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唉，娃子你可真能整事兒。」張姨扶腰坐回了座位。

比安卡本人毫髮未傷，因此也更加過意不去。「對不起，你們沒事吧？」

「你別再搞一遍這個，咱們就還撐得住。」老頭子的臉皺得像個苦瓜。但是下一秒，他忽然一變臉，笑嘻嘻地小聲道：「誒比安卡，你有啥特殊的…那個嗎？」

張姨沖著他翻了個白眼。

「那個…是哪個？」比安卡一頭霧水。

「就是有啥特殊能力。臭老頭你夠狡猾，把別人支走之後想獨吞猛料哈？」張姨滿臉都是鄙視的神色。

「哎你看嘛，人小孩子家其實也沒真的公開承認啥，所以這個根本不算料，只是能滿足一下個人的好奇心嘛…」

「我其實啥都沒明白，連特殊能力算什麼都不懂，所以…應該是沒有。」比安卡無奈道。

老頭子戒備地又看了看周圍，然後道：「那你到底是不是地球人？」

比安卡心情複雜。她知道這個身份對她來說很是危險，所以她不想承認，儘管剛剛的亂子可能早就把她暴露了。但，這又是個贏取張姨和老頭子的信任的好機會…

猶豫一下后，比安卡幾不可察地點頭了。

張姨倒吸一口涼氣；老頭子則飛速轉身，近乎兇惡地對著附近的人道：「都不許說出去，不然老子一個個咬死你們！」

於是剩下的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比安卡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為了轉移話題而說道：「看樣子這件事不該到處亂說，所以謝謝各位叔叔阿姨幫忙保密了。我才剛到這幾天，還有很多不了解的東西，所以我可以問大家一些問題嗎？」

「問唄，老——咳，我知道的事兒隨便問。」老頭子毫不遲疑地答應。

張姨又要作勢翻個白眼，不過意識到旁邊還有個小孩后卻硬生生扮作了眼睛發乾的模樣，來掩蓋自己真正想做的動作。

比安卡見到了機會，隨即又道：「各位應該都知道索拉雅吧？她是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幫我的人，可是我卻根本不了解她。我今天身體狀態不錯，本來想去謝謝她的，可是聽說她不在…所以我的意思是，大家能不能幫我出出主意，等她回來的時候看看我能怎麼表示感謝？」

這個問題是比安卡早在前一晩上想好的試探。索拉雅的私事與她本人無關，因此得到的回答是真是假不僅都不會影響她，反而還能藉此看出眼前這群人的消息準確度以及本身的可信程度。雖然最終的表達有些沒頭沒腦，但卻也像是個單純又緊張的小孩子會說的話。

聞言，先回話的是旁邊廚師打扮的一人：「嘖，索拉雅大人不像別的蛇人那樣喜歡生肉，反倒喜歡吃咱們人類的熟食…」

「她長得也不像別的蛇人吧，哪有別的蛇有一整張人臉的？她就算吃生肉估計也咬不動…」另有一人評論道。

「說的也對。那她該怎麼——」

「跑題啦！」張姨插話。「人問的不是大人愛吃啥！」

兩人立刻安靜了。其他人見狀也都沒再開口。

「呃，那…」比安卡飛快又換了個話題。「為什麼要叫索拉雅『大人』呢？」

這回先講話的是老頭子：「那是因為，她是組織里負責營救和引導新人的高官。」

「啊？」

「不會吧，娃子你連這個都不懂？那你至少知道咱這組織是幹嘛的吧？」張姨詫異了。

「這個我知道。」比安卡覺得自己的小心思似乎有些多餘了。現在的情況，分明就是壓根不需要自己去套話，信息就會自動呈現給她。

「那看來就是大人沒來得及解釋清楚。咱們組織要是想帶回來新人，那就肯定得先有人去打去搶人對吧？吶，索拉雅大人就是負責搞這些活的。哪怕人家不是做這行救命差事的，就憑人家那實力，咱們這兒些最底層打雜的普通人也得敬重她，對吧？」

「…我能不能理解為，索拉雅她官職高實力強，所以值得大家去尊重？」

「沒錯。」老頭子道。「像她那樣的人物咱們也沒什麼親密接觸，所以能給的建議也頂多和日常起居有關係。比如我記得，大人她經常叫人給她送毛刷子——」

「你也跑題了！」張姨又一次呵斥著。

「吼夠了沒？夠沒夠都趕緊來收拾食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在耳邊一直回蕩著的叫喊。在比安卡附近的這些人猛地扭頭，發現食堂里除了他們外就已經沒有人了。剛才訓話的像是個領導，此時站在食堂門口怒目瞪著眾人，眼裡豐富的情感使眾人忙不迭地散開找活幹了起來。

「對不起啊，比安卡你可能得等咱們幹完才能繼續問事兒了。先坐先坐，你不用來摻和，歇歇就行——」張姨前去拿掃帚前還沒忘記去關心比安卡。

比安卡被強行按回了座位上，一時間有點懵了。好在她很快就緩了過來，思考起了剛剛接受的訊息。

在比安卡看來，張姨等人雖然沒把話聊完，但目前為止顯得非常熱情，而且沒有任何胡編亂造的跡象。所說的話比較模糊，不過邏輯沒有漏洞，和索拉雅曾經講過的話也不衝突，暫時可以當做真話看待。因此，和這些人繼續打好關係顯然十分有利。而當下，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想通后，比安卡站起了身來。

「張姨，能給我拿把掃帚嗎？我不想坐著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