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動了嗎
順著齊麟的視線看過去,溫聽蘿和季清洄也都看見了錢橙。
三道目光齊齊投來,錢橙臉上迅速漲紅。她趕忙走了進來,「我看你們在說話,怕打擾你們。」
他們看上去,好像在說很重要的話,所以她在門口駐足逗留,沒有立時走進來。沒想到卻被發現了,她有些尷尬。
溫聽蘿笑了笑:「不會啦。」
事情都已經說完,季清洄跟溫聽蘿一塊兒離開,只留下齊麟和錢橙。
因為剛才季清洄記得錢橙說有事找齊麟,所以特意給他們留出空間。
錢橙坐在剛才溫聽蘿坐的地方,把手裡的糕點拆開。
迎著他疑惑的目光,她一邊拆一邊無奈道:「我猜你會挺難過,所以非常善解人意地給你買了點兒你愛吃的。吃點甜的,應該就沒那麼難過啦。」
齊麟深深地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錢橙大咧咧地擺擺手:「跟我還客氣啊?吃唄,這可是最後一份了,虧得我去得及時,不然早就被搶光了。」
能在失意的時候有一個朋友陪在身邊,是一件挺不錯的事情。
雖然她好像把他想得過於脆弱了。
他扯了下嘴角,「謝了。」
「別假了。」錢橙嫌棄道。
她雙手托腮,看他拿起一塊糕點,有些恍惚。
沒想到他們還是走到了這一天。
大學結束了。
很多事情......也都結束了。
-
溫聽蘿跟季清洄離開后,季清洄解釋自己突然出現的原因:「剛才錢橙有事找齊麟,但聯繫不上,托我帶她來找。」
他怕她誤會他不相信他們。
但溫聽蘿只是輕輕覷他一眼,對這個沒有興趣。
季清洄捏了捏她的手:「不開心嗎?」
溫聽蘿只是有點提不起情緒。她突然賴在他身上,一邊靠著他手臂一邊走,「有點難過。」
他攏著她,一下一下地輕拍著,「是會難過一會兒。沒事,我陪你呢。」
季清洄看見有個水果店,想起家裡沒什麼水果了,便準備進去買點,他讓她在外面等他一會。
閑來無事,溫聽蘿拿起手機看了眼。
——這一看就不得了了。
她微微瞪大眼,被滿屏的消息震撼得說不出話。
發生了……什麼?
很快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岑可給她發來兩張截圖,一張是季清洄發的Q.Q空間,一張是季清洄發的朋友圈。
答案都在圖上了。
溫聽蘿點開,下意識的放大。
那個Q.Q頭像,她已經四年沒有見過。
四年之後,「它」重新出現,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這個傢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偷拍的照片,更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說發就發。
他一如當初,從來不避諱與她在一起的事情,每時每刻,都恨不得昭告天下。
沒有遮掩,沒有猶豫。
從來都是如此坦蕩。
而這份坦蕩,四年前給滿了她安全感。
四年之後,熟悉的安全感再現。
她笑了笑,給岑可回復著消息。
回了幾句后,岑可提醒她:【我們明天到,寶貝你別忘了。】
溫聽蘿:【不會忘,放心。】
她們上次見面還是在過年,一晃眼又是半年沒見,她也很想她。
岑可:【這次我們主要是去畢業旅行的嘛。然後符戈和洄哥好像商量著明天要去爬山,你說這兩個直男離不離譜?誰畢業旅行想去爬山哇!】
溫聽蘿心思一動。季清洄沒有跟她說哎?
她剛回完消息,季清洄就買完出來了,他一手拎水果,一手牽她,「在跟誰說話?」
「岑可。」她想了想,選擇性轉答:「她讓我們別忘了他們明天到。」
「哦──忘不了。」季清洄不以為意,懶懶應下。
溫聽蘿幽幽補了句:「你朋友圈和空間發得挺開心的呀?」
季清洄:「......」
他偷偷覷她表情,看她是否有生氣的跡象:「我拍得應該還可以?」
溫聽蘿裝作面無表情:「這是重點嗎?請別模糊重點謝謝。」
他皺了下眉,看似很苦惱。
「生氣了?」
「對。」她故意說,「你這樣一公開,那麼多人都知道我不是單身了。」
一開始季清洄覺得好像挺有道理。
可是走著走著,他越想越覺得不對。
他停住腳步,將人掰過來與自己面對面,然後開始質疑:
「他們知道你不是單身有什麼問題嗎?」
「難道你是單身?」
「怎麼,還想從同學里挑一個啊?」
「就算你想,我看他們誰敢來?」
男生的語氣,從溫和到偏執,從平靜到狂妄,還充滿了威脅的味道。
他眯了眯眼,大有一種來一個殺一個的狠意。
溫聽蘿下意識的想後退,卻被他箍住腰肢,「還有別的理由嗎。」
溫聽蘿想跑。
但他沒讓。
偏偏氣的是她的力氣還比不過他。
她被迫妥協:「沒有了......」
「那別生氣了?」
溫聽蘿覺得她被威脅了。
她擠出一個字:「......嗯。」
她咬了咬牙。這個男人真的是很過分地在得寸進尺。
而得了她這個答案的某人滿意地一頷首,裝模作樣道:「不生氣了就好。」
溫聽蘿:「......」
她踢了下他小腳,踢完后迅速跑走。
「嘶——」
「溫聽蘿,你謀殺嗎?」
-
第二天他們早起了些,準備去接機。
時間充裕,可以慢慢收拾,避免慌亂。
溫聽蘿找衣服的時候,季清洄不經意地指著梳妝台上的某個精緻的首飾盒問:「你的首飾都放在這裡面嗎?」
溫聽蘿探出頭來看了眼,隨口回答:「是啊。」
「可以看下嗎?」
「當然。」
「可以碰一下嗎?」
溫聽蘿忽然咯咯笑起:「季清洄,你別裝得你好像有多規矩似的。」
她的床想賴就賴。
她的東西卻在這裡遲遲疑疑。
世間雙標第一人,季清洄。
季清洄挑眉。
「碰吧,不許弄壞。」
「行。」
他打開盒子,掃視一圈,目標準確地拿起其中一個東西,悄然塞進口袋。
借用一下,待會還你。
溫聽蘿換完衣服了,她穿了條百褶裙,裙擺在膝蓋上方十公分。
──也可能不止。
整個人明媚勝驕陽,滿是青春氣息。
她換完衣服就去找季清洄,可是他在看見她的那一瞬就啞了眼神,掐住她的腰往懷裡捲來,「穿這樣?」
溫聽蘿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失去了行動自由。
「不行,太短了,這裙子一看就不正經。」他毫不客氣地給予「批判」。
溫聽蘿:「?」
季清洄在她耳朵邊廝磨:「只能穿給我一個人看。下回只有我們在家的時候再穿,乖。」
溫聽蘿:「……」
她氣急:「你走開。」
見她不為所動,季清洄只能如實交代:「那什麼,我們待會接完他們就去外面吃飯。吃完飯後,符戈說想去爬山。」
溫聽蘿:「???」
怎麼就變成了符戈說的?真的不是你們倆商量的嗎?
她狐疑地盯他:「真的?」
他鄭重頷首:「真的。」
「……」既然如此,溫聽蘿只能不情不願地去換了身方便運動的衣服。
她起身離開的時候,他的目光還鎖在她那條裙子上,眸光深邃幽默。
這麼短。
能遮住個什麼?
她那兩條腿,就那麼白晃晃的擱那兒晃。
真當他意志力有多堅定啊?
他舌尖一抵后槽牙,「嘖」了聲,斂住眼神里的欲色。
等她換完衣服,他們便出了門,打車去機場接人。
接到人後,徑直去了早已訂好的餐廳。
岑可扒在溫聽蘿身邊,從剛才尖叫的激動中平復下來后,也依然黏緊了人,怎麼也不放手。
季清洄想插入,但是連個縫隙都找不到。
他給符戈使眼色,符戈除了聳肩,還是只能聳肩。——他能有什麼辦法?
岑可問說:「那你們現在住在哪兒呀?」
溫聽蘿:「住我家。」
岑可故意調侃季清洄:「洄哥,你這哪行啊,怎麼還住我們蘿蘿家裡呢。」
季清洄幽幽回答:「胃不好。」
胃不好?什麼意思?
岑可一愣。
直到符戈笑出聲,給她解釋:「胃不好,只能吃軟飯。」
岑可笑得要捶地:「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信你個鬼啊,你還要吃軟飯?那麼大個酒店都是你的,這輩子還輪得到你吃軟飯的地步呢哈哈哈哈哈?」
季清洄後背一僵。
他偏頭掃了岑可一眼。
符戈深吸了口氣,暗中掐著岑可胳膊。
早知道就不告訴她了!
說好的保密,她倒好,一兜子全給抖摟了出來!
岑可笑聲戛然而止。
她艱難地收住聲,弱弱地看向符戈,用眼神詢問: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符戈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
岑可:「......」
她訕訕一笑,尷尬地摸了摸耳垂。
這回,她閉嘴了。
但是話都已經潑出去了,她就算閉嘴好像也沒什麼用。
溫聽蘿已經捕捉到了有效信息,她蹙眉看過來,聲音里是遲疑的疑惑:「那麼大個......酒店?」
季清洄吸氣。
溫聽蘿眉心蹙緊,追問道:「什麼意思?什麼酒店是你的?」
岑可惹的禍,她已經夾起尾巴端坐在那兒了,連個眼神都不敢往這邊飄,只乖乖地目視前方。
——救命,她現在恨不得自己立馬在這輛車上消失QAQ!
季清洄在心裡將符戈和岑可通通罵了一遍,可面對溫聽蘿,他摸著鼻子,半晌也說不出來話。
一開始他倒也無意隱瞞,還準備了完整的介紹詞以同她更好地解釋清楚,就是後來......這不是為了賴在她那兒,怕她知道他有去處后不讓他賴么?
要是別的地方也就算了,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誘惑力,可那是跟她「同床共枕」,誘惑力強到他可能這輩子都抵抗不了。
他原想著在那裡多賴一段時間再跟她坦白的,起碼也得先鋪墊鋪墊,以減輕她的怒火。哪裡知道這一不留神,他的遮光布這麼突然的就被掀了個底朝天?
突然到他毫無準備,屬實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溫聽蘿狐疑道:「季清洄,你有不少秘密啊?」
季清洄:「......」
符戈和岑可假裝自己是團空氣。
他們又瞎又聾,別管他們了。
車窗外忽然掠過什麼,季清洄抬眸看了眼,他指著外面的某個建築給她看:「你看那兒。」
溫聽蘿探頭看,不明所以:「嗯,看到了,怎麼了?」
季清洄輕咳一聲,「我的。」
溫聽蘿:「?」
符戈和岑可:「......」
真是用最簡單樸實的詞語說出最霸氣的話啊。
溫聽蘿又仔細看了看,確定以及沒看錯他指的方向。
而那個建築,她認得,是國際知名連鎖五星級酒店。名字上的那個「季」字,在這一刻格外吸睛。
她自問平時話也沒有特別少。
但是這一刻,她愣是啞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雙美目里,俱是震驚。
時季酒店......他的?!
那麼大一家酒店,他的?!
......怎麼就能是他的呢?!
她懷疑他在開玩笑,但是他的表情告訴她不是。
溫聽蘿深吸了口氣,「季清洄?!訂不到酒店是吧?!無家可歸是吧?!沒處可去是吧?!」
三連問。
三重鎚。
聽得出來她的不敢置信和咬牙切齒。
符戈揶揄地看過來。
喲,洄哥,挺會裝啊?
嘁,讓你平時這麼不要臉,還沒處可去?酒店裡所有房間都是他的,他怎麼可能沒處可去?
平時太囂張,現在好了,火葬場了吧?
不過他好像也跑不掉。等季清洄被收拾完,一騰出空來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收拾他。
符戈深深嘆了口氣,決定繼續當啞巴。
季清洄想去握她的手,被她躲開:「不許碰,走開。我不要理你了!」
季清洄:「......」
「本來是要說的......」他掙扎。
「但是為了哄騙我順利住我家就不說了!」溫聽蘿接住了話。
很好,罪行落實。
岑可想笑,但是她不敢。
她默默看向窗外,默默地把這輩子最難過的事情都回憶了一遍。
她是真的忍得很辛苦。
但是很可惜,她現在是個罪人......
到了餐廳以後,溫聽蘿仍然拒絕去理他。
她和岑可並排坐,對面坐著符戈,和季清洄距離最遠——成了個對角。
季清洄成了全世界最憋屈的人。
他也沒有反抗,真就坐在那個位置上。但是也沒有安分,剝好殼的、去掉刺的......各種收拾好的食物一個個地送過去。
溫聽蘿瞪他,不讓他送,但是沒用。
食物是無辜的,不能浪費,所以她只好收下了這份殷勤。
等吃完飯,他自己又黏了過來,想牽她的手。
那一刻,溫聽蘿有一種劇烈的感覺——
他像是一隻受了天大委屈的大狗,在等待主人的憐愛。而且是委屈到叫人心都要碎了的那種程度。
要不是理智在提醒她這個人的劣跡斑斑,她都要心生不忍了。
她將自己的手抽走,跑岑可旁邊去了。
季清洄一咬牙。
剛跟上來的符戈下一秒便接收到了極度危險的視線。
符戈嘴角一抽,趕忙跑走。
嘶,他待會多賣點力還不行嗎......
按照原定的計劃,他們前往爬山。
兩個女生走在前面,季清洄和符戈走在後面。女生輕裝上陣,而奇怪的是,兩個男生都背著個大背包。
岑可不解地問:「你們背著什麼?不重嗎?剛才幹嘛不和行李一塊兒寄存?」
季清洄掃她一眼,簡單扼要道:「吃的,還有水。」
那也不至於背了兩大包吧?!
不過礙於自己剛剛捅了好大一個簍子,岑可這回學乖了,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哦」了一聲。
她怕她一不小心又捅到了哪裡,那她怕是真的要被滅口了吧?
作為一個非常擅長闖禍的人,岑可覺得她簡直是在如履薄冰。
將近傍晚,他們才爬到山頂,正好追上了日落。
在山頂看日落,是一場視覺盛宴。
溫聽蘿站在那裡眺望遠方,滿目震撼。
好久沒有見到這麼美的風景了。
岑可忽然被符戈拉了一下。
她疑惑地轉頭,還未來得及詢問,就見符戈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緊接著,悄悄地拉走了她。
季清洄就站在溫聽蘿身後,從口袋裡掏出兩個東西搗鼓著。
過了一會,溫聽蘿開始覺出不對勁。
她怎麼感覺周圍格外的安靜......?
她回過頭,想找他們,看看他們在做什麼,卻發現季清洄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後。
她差點嚇到,而下一秒,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恰是這時,他手上的鎖應聲而開,「咔噠」一聲,十分應景。
季清洄抬眸看她,輕勾著嘴角:「溫聽蘿,看,它開了。」
——他的手上,正拿著他之前送給她的鑰匙項鏈,還有她送給他的鎖。而此時,那個鑰匙打開了那個鎖。
果然如他所料,這個鑰匙,就是開這個鎖的鑰匙。
它們是配對的,是合適的,正如他跟她。
他望著她的眼睛里,像是在發光。
溫聽蘿啞聲。
這是她四年前送給他的禮物,四年過去,她甚至都不確定他有沒有還保存著,卻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會給她來這麼一招。
——他不僅帶在了身上,還在這一刻,解出了這個小鎖的秘密。
「咔噠」一聲,鎖開了。
某處心門,好像也開了。
她驚訝得失語。
她當初送給他這個鎖,好像也將心門交了出去似的。此後,他離開,而她心門緊閉。直到此刻,鎖......開了。
這一切太突然,也太意外了,事先沒有半點風聲泄漏,她更是完全沒有想到。
季清洄勾著嘴角,在她原就已經震驚的基礎上再加上一劑猛葯。
在她的注視下,他單膝下跪,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枚戒指——
「溫聽蘿,我想讓群山見證,許下這一生的諾言。」
溫聽蘿咬緊了唇,用力得唇角都有些輕顫,眼中也起了濕意。
「你是我心中那塊貧瘠之地上,唯一的花。我有一生的請求,想打擾你一下。」
不遠處,攝像頭正對著他們,記錄下這最重要的時刻、也是最浪漫的瞬間。
岑可快被浪漫到爆哭,她死死地捂住嘴巴,壓抑住尖叫,防止自己的聲音被攝像機錄入。
溫聽蘿輕輕吸著氣。
她對上了他的眼睛,那裡面融著認真與深情。
最是風流桃花眼,一旦深情,最是驚人。
經久之後。
她伸手去拉起他,在山谷呼嘯的獵獵風聲中,他聽見了她的答案:「我同意了。」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