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植樹節
從智慧宮到凈善宮的路同樣很繞,艾爾海森的腳步也同樣很快。
好在,艾爾海森並不是沒有不等人,雖然一路小跑得有些艱難,但阿今還是跟著對方一直到了凈善宮的門口。
「她就在裡面等著你。」
艾爾海森轉過頭,看向後面跟上來的阿今,「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你就自己進去吧。」
「啊?原來海參不和阿今一起去嗎?」
黑髮紅眼的小男孩露出驚訝的表情。
艾爾海森點點頭:「我也有我的事務要處理,帶你來到這裡只是履行我的職責。之後的事情就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了。」
他的語氣平淡而又理所當然。
「只是還有一點,我剛才已經向你強調過——不要再叫我『海參』。」
艾爾海森一字一頓,再次重複道。
阿今於是露出為難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那阿今該叫你什麼呢?海……唔,你能告訴阿今嗎?」
「這個問題就由你自己去想吧,我對給我自己取外號這種事沒有興趣。」
艾爾海森直接道,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凈善宮,沒有絲毫留戀。
「啊……」
阿今眼巴巴地看著艾爾海森離開的背影,自言自語,「唔……如果問小草王這個問題,她會不會知道呢?」
他轉頭看向凈善宮的大門,下定決心,推門走了進去。
凈善宮的內部很大,一個好像蓮花一樣的懸空台座空置在中央,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也正因為這樣,阿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座旁邊的小草神。
「小草王!」
黑髮紅眼的小男孩頓時像是看見了久別重逢的朋友一樣,一下子就高興起來,噔噔噔地就跑到了納西妲旁邊。
銀髮綠眼的小草神笑著向他揮手:「終於見面了呢,阿今。在來這裡的一路上,你似乎又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小草王猜的好准!」
阿今高興點頭,「阿今又交到了好多朋友,還聽說了從來沒見過的遊戲!」
「那聽起來可真是讓人開心。」
納西妲笑起來,自我介紹道,「不過不用叫我『小草王』什麼的,我之前不是向你介紹過嗎?我叫納西妲,很高興遇見你,阿今。」
她向阿今伸出手來。
「對哦,是納西妲!」
阿今這才想起來,看著伸到眼前的手,同樣伸手上去握了握,笑得眼睛眯成兩道彎彎,「阿今也很高興遇見你,納西妲。」
然而納西妲握上他的手,表情卻逐漸變得低落了下來。
她垂下眼睫:「已經惡化到這種地步了啊,阿今。」
「什麼?」
黑髮紅眼的小男孩露出疑惑的神情。
「不,沒什麼。」
納西妲卻立刻否認,重新露出笑臉,「跟我來嗎,阿今?我有些東西讓你看看。」
「好啊。」阿今毫不猶豫地點頭,隨即又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一樣,「啊,不過,在看完東西之後,納西妲也要告訴阿今你到底知道了什麼哦?」
他振振有詞:「納西妲之前不是答應過阿今嗎,說有些事情想告訴阿今,但要在和阿今見面之後才能知道。現在阿今和你見面了,納西妲也要遵守諾言。」
納西妲聽完,笑著點點頭:「好。答應過阿今的事情我是不會忘的,等一會一定告訴阿今。現在,跟我來吧?」
她牽住阿今的手。
黑髮紅眼的小男孩點點頭,並不抗拒地隨著納西妲的力道向下倒去。
一陣重力的翻轉,好像大地變成了天空,天空又顛倒成了大地。
阿今再次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草木盛開,滿眼都是盎然綠意的夢幻之境。
「哇——」
黑髮紅眼的小男孩發出驚嘆的聲音,睜大眼睛。
「很不錯吧?這裡是我的夢境。」
納西妲出現在他眼前,背著手對阿今露出笑容。
「非常棒!」阿今毫不吝嗇地給出讚歎,「納西妲的夢非常漂亮,而且很舒服,阿今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地方。」
納西妲忍不住捂住嘴笑起來:「那我可真是太榮幸了。不過,阿今,你知道嗎,在這片漂亮的森林裡,其實還有一個地方是枯萎的。」
「枯萎的?」
阿今回以疑惑的神情。
「對,徹底枯萎的。沒有花,沒有樹,也沒有綠地和種子,只有無休止的熱風和帶著硫磺氣息的乾裂大地。」
納西妲道,語氣飄落下來,所說的好像是親眼所見。
黑髮紅眼的小男孩頓時露出擔憂的眼神:「那怎麼行啊,納西妲,能把那裡重新變回森林嗎?」
出乎阿今意料的,納西妲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好像正在這裡等著他的這句話一樣:「可以哦,只不過,要讓那裡重新變回森林需要的時間非常漫長。而且,也要阿今幫我一點點小忙。」
她比出手指間一點小小的距離。
「沒問題!」
阿今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下來。
「那就太好了。」納西妲露出笑容,向身後的樹林中轉過頭,「聽見了嗎,大家,他答應了哦?」
阿今疑惑地從納西妲對面探出頭:「大家?」
「是我請來的援手哦。」納西妲對著他笑,在她的身後,一群形似蔬菜的小生物帶著「咕嘰咕嘰咕嘰」的音效從森林裡走了出來。
「啊,是花生精靈。」
阿今言之鑿鑿,十分肯定地斷言。
「不是『花生精靈』,是蘭那羅。那菈阿今不聰明。」
一隻小小的,形如花生,頭戴綠葉的蘭那羅出聲。
「蘭辣、難那……蘭那挪,嘶——唔……」
差點咬到舌頭的阿今捂住嘴,淚眼汪汪。
「那菈阿今,笨。」
另一隻蘭那羅飛起來,靠近小男孩,用兩隻軟軟的小手捂住了阿今的嘴巴,一陣綠光亮起。
「這是蘭提那的蘭伽拉梨,那菈阿今不痛啦。」
蘭提那說道,飛遠了一點點,「那菈阿今試一試。」
阿今於是嘗試性地張了張嘴,眼睛一亮:「真的!謝謝蘭提拉,唔……難提那,嗯——蘭提那!」
「那菈阿今說對了,好棒。」
蘭提那咕嘰咕嘰地拍起小手。
其他蘭那羅也有樣學樣,一起咕嘰咕嘰地鼓起了掌來。
黑髮紅眼的小男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納西妲則忍不住笑:「好了,既然大家都認識了,我們就一起出發吧。外面還有阿今的朋友在他等他,我們要快一點才行。」
蘭那羅們點點頭,於是紛紛飛了起來,像是蒲公英一樣浩浩蕩蕩地向著一個方向飄去。
阿今看著他們飛過去的方向,連忙邁開腿,跟著一起跑了起來:「等一等!阿今還沒跟上——」
「怎麼還在用跑的呀,阿今。」
納西妲飛過他的身邊,對他露出笑意,「這裡可是夢,不用這樣限制自己的哦。」
銀髮綠眼的小草神在空中轉過身,對他伸出一隻手,狡黠地眨了眨眼:「試試看飛起來吧?」
「……飛?」
黑髮的小男孩眨了眨眼,念頭一動,還沒來得及細想,雙腳就已經輕飄飄地離開了地面。
「嘩」的一聲,一對巨大的火焰雙翼立刻從他背後展開來,就像是本能一樣,阿今露出了帶著側翼的尾巴,瞬間控制住了氣流和方向,乘著風陡然飛上了天空。
巨大的氣流帶動了所有阿今從旁經過的蘭那羅,這群在空中輕飄飄的小生物們東歪西倒,好不容易穩住身體,紛紛發出「嗚哇!」「風!好大!」或者「那菈阿今!」之類的驚呼聲。
只有在低空倒飛著的納西妲笑著拍拍手:「好漂亮的翅膀。做得很好哦,阿今。」
「謝謝納西妲……」
阿今還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剛剛太激動了用力過猛,於是主動下降了一點高度,飛在了一眾蘭那羅的前面,讓身後翅膀帶動的氣流托舉著它們,這樣飛行的時候速度會更快,也會更加省力。
轉動著頭頂小蜻蜓的蘭那羅們頓時發出驚呼:「是風!那菈阿今的風!好厲害!」
飛行隊伍的速度頓時加快,納西妲飛到阿今身旁,好奇地問道:「阿今是怎麼知道,這樣會讓後面的蘭那羅飛得更快的呢?」
「因為阿今見過。」
黑髮紅眼的小男孩答道,描述著記憶中模糊的情景,「有很多鳥都這樣做,它們要從這一邊飛到那一邊,飛很遠很遠距離的時候,它們就會這麼做。」
「原來是這樣,鳥類們遷徙時的生存智慧嗎?」
納西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謝謝你,阿今,又讓我了解到了新的知識呢。」
阿今高興地點點頭:「不客氣,納西妲。」
納西妲也對他笑,轉頭看了看遠方:「我們距離那裡已經很近了呢,接下來飛得高一點吧,阿今?」
「好。」阿今答應下來,點點頭,翅膀一振,飛行的高度就頓時爬升了上去。
在他身後的蘭那羅們被他掀起的氣流帶動,在驚呼中,像是一群輕盈的小蒲公英一樣,紛紛飄上了高空。
飛行的高度升到了高空,遠處的景象頓時就變得清晰了起來。
翠綠與枯黃交接的地方,就像是有一道隱形的屏障一樣,將兩者的邊界明晃晃地劃了出來。
這一邊,是生機盎然的森林。
而那一邊,則是枯萎荒蕪的大地。
再往遠處看一點,甚至能看見大地上乾涸的裂縫,深處的土地都像是浸潤過血液一樣,變成了毫無生機的暗沉紅色。
阿今不由放慢了速度,在荒蕪大地的上空停了下來。
「這裡,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
他有點猶豫,又有點同情地看著那片好似已經死去的土地。
「是啊。」納西妲點點頭,聲音很輕柔,「別看他現在這麼死氣沉沉,在從前的時候,這裡也應該是一片美麗的花海呢。」
「這樣啊……」
阿今同情地點點頭,想到美麗花海的樣子,立刻幹勁十足了起來,握緊了小拳頭,「納西妲,我們能做什麼?」
「做什麼呀……」
納西妲轉頭看了看森林那邊涇渭分明的邊界線,伸手指過去,「我們就從那邊開始,一點點地往這邊種下種子吧?」
「種子?」
阿今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啊。」納西妲點點頭,無可奈何地攤攤手,「雖然我是七神之中掌管草元素的神,但即便是我,也沒辦法揮揮手就讓這裡長滿花草。想要讓這裡一點點恢復原狀的話,就只有這個辦法了。」
阿今瞭然地點點頭:「阿今知道,如果納西妲可以一下就讓這裡變回原樣的話,也就不會來找阿今幫忙了。」
「沒錯。」納西妲點頭,臉上帶上了溫柔的笑意,「而且即便是種子,只要好好地對它們澆水、施肥,過不了多久,它們也會讓這裡重新變成一片花海的。」
「沒錯!」
阿今更加肯定地點頭,擼起袖子就要下去開始種樹,但納西妲卻在這時攔住了他。
「先等一等。」納西妲對阿今眨眨眼,「這麼廣闊的土地,僅僅憑藉我們,再加上這些有空的蘭那羅們,想要在這裡種滿種子也很難的。既然我都已經請來了外援,那麼阿今不如也請些外援來吧?」
黑髮紅眼的小男孩一愣,隨即遲疑:「可是……這裡是夢呀,阿今沒有夢裡的朋友。」
「不用擔心。」納西妲對他露出可靠的表情,「交給我吧。雖然暫時能力有限,只能覆蓋須彌所在的範圍,但,只要是阿今認識的人,我都可以把他們帶到這裡來哦?」
「真的嗎?」
阿今頓時眼睛一亮。
納西妲對他眨眨眼,隨即牽起他的一隻手,讓他感受到那些與他關聯的人們的存在。
「去和他們說說話吧,記得在這之前,要先徵得他們的同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