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脫胎換骨

郊外，一座荒敗院落，寒風吹過，盡顯凄涼和孤冷。

推開別院大門，一股腐朽氣息迎面而來，方休蹙眉，這裡，便是皇上給自己準備的新地方，未來要囚禁自己的地方。

立於大門前，無盡悲涼從心起，一口淤血再也忍不住，從方休口中噴出。

「公子。」

方穎連忙攙扶，滿臉心疼。

「穎兒，你跟我幾年了？」

方休問道。

「六年。」

方穎道，思緒似乎被拉回那一年，也是寒冬，九歲的自己，差點凍死在冬雪中，幸被公子所救，悉心培養，自己跟了方姓，連方穎的名字，都是公子所賜。

「六年了，真快啊。」

方休抬頭，夜色如墨，正如此刻的心，不見光明。

驀然，方休拳頭緊握，眼中閃爍一絲冰冷：「這漠國江山，因我而定，亦能因我而亂，穎兒，通知你三位兄長，做好準備。」

「是，公子。」

方穎點頭，她知道，這漠國的天，又要變了。

方休走進別院，隨便打開一道房門，步履蹣跚走入：「我想靜一靜。」

說完，方休緊閉房門，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舊傷複發，加上今日心緒變化，一時間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就陷入了昏迷。

轟……

一道金色光華突然衝擊方休靈魂深處，讓他從沉睡中醒來。

眼前場景突變，一片金色的世界浮於眼前，他看到了自己破碎不堪的丹田，一塊九色玉石，正在高速旋轉。

玉石只有拇指大小，方休對其並不陌生，自他修鍊以來，第一次內視丹田，就發生了這塊小玉石。

九色玉石與生俱來，伴隨方休而生，多年來沉寂在丹田內，並未對方休修鍊上造成什麼障礙，時間長了，方休也將這玉石給拋之腦外。

不曾想，今日自己絕境之地，九色玉石爆發異樣。

嗡嗡……

九色玉石劇烈震動，內部似有荒古能量在衝擊。

下一刻，玉石轟然碎裂，一座赤金色宮殿，自破碎丹田內拔起。

九層金殿，逐漸放大，很快坐落於方休面前。

「這是什麼地方？」

方休驚疑不定，饒是以他冠軍侯的心性和見識，也驚呆了，自己的丹田內，竟長出一座金殿來。

金碧輝煌的樓台仙闕，仿若來到了仙穹，方休腳步不受控制向前，很快來到金殿之前。

古銅色的殿門，充滿無盡滄桑之氣，似存在了亘古之久遠，殿門之上，密密麻麻都是符文，古老，神秘，難測，上方，四個大字攝人心魄：「萬古神殿。」

立於神殿之前，方休只覺得自己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只不過是那滄海一粟。

嘎吱！

神殿大門，驀然而開，刺眼光芒從大殿內傾瀉而出，五彩繽紛，刺的方休睜不開眼睛。

方休強忍激動之心，他知道，自己的造化來了。

雖然還不知道這神殿究竟為何物，但他如今本就是廢人之軀，丹田破碎，經脈盡斷，這世間，已無什麼可讓他產生畏懼。

挪步走進神殿，一股信息猶如潮水一般，湧入他的腦海：「萬古神殿，震懾萬古，修萬古通天訣，鑄九九雷脈，成萬古至尊體。」

方休置身萬古神殿第一層，前方，是一座轟鳴不絕，雷聲陣陣的巨大雷池。

雷池足有一丈見方，七彩雷電閃爍，噼里啪啦，雷音如萬頭荒古蠻獸在嚎叫，讓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修萬古通天訣，鑄九九雷脈，成萬古至尊體，難道，是要我跳入這雷池內，凝聚出雷脈，奠定萬古至尊體的基礎不成。」

方休想到腦海中浮現的那些話。

「你還挺聰明。」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猝不及防之下，嚇的方休渾身一顫：「誰？誰在講話？」

方休四下張望，並無一人，但確有人講話，絕非幻覺。

「呼……嗚……嘯……」

回應方休的，是一陣呼嚕聲，鼾聲如雷，配合雷池內的雷音，此起彼伏。

「前輩，前輩……」

方休喊了幾聲，回應自己的依舊是暢快淋漓的鼾聲。

「這……」

方休無語，這萬古神殿，隱藏於九色玉石內，如今從自己丹田內生長出來，肯定是在自己體內了，現在有人在自己體內睡覺，這不扯呢嗎？

既然喊不醒對方，方休索性直接將注意力落在雷池之上，那神秘人已經認證了自己的設想，眼前雷池，便是自己的機緣，斷無後退之理。

「老子廢人一個，怕個毛，大不了被劈死。」

方休咬了咬牙，縱身一躍，跳入雷池。

啊……

凄厲慘叫在萬古神殿內響起，饒是以方休的意志力，也根本承受不住這雷電淬體的痛苦。

一道道雷電化為雷蛇，不斷的鑽向他的身體，要刺穿他的奇經八脈，吞噬身體每一寸肌膚。

蝕骨之痛，灼心之苦，雷火焚身，鳳凰涅槃。

萬古通天訣第一重，雷脈築基！

一道口訣滲透入方休腦海，方休意志力遠超普通人，他強忍渾身撕裂劇痛，保證自己靈智不滅，運轉法訣，開始瘋狂吸收雷電之力。

很快，一條雷脈在體內形成，貫穿全身，如一條亘古江河，源源不斷的凝聚雷電之力。

修鍊一途，丹田是根基，以丹田為中心，利用天地元氣，打通身體內十八條經脈，使得經脈兩兩貫穿。

趙晴兒八品高手，就是打通了十六條經脈，方穎這種打通了十八條經脈，稱之為九品高手。

經脈高手，只不過是修行基礎，在這片玄黃大世界，上不得檯面，九品之上，是先天，達到先天，才算是真正邁入武者行列。

漠國只不過是雲州的世俗國家，先天境高手都有限，方休冠軍侯巔峰時期，已經是先天高手，在漠國，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如今，斷脈重修，若能鑄就九條雷脈，不知道會強大到什麼程度。

無盡的痛苦依舊在瘋狂灼蝕方休的身體，讓他痛苦到麻木。

但方休的意志力，卻是越來越清晰，法訣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很快，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一直到凝聚出第五條雷脈的時候，方休已經感受不到雷電衝擊帶來的痛苦，有的只是無儘快感。

「好舒服。」

方休沐浴雷海之中，五條雷脈打底，讓九九雷脈，有了水到渠成趨勢。

「呼……嗚……轟……」

睡覺那人，呼嚕聲越來越重，簡直跟打雷一樣。

「我說這位前輩高人，你是不是有些不太禮貌。」

方休無語至極，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在神殿內睡覺，自己都慘叫成這個逼樣了，人家照樣睡的一塌糊塗，雷打不動。

一連串令人窒息的鼾聲繼續。

方休：……

不管了，繼續。

接下來一天時間，方休一路勢如破竹，完完整整在體內凝聚出了九九雷脈，九條嶄新的經脈，完全代替了自己以往的十八條經脈，貫穿全身，連通丹田。

同時，破碎的丹田，也在此刻完全修復，整個丹田變成了一片雷海，滾滾蕩蕩，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襲遍全身，那種久違的暢快之感，讓方休忍不住發出仰天大嘯。

「哈哈哈，我修復了丹田，凝聚了雷脈，按照我現在的修為，應該是九品無疑，但雷脈給我帶來的增幅，比以往十八條普通經脈，不知道強大多少，我感覺我的力量，已經超過了巔峰時期。」

方休感受著自己身體變化，無邊豪情蕩漾開來，暢快淋漓。

「竟然只用了三天就凝聚了九九雷脈。」

鼾聲停止，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驚訝。

「前輩，你醒了，我有問題要問。」

方休連忙開口。

「不用問了，我是這萬古神殿的守護者，你如今覺醒了萬古至尊體，以後就是這神殿主人，你的修行之路還很長，九層神殿，後面有許多有意思的東西等待你開啟。」

那自稱守護者的聲音，一下子就回答了方休想要問的問題。

「前輩如何稱呼？可否現身一見。」

方休問道。

「稱呼？我叫什麼，我是誰，我是一團火，我……呼……嗚……嘯……」

鼾聲四起，睡著了！

方休：……

真有這麼大覺癮？

那守護者說自己用三天凝聚雷脈，也就是說，從自己進入神殿，已經過去三天時間。

不知道這三天，發生了什麼事。

方休意念一動，出了萬古神殿。

院落內，真氣碰撞，這是戰鬥的波動。

推開房門，就看到方穎正和一黑影激戰。

「不愧是冠軍侯秘密培養的朱雀羅剎，以九品之境，竟然能硬抗我三招。」

黑衣人吃驚的看向方穎，緊接著一掌拍出，手掌在半途已經結冰，整個別院的氣溫，都隨著這一掌驟降。

看到這一掌，方休臉色狂變，破口而出：「住手。」

方穎骨骼精奇，天賦異稟，天生熾熱真氣，在自己的培養之下，雖然只是九品，但已經有了對戰先天的實力。

但眼前這人，方穎絕不是對手。

黑衣人看向方休，停下手中動作，夜幕下露出一張陰冷的臉：「冠軍侯，別來無恙。」

「是你。」

方休跨步走到方穎身前，看向黑衣人的目光，開始噴火，只在這一瞬間，他明白了所有的來龍去脈。

「林正月，皇上身邊第一高手。」

方休胸膛起伏，此刻內心波動，驚濤駭浪：「一個月前，我和敵國主帥天斷山一戰，有人關鍵時刻偷襲我，才讓我落得如今地步，當日偷襲我之人，就是你。」

他認識林正月，卻從未見過此人出手過，但適才林正月對方穎出手的那一招寒冰掌，方休卻做夢都無法忘記，正是天斷山偷襲自己的手段。

若非有此偷襲，以自己的實力，焉能落敗。

「沒錯，正是我。」

林正月被識破，索性也不再隱藏，反正冠軍侯已是廢人一個，即便知道實情，又能如何？

「這麼說，是皇上要我死。」

方休指甲已經扣進手掌，身軀顫抖：「為什麼？」

剝奪侯爵位，長公主退婚，方休都能理解，畢竟自己已成廢人，但如今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皇上親手而為。

一切，都是一場計劃好的陰謀。

但是，理由呢？

他戰功卓著，立下無數汗馬功勞，何以如此？

「理由？方休，看你如此可憐，我便告訴於你也無妨。」

林正月淡漠一笑：「你冠軍侯威名赫赫，民心所向，功高蓋主，二十二歲就成就先天，有你這樣的人在，皇上他睡不著覺啊，你太年輕了，而且，皇上已經查出，冠軍侯曾收了四個骨骼驚奇的少年天才，暗中培養，如今已經成為你暗中的四大羅剎，你想想，你這樣的人，多可怕，皇上能睡著覺嗎？」

轟……

林正月一番話，讓方休五雷轟頂，直接傻在了那裡。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因為自己功高蓋主。

皇上也睡不著覺，可他方休，卻從未想過造反啊。

「三日前，長公主敗於你侍女之手，一個十五歲的九品高手，多麼可怕，更可怕的是，你冠軍侯培養的四大羅剎，毫無痕迹，另外三人說不定已經深入朝堂，只要你說出那三人的下落，皇上可保冠軍侯在帝都頤享天年。」

林正月斯條慢理的說道。

這，才是他今日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挖出四大羅剎，才是囚禁冠軍侯的真正原因。

冠軍侯影響太大了，黨羽不除，皇上，依舊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