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穿書者搶我機緣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個冬天過去不久,來年春天,穿書者會離開家族,前往制卡學院學習。
一般而言,制卡學院招收十二到十六歲的學生,只要是家庭條件還可以的人,都會盡量在十二歲剛剛發現擁有制卡天賦以後,就儘快前往學院就讀,哪怕是大家族的孩子也是如此——他們家族中的傳承什麼時候都能學,但匯聚了諸多制卡流派老師的學院,卻是錯過了就沒辦法的。
即使學院里並不會教導稀有卡牌的製作方法,但很多知識理論、思考問題的方法,卻是比幾張新的卡牌還要更加重要。
楊午身為穿書者,對於這件事心知肚明,卻一直等到十四歲都還留在家族裡,這本身就是件不正常的事情。
司祁擁有原主的記憶,原主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原主不知曉的事情,司祁通過推測,也能大致知道。
比如說,這個冬天應該會發生一件楊午寧可推遲三年入學時間,也必須要留在這座城市裡完成的事情,否則解釋不通楊午的這種行為。
司祁不清楚這件事情具體是什麼,但只要觀察楊午的動向,就能發現一二。
最近楊午正忙著在城市裡施粥,看起來極其熱心的樣子。司祁不會阻止這種對大眾有利的事情,哪怕知道楊午是為了博取名聲,但百姓們拿到的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
如今司父已經通過制卡師們的交口稱讚,終於認識到自家兒子原來並非他誤以為的遲鈍。在諸多制卡師聚在一起給司祁講課,而司祁每次都能快速聽懂以後,大家漸漸察覺楊午之前的私下授課、有意無意散播司祁負面名聲的行為很不對勁。哪怕不會當面指責楊午居心不良,但也肯定不會再把司祁交到楊午手上去聽課了。
或許是自覺對司祁心中有愧,也或許是教導一位天才的感覺太過於舒適,制卡師們紛紛想要成為司祁的導師,教導司祁如何制卡。所以司祁最近很忙,非常忙,走到哪裡都會迎來族內眾人新奇追捧的目光,根本沒辦法去暗中監視楊午的動向。
於是咻咻挺身而出,操控著小小的昆蟲型監視儀器,跟隨在楊午身側,看這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
一周后,楊午慣例又一次抵達貧民區,尋找漫畫中所描繪的場景。果不其然,在一個雪天里,他找到了昏迷倒在路邊的「流浪漢」,不顧旁邊守護騎士的小聲勸阻,親自將人搬運到了附近的小屋。
「少爺,還是讓我來照顧吧。」守護騎士說道:「他很臟,不知道會不會有傳染病。」
「沒關係。」楊午語氣溫和,眉眼中滿是善良的光輝:「大家都是一樣的,你要保護我的安全已經很辛苦了,總不能讓我坐在一旁什麼也不做,讓你一個人忙裡忙外。」
守護騎士神色越發柔軟,默默走到一旁,將水盆中的髒水倒掉,換成乾淨溫熱的清水。
「請幫我把粥端進來吧。」楊午道:「他可能是餓暈過去了。」
守護騎士一點也不介意這種將戰士當成助手使喚的行為,順從的去附近的粥棚取來粥碗。
不久后,楊午將守護騎士取來的毛毯蓋在流浪漢身上,又試圖將熱粥送進對方嘴裡。
勺子觸碰到對方嘴唇的剎那,銳利深沉的眼眸猛地睜開,警惕注視著面前的傢伙。
楊午彷彿涉世未深的少年一般,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這一瞬間的異常,驚喜的道:「你醒啦!」
流浪漢飛快觀察周圍環境,打量著面前的少年,注意到不遠處守護騎士聞訊趕來的戒備神色,流浪漢大致明白自身情況,難受的輕咳幾聲,說道:「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西聯大街。」楊午按照原著中主角的回答,一字不差的重複。
他沒有說這裡是哪座城市,即使對方想問的其實是這個,但一直生活在城市裡的少年是不會在聽到詢問地點時這麼回答的。
流浪漢也意識到自己這麼問有些不對,沉默片刻,對少年說:「你是誰?」
「我叫楊午。」楊午如同主角那般,露出燦爛無害的笑容:「我過來給大家送粥喝,看到你餓暈在路邊,就扶你進來休息了。你還好嗎?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很好,謝謝你,小傢伙。」流浪漢露出一抹笑容,對楊午道:「謝謝你送我過來。」讓我不至於那麼狼狽的死在寒冬街頭。
他並非餓暈,只是精神力耗竭,中了毒無法自救,不想被仇人抓住成為他的實驗數據,便一路逃亡至此。
能在死前遇到這麼一位好心的小傢伙,他很高興。
至少他不會在最後一刻,也依舊是孤身一人。
他看著少年小心將他扶起來,認認真真端著粥碗,喂他進食。接連數月命懸一線的流亡生涯,讓他見多了人心險惡,也讓他在看到少年不求回報的幫助他時,心裡說不出的感動柔軟。
他沒有告訴少年自己的身份,不希望追兵搜尋到這邊時,給少年帶來麻煩。
但後面第二天、第三天,接連幾天,在他越來越難以維持清醒,少年面含擔憂不斷詢問是否可以拯救他時,他內心的堅冰終於被融化,握著少年那帶著繭子、明顯是制卡師的手,對少年說:「你想學習制卡嗎?」
少年克制著心中的狂喜,如記憶中的主角那般,疑惑地點了點頭,小聲道:「我已經在學習制卡了。」
流浪漢低低笑了兩聲,即使模樣狼狽,臉上依舊浮現出無法掩飾的驕傲與矜持:「我要教你的,可不是一般制卡師能夠教授的學問。」
……
【所以,穿書者的目的是這個?】聽到咻咻的實況轉述,早就猜到對方身份不簡單的司祁明白過來:【一位制卡大師的臨終傳承,確實值得他等待三年】
【但他既然提前那麼多年就知道對方會出現,並且生命垂危……】咻咻不解的道:【他為什麼不提前幾年動手救人,直接把人救下來】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人是誰,未來即將面對追殺吧。
【可能是擔心對方活著,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司祁平靜的道:【又或者覺得對方如果能活下去,就不會在死前將知識傳授給自己了】
至少司祁沒有從原主的記憶里,聽說楊午獲得了誰的傳承,或者看到楊午為誰舉辦了葬禮。
司祁不知道這人是誰,有什麼來歷,是好人還是該死的壞人,暫時觀察,沒有出手打斷楊午的接觸。隨後一周的時間裡,楊午隱瞞自己接觸制卡大師的行蹤,叮囑守護騎士不要泄露消息,跟隨在制卡大師身邊偷偷學習制卡知識。
為了讓對方相信自己的真心,楊午明知對方其實是中了極其特殊的涉及精神力(大腦)方面的毒,還總是在對方面前展現出自己的擔憂,提議要帶老師去醫院進行診斷是否身體受傷。
制卡大師不想追蹤者注意到他的下落,搖頭表示拒絕,推說自己只是壽命到了。
咻咻就在一旁看著楊午演戲,並且在大師給楊午講課的同時,將講課內容轉播給司祁。
司祁幕後觀察了一段時間,倒是因此跟著楊午蹭了一堆高階課程,學習到了不少高深精妙的知識。觀察過程中,他注意到這男人的品行、處事風格都很光明磊落,多少對這個學識淵博,卻不得不面對死亡的男人產生了些許的憐惜。
他知道楊午是不會做施粥這種事情的,如果不是楊午,對方或許會成為「自己」人生路上的老師,而自己也會成為對方的送終人,陪伴對方直到最後一刻。
等到楊午與男人相遇的第八天,楊午又一次前往貧民區。看到對方已然進氣多出氣少的昏迷樣子,心知這個角色會在今天死亡的楊午站在制卡大師身前,取走對方手上的戒指,轉身與守護騎士哽咽道:「走吧。」
守護騎士驚訝:「可是……」
「老師與我交代過,說他身上背負著血仇,不能曝光在人前,也不想讓外人知道我與他的關係。」楊午一臉悲傷難以抑制的道:「他特意叮囑我,不要為他埋葬,否則會引起旁人注意。」
原著中,主角就是喚醒了昏迷中的制卡大師,聽到了對方的臨終囑託,得到了對方希望轉交給自己愛人的戒指。
因為主角將大師埋葬在墓地的行為被後來的追殺者發覺,追殺者注意到墓碑上的「恩師」落名,知道主角獲得了制卡大師的傳承,覺得主角可能會為老師復仇,或者知曉了大師的仇人是誰、知曉集團人體實驗的秘密,因此盯上了主角,給主角帶來了一個大麻煩。
楊午不打算聽這個老傢伙念叨他與他愛人的故事,也不想給人家立墓碑為自己招惹來麻煩。他只需要拿著戒指等明年去學院里獲得大師愛人的謝禮就行,遺言什麼的,聽不聽都無所謂,反正漫畫里已經看過了。
守護騎士看著楊午那痛苦的神情,安慰他道:「既然是長輩的遺言,就沒辦法了,您請不要自責。」
「我只是很難過。」楊午垂頭喪氣的握緊手中戒指,對守護騎士說:「老師讓我保護好自己,不要追查害死他的人,所以你也不要再關注這邊了。」
守護騎士完全效忠於自己的主人,自然不會擅自做主,認真記住道:「我明白了。」
說完,二人隱匿行蹤飛快離開這裡,咻咻與司祁道:【主人,那個制卡大師要死了】
司祁想了想,終究還是道:【你把解毒藥劑給他使用了吧】
能讓楊午次次都隱蔽行蹤偷偷過來,這男人身上的麻煩肯定不會小。司祁考慮過要不要救,觀察了幾天,最終得出結果,應該救。
且不說他應該是「作者」安排給原主的老師,歸屬於主角陣營,就說在人類即將命運垂危的時候,多一位厲害的大師,就多一份助益。
而且私心上,司祁覺得這人還是挺不錯的。教導楊午的過程中,男人下意識的會表露出制卡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大家的理念,這種作風讓司祁十分欣賞,死了實在可惜。
他從意識空間中取出一份解毒藥劑,讓咻咻操控一台寵物型機甲帶著藥劑來到貧民區,準備給對方注射進去。
咻咻動作靈活的接過藥劑,跑到小屋裡,尖銳的針頭朝著男人的手腕扎去,結果出乎意料的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擋住。
司祁:【…………】剛才楊午偷你戒指的時候你怎麼不擋。
咻咻:【主人,他是不是給自己用了什麼守護類型的卡牌啊?】
男人是為了躲避被人抓走做研究,才一路逃亡到這裡,因此給自己使用了即便昏迷也能阻止針頭刀片傷害到自己的卡牌——摘戒指搬運身體給他蓋毛毯可不算傷害。
【使用攻擊手段把屏障打破】司祁話剛說出口,被卡牌觸發以後的動靜強行驚醒的男人吃力的睜開眼。他沒看到試圖對他圖謀不軌的敵人,卻看見一個嘴裡吐著針管的可怕魔獸,一時間差點沒嚇得跳起來。
他這是中毒太深,都開始出現幻覺了嗎?
嘴巴里長著針管的小奶狗,這是什麼驚悚片劇情!
咻咻:【主人,怎麼辦,他發現了。強行打的話,這傢伙會不會玉石俱焚啊】咻咻覺得這人肯定有事先準備好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手段。
司祁無奈:【讓他把屏障褪去吧,我看他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咻咻:【可咻咻感覺他會被嚇死……】
說著,嘴巴里長著針管的怪物發聲說:「你把屏障去掉吧,咻咻這是解毒藥劑,能救你命的。」
男人一臉驚悚,眼神無比恍惚,彷彿在說:我這是在做夢。
咻咻:「主人說要救你,你最好相信咻咻。」
男人觀察著面前的詭異魔獸,吃力的說:「你主人是誰。」
「主人就是主人。」司祁沒說過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咻咻當然不會隨意透露,對男人道:「你要是不配合,咻咻就把你的屏障打破,強行把你打暈救人了。」
說完,咻咻操控機甲,從背後冒出一堆光看著都覺得威力巨大的武器,當做吸引注意力的障眼法,實則偷偷準備好了無色無味的昏睡.迷霧,威脅道:「主人的命令是絕對的,你可不要讓咻咻動粗哦。」
男人:「…………」
猶豫了好幾秒,男人掙扎著說道:「你主人為什麼要救我。」
「主人說你很厲害,是人類面對危機的可靠力量,應該繼續活下去。」咻咻語氣里充滿了驕傲:「咻咻的主人總是這麼心懷天下,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男人思索著道:「他是聽誰說的我很厲害……」是他新收的小徒弟嗎?是他小徒弟找來了醫生,過來救他的嗎?
男人目光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掌,那裡有他準備交代給徒弟的遺物,注意到上面的戒指竟然消失不見,他語氣中猛地帶上了一絲憤怒:「我的戒指?!」
「被那個居心叵測的壞傢伙拿走了。」咻咻哼了一聲:「你可真是沒有看人的眼光,被人忽悠兩句就相信了,還把自己的傳承交給了他。」
男人:「——什麼?!」
他眼眸微動,反應過來後下意識想要為自己的徒弟遮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如果不是徒弟請來的救援者,那這個小怪物說不定是追殺他的傢伙派來的,他不能把楊午的存在暴露出去。
「就是楊午啊,他拿走了你的戒指,還放任你死在這裡。」咻咻不屑道:「咻咻都親眼看見了。」
男人抿了抿嘴唇,依舊作出聽不懂的模樣。
「誒,你可真啰嗦。」眼看男人要死扛到底,咻咻乾脆催動武器,「嗖」一下打破男人身上的防禦卡,眼疾手快將針管戳進對方手腕。
男人下意識想要躲避,沒躲成,本來打算好的自爆卡牌也因為咻咻的一番言論給弄得猶豫了一瞬。咻咻飛快將藥劑注射進對方身體里,然後縮回嘴巴里的注射器,哼哼道:「你等下就知道這個藥劑有多好用了。」
男人嘴巴微張,有心想要申辯這個毒藥他尋遍了天下名醫也沒能得到解救,對方怎麼可能區區一管藥劑就藥到病除。
可事實上,在藥劑消失在體內不到三秒,一種無法形容的輕鬆感從他腦海里蔓延而出。原本疲憊吃力的呼吸瞬間變得順暢,大腦里針扎斧砍般的疼痛也消失不見,他似乎真的好了!
「你……」你們該不會就是研製出這個毒.葯的傢伙,所以才能擁有解藥吧?
腦海里剛剛蔓延出這個想法,但想想眼前小怪物一秒鐘破除防禦的實力,還有已經追蹤到自己下落的情況,如果真的是追殺者,他們何必在自己演戲,直接把他抓走送上實驗台不就行了嗎?
男人停頓片刻,終於還是說道:「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你,還有你的主人。」
「咻咻~」咻咻得意的笑了兩聲,「你知道就好!」
「能告訴我,你主人是誰嗎?」男人說道:「如果可以,我想報答你們的恩情。」
「主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主人使用你的傳承。」咻咻聽到司祁那邊的回話,轉述說道:「就是你之前教導給楊午的那些。」
男人神色微變:「你們連這個也知道。」
「是啊。」咻咻說:「楊午這人神神秘秘的,主人要盯著他,不讓他做壞事,結果就看到你這麼一個冤大頭。」
男人表情越發糾結,他忍不住道:「楊午他應當不是你說的那樣。」
「那你就在這裡等著,看楊午接下來還會不會過來找你。」咻咻哼哼:「不過他以為你死了,所以你最好躲藏起來,不要在楊午面前露面,不然會曝光主人的存在。」
「……我知道。」不管面前的小傢伙說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會當著旁人的面出現在楊午面前,這會導致追殺他的人注意到他的下落,繼而牽連到楊午。
而且,他也想知道,楊午是不是真的在他昏迷的時候,拿走了他的戒指,並將他丟在這裡。
他想要將戒指臨終囑託給楊午的事情,從來沒有和人說過,旁人也不會注意到那枚不起眼也不值什麼錢的戒指才對。
司祁幫人幫到底,既然將人救了,也沒必要讓人繼續這麼狼狽的躲躲藏藏,連頓飽餐都吃不上。
咻咻陸續給男人送來了食物與衣服,男人想要在這裡等待楊午出現,就接受了司祁的好意,待在小屋裡將自己清理了一番,至少不要看起來那麼狼狽。
他一直等到了傍晚,也沒有等到楊午出現。
「咻咻說過了,他早晨已經來過一趟。」咻咻哼哼道:「你要是不相信,我送你去楊午那邊看一看,看他有沒有提起過你。」
「我不方便在人前露面。」男人說。
「咻咻有辦法。」咻咻從背後冒出一個類似噴霧瓶的東西,在男人身上來回噴了噴,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彷彿透明了一般。
男人望著自己消失不見的身體,有些驚慌。不過他知道荒野的魔獸、魔植有著各種各樣神奇的能力,因此慌亂過後,很快接受了這種狀況,只是略有不安的問:「我還能恢復嗎?」
「放心,兩個小時后噴霧的效果就會消失。」咻咻說:「走吧,咻咻給你帶路。」
男人點了點頭,隨後意識到對方可能看不見,出聲道:「好。」
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小「魔獸」還有他背後的主人,可能和那個集團無關了。
畢竟無論是這個魔獸已經展現出來的強大能力,還是小魔獸體內儲存著的層出不窮的神奇物品,都遠遠超出了他的常識範圍。有這種本事,他怎麼可能一路逃了那麼久還沒被抓到。
他跟著總喜歡自稱為「咻咻」的小魔獸離開小屋,一路小心翼翼避開街道上的人群觸碰,抵達了司家主宅。
想象中的楊午遇到麻煩被拖住無法見他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他遠遠看著楊午在家族中與人有說有笑,神色間絲毫看不見老師將死的陰霾,心裡隱隱感覺到了不對。
待到稍後他跟隨楊午走進他的房間,親眼看到準備去洗漱的楊午從口袋裡取出一枚戒指,將戒指放到抽屜里仔細收好,他徹底相信咻咻說楊午看他將死,卻將他丟棄在小屋裡不管不顧的事情。
而那個戒指,也成為了楊午早就認出他身份,因此隱瞞心思故意接近他的鐵證。
他好歹也是位制卡大師,從事制卡行業的楊午從什麼地方見過他的照片、影像,注意到他手裡的戒指,認出遮掩面容灰頭土臉的他真實身份,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不然為什麼楊午別的東西不拿,就拿了他隱姓埋名替換身上衣著打扮時,無論如何也捨不得拿掉的戒指。
想想他一位堂堂七階的制卡大師,在各大城市裡都能叱吒風雲的人物,臨死前竟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哄得團團轉,還親手將自己的傳承真心實意手把手的教給了對方……
他心中的惱怒簡直難以壓制。
「他一邊嘴上說要給你尋找醫師,一邊從來沒有真的照做,這還不夠證明他的偽善?」咻咻一點不給壞傢伙留面子,直言不諱的道:「你要是不相信,就在那小屋裡再等上個幾天,看他會不會帶著醫生去找你。」
「……不,不用了。」男人嘆息說道:「我把戒指帶走,就當了結了這段師徒關係。」
教出去的傳承沒辦法收回,更沒辦法憑空抹除一個人腦海中已經知道了的記憶。既然他做不到因為被人欺騙就讓楊午去死,也沒辦法暴露身份威脅楊武,繼而引起敵對勢力對楊午一家的追殺,那就只能這樣了。
索性他七天時間,也就只能將最主要的東西說了個大概,很多知識都沒來得及教授出去,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等楊午離開房間,男人將戒指重新取了回來。咻咻在一旁掃描戒指,準備稍後做個假的放回到原位,然後跟著男人一同離開了這裡。
「你要走了嗎?」咻咻說道。
「是的,我必須離開這裡。」男人認真說道:「如果你的主人有什麼要求,請一定告訴我,我會儘力報答你們的恩情。無論是制卡還是別的,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會做。」
「咻咻的主人天下第一,哪裡需要你來報答。」咻咻小聲嘀咕,「咻咻主人的意思是,如果你要離開,主人可以給你一幅面具,讓你偽裝成其他人的身份離開這裡,這樣你就不會再被追殺。」
男人愕然,隨後忍不住感慨:「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們了……」
咻咻停頓一小會兒,將司祁的意思轉述:「既然這樣,你可以把咻咻的這個身體留在身邊,和主人隨時交流制卡心得,順便咻咻也能保護一下你。」
制卡師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差了,身邊沒有守護騎士的情況下,單槍匹馬穿越荒野,面對一隻只兇悍的荒野魔獸魔植,指不定會遇到什麼危險。
男人臉上揚起笑容:「當然沒問題。」
將咻咻送給他的模擬面具貼在臉上,男人找了個地方,對著水面左右看著自己完全陌生了的臉龐,感慨:「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想象。」
無論是輕而易舉解決了他體內的毒素,還是那過於神奇的隱身噴霧,亦或者眼下這個易.容面具,隨便拿出哪個,都足夠對方在這世界一夜揚名。
倒是他,平白承受了人家那麼大的恩情。
咻咻問:「追殺你的傢伙是誰?」
「是『離岸集團』。」男人說道:「你們應該聽說過吧。」
「聽過,那個很有名的制卡集團。」雖然才剛來到這個世界不久,咻咻還是從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里,聽說過離岸集團的名字,這確實是個大名鼎鼎的勢力。
「他們在抓捕擁有特殊血脈的人,進行人體試驗。」
和楊午的情況不同,男人不敢隨意將這種消息透露給楊午,深怕會給楊午惹上麻煩。但咻咻還有他背後的主人一看就知道實力不凡,說不定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因此隨意就能將內情說出口。
咻咻:「特殊血脈?」
男人驚訝咻咻竟然不知道,與咻咻解釋:「人類也是動物(魔獸)中的一種,這個你清楚的吧?」
「那是當然。」咻咻不滿道:「咻咻不是笨蛋!」
「我沒覺得你笨……」莫名有種小豆丁最忌諱聽人提到矮字的不打自招感,男人一邊走,一邊抱著懷裡的小狗狗道:「我只是想說,人類既然也是動物,那麼和荒野中的魔獸一樣,也會擁有各種各樣特殊的能力。」
「離岸集團的人察覺到我的精神力十分特殊,想要抓捕我進行試驗研究。」男人說道:「你們如果這段時間一直在監視楊午,應該聽過我告訴他如何鍛煉精神力的事情。」
在漫畫中,主角的短板是精神力等級只有中上,遠遠比不上那些天之驕子。
而主角的長處是「努力」,代表他可以一直持續製作卡片,提升自己的實力。
可是當精神力不高,而制卡會持續消耗精神力的情況下,主角就算再怎麼努力,每天能夠制卡的次數也是有限的。
於是漫畫作者為主角送去了一個合適的金手指,那就是他能通過一種特殊的方法,快速恢復精神力,以達到超出旁人幾倍制卡頻率。勤能補拙,長此以往的努力之下,主角甚至可以進步的比那些擁有高等精神力的天才還要快速。
「我覺得,精神力與金木水火等能量一樣,也是種自然存在的能量。制卡師是人類中擁有這個能量的少數群體,而我大概是少數群體中,還要較為少數的那一類。」男人說道:「我能很明顯感知到精神力的存在,甚至還能察覺到荒野魔獸魔植中有哪些擁有精神力,一直想著能不能像製作屬性卡牌一樣,將精神力也當做一種能量具現化出來。」
這顯然很困難,男人研究多年也沒能將其研究成功,倒是琢磨出了一套利用精神力進行鍛煉的方法,制卡速度大大增加,然後就被離岸集團的人察覺到了不對。
「有點意思。」小傢伙開口,聲音依舊帶著機械質感,語氣卻一聽就不是那個蠢萌小魔獸說出來的,而是他的「主人」。司祁道:「你教給楊午的那個精神力鍛煉法,其實還有可以改進的地方,如果你願意用你的制卡知識和我交換,我可以將我的鍛煉方法教授給你。」
「你就算不教我這個方法,我也願意告訴給你我的制卡心得。」男人誠懇道。
「那就多和我分享一些你知道的事情吧。」司祁道:「你對精神力具現化研究進展到哪一步了?」
「我找到了一些富含精神力的魔植,嘗試將精神力從魔植中提取出來。」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超出常識,但如果能夠成功,那未來或許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因此成為制卡師。
司祁安靜聽著,腦海中想起了他前不久飲用的精神補充劑。
「我想,如果普通人也能因此掌握精神力,那麼制卡師就不再受到體質局限,人類也無需畏懼荒野的危險。」制卡大師的話,有些出乎司祁的預料,卻也讓司祁對他的觀感越發好上幾分。
他能在享受到少數派優勢的情況下,還考慮到普通人的利益,割捨自己這個群體的好處將蛋糕讓渡給普通人,光這心胸就足夠司祁出手救他一回了。
「離岸集團作風霸道,將制卡師視作高人一等的存在,絲毫不顧及普通人的性命。若非如此,我也不會那麼厭惡與他們交涉,而是會選擇合作。」制卡大師說:「他們不會同意讓普通人也能成為制卡師,而是會想方設法讓制卡師的實力越發強大,徹底形成階層壟斷。」
荒野危險,普通人吃穿住用行,乃至於身家性命,都要仰仗制卡師。大到戰鬥卡牌,小到能源卡、水源卡,沒有這些東西,普通人光是想要燒個火、打桶水,都要冒險去荒野拾取燃料、靠近時常有魔獸出沒的溪流。
制卡師庇護了普通人類,這是無法抹除的事實,即使是普通人自己,其實也是心甘情願供著制卡師的。
只是幾百年時間過去,難免有制卡師覺得自己天生高人一等,不滿足如今的地位,想要獲得更多。
離岸集團便是其中的代表。
原著中主角跟離岸集團對上,除了有老師、竹馬被追殺的舊怨,還有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司祁道:「人力終究有極限,即使制卡師數量擴大,也不能保證普通人能夠與制卡師地位平等。」
制卡大師嘆息:「我知道,但普通人終究還是太弱小了……」讓普通人也能有機會成為制卡師,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為何不考慮機械化制卡。」司祁道。
大師行走的腳步頓住,腦海里彷彿被觸碰到了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可是卻礙於知識局限無法徹底想明白。
司祁說:「假若精神力可以被提取出來,那麼與其交給普通人使用,不如直接將精神力轉嫁到機械身上。這樣不僅僅是一階卡牌,後面更高階的卡牌,都無需再通過制卡師的手去製作。」
「機器精確精準,不會失誤不會疲憊,效率遠超人力繪製。」司祁道:「只要卡牌數量上去了,人類就不用再害怕荒野,生活方面也不需要太過於仰仗制卡師。」
到時候大家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擔心生命受到威脅,制卡師會成為科學家一般引領核心科技的存在,足夠被人尊敬,但卻不會成為足以左右人能否繼續生存的關鍵,這樣不就足夠了嗎?
制卡師表情空白,原地站立許久,最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捂著撲通撲通飛快跳動的心臟對司祁道:「你的想法,比我的還要嚇人。」
他以為自己身為制卡師,試圖讓普通人也成為制卡師,已經很離經叛道了,誰曾想對面那個救命恩人釜底抽薪的做法,比他還瘋狂。
但……確實很有吸引力。
而且也比他的想法更乾脆更直接。
他帶著咻咻離開了城門,咻咻對男人說:「接下來你要去哪裡?」
「遠帆學院,我妻子就在那裡。」男人想起自己的愛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
「少爺決定去學院求學?」與此同時,司家主宅里,楊午的守護騎士高興道:「那要趕緊準備好在路上的行李才行!」
錢卡、藥物、制卡裝備、在路上必不可少的生活類卡牌,還有各式各樣的戰鬥卡。
荒野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長途跋涉,這些東西都要事先籌備好,做好萬全的措施。
「您要去報考哪所學院?」守護騎士自信以少爺的實力,哪怕是最厲害的那些學院,也能夠進入的!
「遠帆學院。」楊午微笑著道。
那裡有制卡大師的妻子,他可以如原著中的主角那般,遵循遺言內容,報考這所學院,將戒指送到對方手上,獲得對方在學院中的諸多庇護。
既然他想拿走主角的機緣,那他就會嚴格按照主角的人生軌跡去前進,否則看漫畫獲得的未卜先知能力,會被大大浪費。
守護騎士思索著水沅城到安陽城之間的距離,對楊午建議道:「您可以先與家主說明此事,家主會為您準備妥善的。」
尤其是制卡材料還有大額度錢卡,這是必不可少的。名門學院的高額學費,以及幾年下來耗費掉的制卡材料,這些都不是楊午一個少年能夠承擔得起,必須家主想辦法才行。
楊午頷首:「我會告知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