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神明論】

站在高高的峭壁上，克里試圖看清金鳴什的精神世界。。

可海浪翻滾，盪起濃濃的潮霧，遮蔽她的視野，渾厚的哀叫如鐘鳴回蕩，阻斷她的聽覺，最後還有無盡的寒息肆意吹來，妄圖浸透她的靈魂，短暫一瞬，克里竟然有種失神的恐懼。

『紅色的海洋...這不就是《舊日文書》中的天堂剎馬伊姆...』

驟然間的清醒讓克里開始懷疑自己：『難道說邦達的猜測是對的，神明真的存在？』

由於克里的精神力釋放，眼前的紅色海域開始發生震蕩，很快，視野可見的海面上掀起連接蒼穹的水幕，感受著天一般的壓力，克里知道自己必須離開。

結果一晃眼的功夫，她竟然看到金鳴什正站在海面中央茫然無動。

於是克里大聲呼喚：「快回來...」

伴隨靈魂深處的吶喊，峭壁上的克里釋放出光芒，結果水幕立刻撲來，引發海嘯衝擊，銀色觸手更如影竄出水面，纏繞住金鳴什，將他拖進深淵。

研究室內，克里在巨大的壓力中醒來，抬頭看向身旁，霖和游春的臉色已經說明狀況，眼前，金鳴什渾身汗流如注，伏地喘氣，似乎耗盡了體能。

「牧師...您...您還好吧！」

看著克里毫無血色的臉，霖小聲發問，游春更遞上毛巾：「牧師，您看起來濕透了，擦擦吧！」

「呼...」

一口悶氣吐出，克里沒有理會兩位醫療師，她拖著從未有過的疲憊上前拉起金鳴什：「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金鳴什抬頭看來，銀色眼睛已經恢復，取而代之的黑色牟子充滿恐懼：「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為何我的腦子裡都是你的影子...」

「我只不過進入你的精神世界一探究竟，結果看到了不可能存在的景象，說...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我從黑石礦場逃出來，好像蛇一樣的銀色怪物追著我不放…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反觀克里，她清晰的感受到金鳴什的痛苦。

稍作考慮，這位牧師沒有再逼迫眼前的堡壘人，轉身出去。

先知堂外，邦達很平靜的等在門口，一眨眼的功夫，靜謐的走廊盡頭出現熟悉的身影。

「克里，你來了！」

「告訴我...《舊日文書》中的舊約章里到底記載了什麼？」

克里急言，可邦達卻搖搖頭：「你從來不信神明，為何問這個？」

「我不信神明，那是因為這個世界已經破碎不堪，若神明在？它為何不拯救世人…」

「現在呢？」

「我…」

克里想要爭執，可金鳴什精神世界里的景象讓她不知言將何出？

短暫沉跡，邦達道：「凡事都有存在的理由，否則《舊日文書》上的記載從何而來？現在神明遺骸已經成為事實，如果帝都先一步獲取大衝擊中神明留存的力量，那我們所有人都會成為奴隸，等待死亡...你不想看到那個景象吧！」

「不想…」

「既然不想，那我們就應該照著神明的指引去戰鬥，尋找我們的希望…懂么？」

隨即邦達伸手在克里的眉心上一點，那種冥冥中的感知讓克里一激靈。

「克里，我知道你內心還存在很多困惑，對於我們現在的世界也有諸多不滿，可是你要明白，你從出生那一刻起獲得超出常人的精神感知力，這就是命運的指引，現在那個堡壘人成為我們接觸神明遺骸的跳板，我希望你能擺正心態，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帶領烏派走向光明的彼岸...」

品味著邦達的話，克里沉思良久，道：「先知，你看得比我遠，但我的直覺依舊告訴自己，那個金鳴什不能留在營地...」

「那個人更不能交還給帝都…」

話裡有話，克里尋覓不清：「您的意思？」

「帝都的人已經發現他的存在，要不了多久，整個南都城都會因此而沸騰，到時戰火燃燒，烏派營地抵擋不住南都城的機械大軍，所以我要用那個堡壘人為誘餌，反制南都城，先行動手！」

與此同時，研究室里的金鳴什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對於自己的處境，金鳴什也意識到什麼，並且腦子裡的呼喚從未停止，使他有種力量爆發的衝動，因此，當妹妹的冥空叫聲再次出現，筒子樓、圍牆、運輸車不斷閃過視野，金鳴什即便不解，也無法忍耐拯救家人的躁動，於是他強行撞開醫療棺，向外逃去。

『轟』

巨大的聲響引起控制室里的游春二人注意，她們趕緊跑來察看，結果金鳴什已經破門。

二人猝不及防，遭受重創昏死過去，緊接著金鳴什在無形的指引下，順著研究室廢污下水管路進入烏派營地的排泄河道。

河裡，不知名的毒蟲魚類嗅著活人的氣息游來，可金鳴什根本不在乎，他奮力向前游，穿過霧蒙蒙的河叢灌木，等到腳下踏實，金鳴什轉頭看去，自己游過的地方竟然漂滿密密麻麻的死物。

望著駭人的景象，金鳴什低頭，渾濁的水裡再次倒映出銀色的影子，由此可知，那些毒蟲生物死在自己的神秘力量下。

不過這隻會讓金鳴什的內心更加堅忍，伴隨一口悶氣上頭，金鳴什揮拳打散水面的影子，銀色的觸手和裂口快速消失。

短暫的休息，他上岸進入沼澤叢林，向前走去。

南都城13堡壘，中樞區。

督管陳澤正一臉煩躁。

面前，少尉霍炘將南都城眾聯宮的命令放下后，道：「接下來你要承擔向南部地區地藏開採的任務…三天內要有結果…」

「長官，13堡壘的勞工區從去年開始，人口已經超載三倍，這下又多出幾萬人，食物，水源無法滿足供給，一旦勞工區發生暴動，13堡壘就會走12堡壘的老路…」

「你再質疑命令？」

霍炘臉色冷如冰霜，沉聲質問，陳澤一口悶氣上頭，沒敢再出口。

忽然，中樞區的監控官跑進來：「督管大人，剛剛監控儀發出警報，顯示這裡有力場域值超常的信號？」

「什麼？」

陳澤大驚，他看向霍炘：「長官，在來的路上，我不是已經提醒您，12堡壘的人有問題，您為何沒有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