巴沒停沒了的,非但沒覺得煩人,反而還主動幫他擰開蓋子,將水遞了上去。
舒歌與舒明諗趕到醫院的時候,病房外面站了幾個人,舒歌的爺爺也在其中,老陳站在他身後,把控著輪椅,還有舒歌的父親,低著頭靠著牆壁,看不清他的此刻的情緒。
遠遠的見了他們,舒歌猛然停下腳步,眼眶一下子紅透濕潤,酸澀從眼底涌了上來。站在她身旁的舒明諗,長臂攬著她單薄的肩膀,用力支撐著她搖搖欲墜顫抖的嬌小。
忽然,有人看見了舒歌,猛然止了話,滿臉驚訝的望著她。
陳信旋跟著轉頭,看見舒歌跟舒明諗的一刻,臉上掩不住的尷尬。
舒歌鬆開緊咬的唇瓣,深呼吸了口氣,抬步朝著他們的方向,緩慢的走了過去。
她堅定又細小的腳步,停在了舒天言面前,剛彎腰,一滴晶瑩奪眶而出,吧嗒的掉在舒天言蒼老的手背上,可她卻又倔強的抬起頭,攢足了微笑對著舒天言。
「傻姑娘啊。」
舒天言抬手,輕撫她散落的長發,心疼又無奈,長長的嘆息一聲。看著舒歌咬著唇瓣不語,想起她如今的狀況,泛黃的眼瞳,逐漸染上一層霧氣,「進去聽他說兩句吧,就當做,他見你媽媽時的交代。別的不說,總得讓你媽媽安心不是?」說完,他抽開舒歌的手,回眸示意身後的老陳推動輪椅。
經過舒硯身旁的時候,舒天言忽然停了下來,瞥了他一眼:「你也跟我先回去吧,有舒歌跟阿諗在這兒,夠了。」
說著,輪椅從他身旁經過,舒硯抬眸看了一眼陳信旋,看看舒歌跟舒明諗,最終轉身跟上舒天言的速度。
舒天言離開后,陳家的幾個親戚也相繼找了理由,陸陸續續的離開醫院,一時間,偌大的走廊空間,僅剩下他們三個人。
舒歌吸著鼻涕,湊到陳信旋身旁,蔥白的雙手推開病房。瞬間,刺鼻的藥水混雜著消毒水的味道撲鼻而來,她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淚水,視線一下子清晰了。
白色的病床上,陳洪身上插了很多管子,整個病房,只有心跳儀滴滴滴的聲音,還有她大口喘氣的呼吸聲。
「額……歌。」
陳洪有氣無力的喊著舒歌的名字,帶著夾子的手,吃力的抬起……其實陳洪早已經醒來,硬撐著一口氣,沒想到,真的叫他等來了。
在看見她出現的一刻,眼角竟流下了苦澀的眼淚。他原本以為,即使到他死的一刻,舒歌都是不願再看到他了……想起陳信旋對他說的種種,陳洪滿心的懊悔,卻無力表達。
望著她,陳洪眼前浮現了女兒笑面如花的樣子……可是,他卻無顏面對過世的陳秀雅。若然不是他一味縱容的茹默,舒歌也不會成了聾啞人。
「咳咳……」他忽然猛的咳嗽,整個人難受的讓人揪心。
「額…」
「歌。」
由於他戴了氧氣罩,加上病重,根本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舒歌立在原地,望著病床上,僅剩一口氣的陳洪;良久,她眨動著眼皮,淚水擠出眼眶,打濕了她的臉龐。而後,她才挪了腳步,走到病床邊。
她淌著淚,望著這個蒼老遲暮的老人,過去的種種,不斷的沖刷她腦海殘存的記憶……忽然間,舒歌是再也恨不起來了。
他的嘴角不斷的呢喃,可舒歌卻什麼都聽不見,他的動作不大,也看不出他口型想要表達什麼……舒歌只能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兩片嘴唇微微的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了舒歌過來,陳洪睜大著雙眼望著她,眼角不住的淌著淚水。他伸手用盡了力氣握住了她冰冷無骨的小手。他用掛著點滴的另一隻手,扯下氧氣罩,粗重的吸收著空氣。
望著舒歌,陳洪用盡畢生的力氣:「我……我老陳…家,對…不住……你。」說完,他用力的握緊舒歌的手,雙瞳不斷瞪大,嘴巴也張開,卻再也發不出話來了。
「啊……」
舒歌張口,沙喊了一聲,門外的陳信旋與舒明諗聞聲,迅速破門而入,一切卻在此刻靜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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