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絕情

一

張甯是是誰？除了姜闖和不在場的保鏢，其他人見也沒見過她。姜闖既然讓她進城，肯定不是敵人。

姜闖在前面走，張甯跟在後面。從城樓處一直往東，走出了一百多米。

姜闖回身問道:「你怎麼在這？南門的人是你帶來的？」

「是。鮑爾讓我帶他們來攻城。」

「南城打得很激烈，我們損失了百名兄弟，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要攻城必須打得激烈。我帶的人也傷亡慘重。」

「西門多謝你幫忙。我們這是最後一次這樣說話，下次再見就是敵人。」

張甯輕嘆一聲:「我以為你和我一樣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哪知你卻忘了，要把我當敵人。男人真是每一個好東西，都是忘恩負義的人。」

姜闖也嘆口氣，「我們私底下是兄妹，我沒有忘記。可是你卻忘了你的身份，忘了你為什麼投靠鮑爾。你還帶人來攻城，到底誰忘恩負義？」

「我剛才救了你們，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被打死了，城也破了。」

「我剛才也放了你，否則早一槍打死你了。」

張甯長嘆一聲，靠著垛口坐在了地上，「我快累死了，從307連夜趕到這來，還差點被你打死。你雖然絕情，我卻不能無義。我是來幫你的。」

姜闖站在她對面，肩上扛著狙擊槍。說道:「幫我？幫著打我？」

「你有沒有想過鮑爾為什麼派我來？我能和他手下哪個人比？為什麼選中我？」

「不知道，我一夜沒睡，頭腦糊塗，想不出。」

「我也沒想明白，我也一夜沒睡，但是其中一定有事。所以我能信任的人還是你。其他人都在算計我。」

「那你想怎麼辦？要不，你就留在城裡，不要回去了。」

「這座城遲早是鮑爾的。你只剩這麼幾個人了。守不住的。」

「誰說的？我其他兩門還有幾百人呢。」

「你是不信任我嗎？對我說謊？我在鮑爾身邊，什麼消息我都知道。這306城不是307。你們那些武器都是這城裡的吧？根據我手下傷亡情況，我斷定你雖然攻下了城，但是手下肯定沒有幾個人了。」

姜闖沒回應，繼續聽著。

張甯說道:「又經過剛才的兩場戰鬥，我斷定你經受不住第三次攻城。你要麼趕緊撤，要麼就在這等死。」

「你說來幫我，就是告訴我要逃跑？留下城送給你？」

「對。把城送給我，鮑爾才能更加信任我。而你也可以活命。」

「那你幫我了什麼？」

「幫你打敗鮑爾。」

「打敗鮑爾？怎麼打？」

「我能陪在鮑爾身邊，殺他的機會比任何人都多。他一死，他的手下就全是我的人了，只要給他們一座城居住，不再風吹日晒，我就能讓他們不再發生戰爭。」

「你想得是不是太簡單了？」

「試過才知道。你帶人往北走，聽說那裡有個水潭，還有獵物，你們可以在那裡躲避起來。我動手的時候會通知你幫忙的。」

「王老闆還沒有找到，你要小心。」

「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吧。王老闆我來找。一個小時后你帶人從東門悄悄出去。我會帶人從南門進來。」

「你看到小趙了嗎？」

「沒有。」

二

中午，王大夫別墅中。

楊琳與王大夫同桌相對而坐，飯菜不多，足夠兩個人吃。每樣飯菜都是兩份，放在兩人面前。

王大夫說道:「以後要節約了，像這樣的飯菜很難吃到了。」

他這話就像自言自語。

楊琳吃得入神，想得也入神，入神地在想怎麼打開鐵門。

王大夫又吃了幾口，說道:「鑰匙在我卧室。吃完飯我要午睡。」

這話就像很隨意在聊天，楊琳聽了，筷子上的菜差點掉地上。

王大夫眼皮也沒抬，說道:「這是我家，你是我客人，客人的需求我當然要知道。」

楊琳只有聽著。

王大夫說道:「進去的人很少有活著出來的，活著出來的人也不久就死了。所以他們都稱那是地獄門。可現在要有了例外。」

楊琳聽出了他話中意思，「你準備放了她？」

「你眼中我就是隨意殺人的老頭嗎？

「不，不是，您是和藹可親的老闆。」

「鑰匙在我卧室，只有一次機會，現在我去休息了。」

楊琳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他並不像以前認為的沒有人性，甚至覺得他有些孤獨。

王大夫的卧室和其他卧室一樣的布局，房間的所有東西都和其他卧室一樣。

換上睡袍躺在舒適的床上，把鑰匙攥在了手裡。

楊琳來了，推門門就開了。

王大夫已經睡著，呼吸均勻，側躺著，被子一半蓋在身上，一半掉在地上。

床頭有柜子，柜子有抽屜，抽屜里卻沒有鑰匙。

楊琳把所有抽屜都翻了一遍，突然心中嘲笑自己怎麼能相信這個老頭？

她準備要走，目光掃過王大夫的手，看到了手裡露出的鑰匙。

她小心翼翼去手裡扣，還沒碰到鑰匙，王大夫翻了個身，拿鑰匙的手到了床的另一側。

她又轉另一邊，又去手裡扣，王大夫打了一個哈欠，把手枕在了腦袋下，還在呼呼大睡。

她又到床頭，輕輕去拉他的胳膊。

王大夫突然睜開了眼，懶洋洋地說道:「你帶來了什麼？」

楊琳愣了一下，說道:「是我。我來拿鑰匙的。」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來拿鑰匙。我問你帶來了什麼？」

「你想要什麼？」

「躺下。」

楊琳的臉「唰」就紅了，緊張又羞澀道:「我不困。」

「我困了。我要睡了。」王大夫側過身，又閉上了眼。

楊琳盯著他肥胖睏倦的身體，又看到他花白的鬍鬚和頭髮，糾結道:「你想幹什麼？」

「這是我家，我收留了你。離開了我，你無家可歸，隨時會被打死。所以你要感恩，要聽話。你想要鑰匙就聽話，不想要鑰匙就可以離開。」

「凱撒在哪？在不在那裡面。」

「凱撒？在不在有什麼關係嗎？」

「我想見他。」

「你是想救他吧？想知道他在哪嗎？躺下。」

楊琳沒有動。

王老闆側過來，兩眼在她身上打量個不停。「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不過我喜歡看女人穿裙子，只有穿裙子的女人才像女人。」

楊琳只覺得渾身不自然，說道:「我感謝你收留我，這幾天我也把你當親叔叔，請你不要難為我好嗎？」

「你想不想見凱撒？只要聽話，一會就能讓你看到他。」

「真的？」

「我用得著騙你？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能逃得了？」

他說得沒錯，沒有人聽說他這麼客氣對別人說話，他想得到的，他會有很多辦法，最實用的就是暴力。

楊琳低下頭，緩緩躺在了床上，胸脯起伏得很快，身體僵硬得一動不動，兩眼望著天花板。

「你很緊張？」王大夫盯著她的胸脯，說道:「心跳太快，容易失去理智。」

楊琳大腦已經空白，準備好了一切可能要發生的事。

「凱撒在你心中很重要？」

「他是我朋友。」

「你朋友有很多。」

「現在只有他一個。」

「你怎麼知道？說不定他也不把你當朋友了。」

「我……我知道他和別人不同。」

「為了見他，你什麼都肯做？」

楊琳沒有回答。

「那個女人要殺我，你把她殺了，我就讓你見凱撒。」

「好。」楊琳立刻下了床。「鑰匙給我，我這就去殺了她。」

「去吧。」王大夫把鑰匙遞給了她。

三

白天的地獄門裡一樣黑暗，楊琳拿著手電筒再次見到了杜穎。

「杜老闆，找到凱撒了嗎？」

杜穎說道:「就在下面，他被綁著，我一個人沒辦法救他。」

楊琳拿鑰匙打開了鐵門，「快帶我去。」

「好。就在裡面。」杜穎只是說，腳下並沒有動。

楊琳衝進去，跑向對面的鐵門，鐵門一拉就開了。她跑了進去，「有多遠？」

沒有人回答她，杜穎已經跑出石室，並且把鐵門從外鎖上了。

楊琳回頭髮現沒人，看到鐵門外的杜穎正沖她笑，這才知道上當，跑回來質問道:「你快把門打開！我救了你，你卻來害我？」

杜穎說道:「你救的不是我，是凱撒。沒有他，你會來救我嗎？你不是說過你憑什麼救我嗎？我這個人很記仇的。你能在這裡來去自如，還拿到了鑰匙，你和王蒂關係也不一般，他無情無義，你就替他接受折磨吧。」

「誰是王蒂？王老闆？」

「就是這個忘恩負義的男人。當初就該多砍他幾刀。」

「我和他什麼也沒有，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收留我，我只是想見凱撒。這鑰匙是他給我的，他有心放你走。」

「哼，我會相信你嗎？我會找他報仇的。」

四

杜穎來到地面，準備從院牆翻出去，還沒有到牆根下，就有四條惡犬狂吠著向她飛奔過來。巡邏的人也拿著槍跑了過來。

再翻牆來不及了，掏出刀子擺好架勢準備一搏，四條狗最先沖了上來，杜穎被撲倒在地，揮動著刀一頓胡亂猛刺，四條狗倒下了，她渾身被咬得皮開肉綻。

巡邏的也趕了過來，舉槍圍住了她。

她躺在地上仰天長嘆，餘光發現王蒂正站在三樓窗台上看著她。

她目光立刻變成無比憤恨，像一把把刀射向王蒂。

王蒂沖著下面的人做了一個殺的手勢，十幾把槍同時響起，杜穎被打得血肉模糊。

王蒂轉身回了房，手下人打掃現場，沒有人提起楊琳，就像把她忘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