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一百四十八章
「晨兒,這些年我沒有去找你,只是因為,我沒有救回你的母親,無顏見你,若是有一日你母親醒來……」他將眸光落在風晉寒的身上,似乎這話,就是為了讓風晉寒記住。
「若是有一日婉兒醒來,你告訴她,是蕭南風對不住她,這麼多年,其實蕭南風的心裡,一直有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做依雲!」蕭南風說完,整個身體隨風消逝,只有他的話,縈繞在耳邊。
風晉寒嘴唇顫抖,卻終究沒有叫出那個憋在心底,良久的稱呼——爹。
蕭晨身形飄渺,一步一步上前,握住了風晉寒的手,「其實,我一直將你視作最強大的對手,一直覺得,你不夠愛七七,原來我錯了,你比她自己,都要愛她……」
他緩慢的走到柳七七身邊,想要擁抱柳七七,卻發現,自己只是一縷魄,他根本抱不住她榕。
「七七,對不起……」他能說的,也就是這三個字。
柳七七閉上眼睛,苦澀一笑,忽然想起一句話,愛情到頭來,也不過是我愛你,對不起,算了吧……
「七七,我想要聽你彈最後一曲!」蕭晨看著她,飄渺的身形,似乎在殘陽下,染了血一般,紅的駭人愨。
柳七七閉上眼睛坐了下來,姬昀蹙眉,「這裡並沒有琴!」
「心中有情!」柳七七素手在身前的空氣中撥弄,美好的音律,隨著空氣的動蕩洋溢開來。
她開口唱起來,「月光稀是誰搗寒衣
望天涯想君思故里
一夜落雪未滿北風急
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榮華夢塞上吹羌笛
戰非罪烽火燒幾季
今夜關山雪滿北風急
千里迢迢兮心相系
是今生相伴或來世再惜
為何你總不懂這謎題
到驀然回首才默然長記
天涯路隻影向誰依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
若功成冠翎歸故里
今夜邊聲迢遞頻傳急
血染黃沙魂歸止兮
月光斜今夕似何夕
雪花飛問歸未有期
今夜更漏迢遞無淚戚
青絲成雪兮釵委地
生若求不得死如愛別離
終有日你會懂這謎題
黃泉碧落去從今分兩地
千山雪月下長相憶
是今生相伴或來世再惜
為何你總不懂這謎題
到驀然回首才默默長記
天涯路隻影向誰依
黃泉碧落去從今分兩地
千山雪月下長相憶
月光稀是誰搗寒衣
天涯路魂自歸故里
今夜無雪無晴無悲喜
兩相對望兮風細細……」
所有人靜靜的聽著,似乎在這一刻,忘記了呼吸,終於在最後一個音符停止的時候,蕭晨飄渺的身形消失,柳七七唇角溢出血絲,眸光一片寒涼。
風晉寒上前,攙扶住了即將要昏倒的柳七七,他關切的看著她,「七七——」
柳七七苦澀的勾唇,「我練成了琴殺七絕的第七式……」
以前的時候,每日苦練,卻根本突破不了第七式,她以為,她就會在第六式上停止,誰料,無意之間,竟然練成了第七式。
風晉寒點頭,握住了柳七七冰冷的素手,眸中卻寫滿擔憂之色。
另外一邊,冷紅兒一身紅衣翩然似火,她手中的錦鯉內丹朝著那消失的一魄飛去,寒光凜冽,蕭晨的一魂一魄隨著錦鯉內丹凝聚成了一塊冰玉,她將冰玉握在手心,彷彿握著自己最心愛的之物。
「師兄……」冷紅兒上前,看著風晉寒。
風晉寒沒有理會她,只是抱起了柳七七,柳七七在他的懷中,已經昏迷過去。
「晉寒——」姬昀上前,眸中露出濃郁的擔憂之色,「七七中了春毒,必須儘快解了,否則她會七竅流血而死!」
風晉寒面無表情,似乎沒有聽見一般,只是木訥的抱著柳七七,朝著山下走去。
客棧中,柳七七躺在那裡,慘白的臉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她眼睛緊閉,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瞼下,投下淡淡的扇形翦影。
風晉寒坐在旁邊,神色落寞的看著她,她不安的囈語,嘴裡始終叫著蕭晨的名字。
他的眼眸無奈閉上,仰頭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倦怠之色。
她的不安開始加重,冷汗如瀑,渾身的關節,都似乎瞬間膨脹起來,血液不斷上涌,她很熱,也很渴,心裡叫囂著想要某種東西,可是究竟要什麼,她也不知道。
朦朦朧朧的,她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旁邊坐在那裡,臉色落寞的風晉寒,她顫抖著對他伸出了手。
不,不能這樣!
她像是瞬間清醒一般,將手縮了回去,血氣翻湧,胸口的腥甜讓她一時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猩紅的血,將蓋在她身上的棉被濡濕了一片,她的聲音驚動了他,他睜開雙眸,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麼樣?我去幫你找大夫!」他蹙眉,擔憂的看著她,將她的手放回棉被裡面。
「不要走!」她顫抖著開口,卻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風晉寒定定的看著她,深邃的鳳眸,裡面明顯是他的感情掙扎。
經歷這許多,他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一心只想要得到她的風晉寒。
她也不再是,那個冷漠無情的柳七七。
他喜歡她沒錯,甚至這種喜歡,已經不能用喜歡來形容,他愛她,超過了這世間的一切。
可是他不願在這種情況下得到她,只要一天她的心裡有蕭晨,他就說服不了自己。
「你忍忍,我去找大夫!」他扳開她的手,將她身上的棉被掖好,然後走了出去。
柳七七冷汗如瀑,意識幾乎陷入昏迷。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去,身上蓋著的棉被,被她身上的冷汗全部打濕,她躺在那裡,恍如一具被煮沸的屍體。
棉被被一隻冰冷的手掀開,接著是自己的衣服,緩慢的,一層一層被褪下,她的身子被扶了起來。
意識迷濛中,她無力的睜開眼睛,看見了臉色依舊落寞的風晉寒。
他的唇瓣湊近她的柔唇,似乎是想起什麼一般,他頓住了動作,然後將薄唇微微輕移,冰冷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