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實的世界
伸手、抬腿……伸展運動……一二三四……擴胸運動……三二三四……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有些東西，學會了就不會忘記。
隨著動作的進行，死去的記憶逐漸復甦，張孟岩的動作也越發熟練。
最後一個八拍落下，張孟岩雙臂下垂貼在腿邊，忐忑無比的心情，比讓他上台做領隊緊張了不知多少倍。
上台做領隊，不合格，只會社死。
這裡不合格，大概率會真死。
「疑似原初文明，合格！」
「合格！」
「合格！」
依舊是那個宏大的聲音，結果卻不再相同。
張孟岩下意識想鬆口氣，但松到一半，卻又緊張起來。
這個……迷霧，應該不會耍賴吧。
別到時候，合格跟不合格，最終都會被吃掉。
畢竟，你不能保證看上去就是大反派的存在，會講規則和道義。
好在，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在被判定為合格的瞬間，那種一無所知的蒙昧重新將他的感知遮蔽。
他……醒了過來。
清醒過來的瞬間，身體下意識繃緊，四下張望所處的空間，發覺自己仍在出租屋內沒有夢遊后，徹底鬆了口氣。
解開腳上的鎖鏈，半倚在床頭。
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雖然只是一場夢，但真實的讓人心悸。
可過了將近十分鐘，他覺察到了不對勁。
他沒有忘掉。
那些場面依舊縈繞在他腦海，如同真實發生。
這不符合常理。
所有人做夢都會有一個通識。
無論你在夢境當中的感受有多真實，當你醒來之後，那種感受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消散。
夢境中的一切，都會埋藏進記憶的深淵，在等待不知多少次的夢境后，有幾率再次跟其他的記憶融合，形成一個新的夢。
不等張孟岩深究裡面蘊含的意義，腦仁深處再次傳來一陣劇痛，消失的囈語去而復返。
與此同時，一道駁雜的信息湧入他的腦海。
半分鐘后，如同大蝦一般蜷縮在床上，渾身被汗水浸透的張孟岩，露出驚恐無比的神情。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艱難卻又堅定的從床上坐起，拖著近乎脫力的軀體，上樓，來到樓頂。
借著樓頂的高度，環視一周，然後抬頭望天。
時間仍舊是下午，他剛才僅僅睡了兩個小時不到。
但看著周遭跟記憶中大相徑庭的建築風格，以及被濃濃灰霧遮蔽的天空，他的臉上露出苦笑。
原來，腦海中的那些信息是真的。
這裡，已經不是他所在的世界。
而是隸屬於歐拉聯盟，一個叫做「伽羅城邦」的地方。
或者說，異世界。
他隱約有些明白，先前突然湧入腦海的信息，是對剛剛那套廣播體操的交換。
除此之外，還搭配上了一整套的歐拉聯盟官方語言速通。
真的是，很貼心了。
對記憶里的信息稍作整理，張孟岩對這個異界有了大致的了解。
這是一個科技還算髮達的世界，水平大致維持在原來世界的20年前。
但跟原來世界不同的是，這裡有超凡能力。
數百年前，一場被稱為「夢災」的災難籠罩大地，各地從此被迷霧隔絕，死亡人數不計其數。
但，人類這種生靈最擅長於絕望中創造奇迹。
不知什麼時候，第一批覺醒者誕生，掌握了夢境的力量，並以此同迷霧中的詭異怪物爭殺。
最終，開闢出了人類的第一個城市。
人類的聖城——奇迹之都！
往後的幾百年裡，隨著越來越多的覺醒者出現，一座又一座城市建起，最終形成現在擁有數千萬人口的歐拉聯盟。
伽羅城邦，坐落於歐拉聯盟西北，面積大致相當於張孟岩原來世界的小半個省。
自己也成了穿越者大軍中的一員了嗎？
可他也沒有遇到什麼車禍、跳崖，更沒有生命垂危。
況且，他不是孤兒。
符合穿越者的條件，自己是一條都沒滿足。
張孟岩悵然無比，知曉自己失蹤的父母，肯定會傷心欲絕吧。
但他又能怎麼辦呢？
就連疑似金手指的老爺爺，都被那異常詭異的迷霧吞噬了。
而他只是一個會跳廣播體操的普通人。
想著這些有的沒得，一直在天台呆坐到天黑，紛雜的思緒才稍微緩和。
下樓，望著推開的房門，猶豫片刻，又重重合上。
現在的他，沒有絲毫困意，倒還不如四處轉轉，了解一下這個世界。
誰能保證，迷霧給的信息，一定就是準確的呢？
萬卷書，不如腳下路！
雖然沒有出過國，可電影還是看過不少的，周圍小區的建築風格，有些偏向於十七八世紀初的歐洲。
當然，只是建築風格類似，街道還是很乾凈的，沒有臭氣熏天，更沒有「屎到臨頭」。
不然，張孟岩很可能會嘗試再死一次。
在街上遊盪了半個小時，終於在一個破舊的路牌上，看到了這個小區真正的名字——橡樹街區！
只不過橡樹街區沒有橡樹，略顯破舊的馬路兩旁，每隔十幾米就會有一盞高高的黃銅路燈，釋放出柔和的輝光。
可有一點很奇怪，他明明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天才剛黑。
但這麼長時間，竟然一個人都沒碰見。
若非身邊的樓上間歇亮起的燈光，以及因為孩子撫養問題爭吵的聲音傳出，他都以為自己又在做夢了。
張孟岩並不知曉，樓上那些亮起的燈光後面，站滿了嚴陣以待的士兵。
他這半個小時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事無巨細的傳到遠處的一輛房車上。
「報告，目標離開天台，但並未進入所租住的房間，我們布置的陷阱未能生效……」
「報告，目標已下樓，周邊民眾疏散完畢……」
「……」
「報告，先遣隊兩名隊員受到污染，認知失常，在布控現場就『孩子撫養問題』爭吵，已被控制……」
「報告……警報！警報！疑似其他『異常』強行介入布控現場！」
「……探查為，006號異常，博物館？！」
「目標接近『博物館』十米外……」
「……目標，進入了博物館？」
最後一句話，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
房車裡，鄧肯·李奇猛然起身，神情肅然：「所有人，立即停止行動，原地待命！」
陰沉的眼神透過車窗，百米外的一處街道拐角，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此時卻突然出現了一間老舊的雜貨鋪。
門口破敗不堪的廣告展示牌上，寫著一個讓在場所有人膽戰心驚的單詞，「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