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在這時，牆上響起了幾陣沉悶的敲擊聲。神經緊繃的比安卡立即轉身，摸索著就要拿起什麼物事來防身。然而她掃視一圈后，卻赫然發現沒有趁手的東西可用，於是心底頓時一陣發涼。

「喂喂，醒了沒？行行好開個窗戶唄？」這時，牆似乎開口說話了。

比安卡又是左右看看，見她真的沒有什麼別的選擇了，於是乾脆一咬牙，邁步去把窗戶推開了。

只聽『砰』的一聲，某張人臉不偏不倚地被撞了個正著。

「啊——」索拉雅叫道。「…咱們何怨何仇？」

「嚇死我了！」比安卡也叫著。

「快讓我進去！」索拉雅沒好氣道。

比安卡側身讓步，等索拉雅從窗口擠進屋后，這才道：「有什麼想說的？」

索拉雅的臉顯得有些發腫，連帶著讓她那哀怨的表情都多了幾分喜感：「我好心過來看你怎麼樣了，結果你不僅不感動，還打我臉…」

「對不起對不起，可是你為什麼偏要去爬窗戶呢？萬一我沒聽見怎麼辦？」比安卡反問。

「已經過了兩天一宿了——沒錯別那麼驚訝，我們這兒的計時方式是一樣的。總之就是過了這麼久，你怎麼可能還不醒？而且我爬窗戶純粹是不想再讓那幫人聊八卦…呃。」

索拉雅像是發現自己又說多了似的，將話音硬生生的停住了。比安卡卻完全不被糊弄，直接問道：「你有八卦？」

「別提了！」索拉雅很是心虛地轉頭望了一眼背後。「長期居所這邊所有人都是千里眼順風耳，誰知道他們從哪兒搞到這麼多料的…算了不聊了！」

「好吧。」

「話說回來，你在這裡感覺怎麼樣？」

「有點像是在住旅館，很舒服，但…畢竟不是家。」比安卡誠實道。

「…我指的是我在居所這邊替你安排的，咳，看來不需要再改動了。」索拉雅乾咳兩聲。「那你現在想回去休息，還是要我和你說說接下來的事？」

「什麼事？」比安卡立刻道。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懵懂的只是吃完就睡。

「首先，我和上司們彙報了之後，他們決定不把你送去學校。」

「為什麼？」

「唔，這是因為我要說的第二件事。你還記得珍念嗎？」

比安卡點頭。「你說過，她應該——」

「我知道你可能對她沒好感。」索拉雅急著解釋道。「但是她是組織里關於地球知識最豐富的人之一，自身實力強，資歷也很深。如果換作是她來幫你，你一定至少能更有頭緒…」

「可是她跟學校有什麼關係？」比安卡問。

「啊對。她和我那天見過一面之後就去忙著處理別的任務了，昨天剛傳消息說預計一個月左右可以回來。因為上司們打算之後讓你跟她學習些對你真正有益的東西，所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你在學校里折騰實在是沒有意義。更何況，荷花他們早都已經離開總部了，然後這樣讓你孤零零一個人去融入新環境也實在艱難，於是最後就決定讓你好好歇歇啦。」

「有道理。」比安卡想了想，覺得這些理由都沒有無法理解的地方。

「那就剩最後一件事了。」索拉雅道。「組織收到情報說有一群正在出任務的新人需要援助，所以我必須要趕過去。」

「你要走了？」

「嗯，大概要走兩到三個星期，明天就出發。」

「哦。」比安卡被這條消息打了個猝不及防。「…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

「這句話有點耳熟啊。不用謝，這算是我職責所在，更何況我還沒來得及讓你完全安頓下來…所以客套話就算說，也應該是我對你說對不起。」

「哪裡哪裡！」比安卡搜腸刮肚地想要講幾句以前從長輩口中聽到的客氣話，可是最後卻找不到能夠表達自己內心的詞。

「好啦，我講完了，你快回去睡覺！別以為我看不出你是偷偷爬起來的。」索拉雅趁比安卡回憶時的空當呵斥道。

比安卡只好灰溜溜地鑽進被窩裡，在索拉雅的注視下躺平了。

「這才對嘛。祝你早些恢復身體，然後少找東西捅人。」

「喂——」

「還有，居所里的人都很好心，有事都不用怕找人問，記住了嗎？」

「知道了。」

「那就睡吧，晚安。」索拉雅說完返身又從窗口擠出了屋，之後竟從外面將窗戶關上了，留下比安卡獨自在黑暗中思考著。

次日一早，比安卡的房門外便響起了吆喝聲。

「醒醒！該吃飯啦！」

比安卡早已洗漱完畢，聞聲迅速地起身去開了門。外面站著的赫然是一身清潔工打扮的張姨，整個人看著就精神愉悅，和比安卡此時的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喲娃子，咋還有黑眼圈呢？是哪裡不舒服嗎？還是覺著悶？有事兒一定要說呀！」

「謝謝張姨。我就是比較認床，而且還一次睡多了而已，什麼問題都沒有。」比安卡盡量擠出了自然的笑容。「張姨早上做了啥？」

「都是些平常做的雜活，擦窗戶拖地之類啦。吶，你是想讓咱把飯送來，還是要跟來挑挑看？」

比安卡心裡早做了決定，但表面上卻十分為難地考慮了一下，這才道：「我能去看看都有什麼吃的嗎？」

「當然沒問題！」張姨立刻答應。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一路上比安卡不停地左右看，卻怎樣也看不出周圍有什麼異世界的特殊之處。甚至有一瞬間，她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場極長極逼真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