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立字據×撞南牆

事發時候，大老爺庄翼德不府中，等他知道前因後果，差點沒拍碎案桌。

「糊塗啊，你怎如此糊塗？」

「結果查出來了？」

庄陳氏臉色難看，沒，當然沒。

陳家太太問莊家要說法，南姐兒一心想參加來年大選，就連教養嬤嬤都是宮裡放出來，這些年，「宮斗必備」「寵妃須知」這些東西她都學了幾成，她還說不上窈窕，體格卻很纖細修長，比例生得很好……她不是黛玉這種不食人間煙火飄飄然欲登仙，也不像燕玉，明艷華貴風姿妖嬈。

她突出於氣質，很穩，會察言觀色，知道身份進退。

便是再早慧，遇上這茬，南香也有些崩潰。她知道庶姐庶妹心理，將軍府大表哥確很好，可惜，長房已經有了正妻，再說……就算莊家爺兒再得聖心，能及天家體面？女嫁高門，她父親是從三品大員，母親是誥命婦，從三品淑人。因為敗壞名節以這樣身份抬進將軍府為妾……她無論如何都不甘心！

南香已經被陳夫人接回去，離開之前是拋下話，不過半日，南姐兒就遇到這事，就算是親戚，姓庄也得給個交代。

嫡女被人算計到這份上，不給個交代，這回怕輕易不能善了。

按照庄陳氏想法，捉姦床捉賊拿贓，至少先把那惡毒藥粉找出來，然後順藤摸瓜逮住幕後黑手。計劃才剛實施，二房林氏撞柱子表清白，緊跟著就是晴天一聲雷。

老二本就是個蠻子，平時很聽老爺太太話……只一點，別惹著他。庄凜發起怒來橫衝直撞，下手也沒輕重，偏偏沒人敢說他什麼，這種生來帶煞，命運邪門人，挑釁他不明智。聽到砰地一聲，燕玉額頭上見紅，庄凜黑化了。他提著槍殺去流光院恨不得把作亂奸人就地擊斃，卻撞上太太也那裡。雖沒真正動手，不好聽卻說了幾句。

太太是情急之下糊塗了，並非真傻，她將老二叫到身邊，大罵那心腸歹毒幕後黑手，直說南姐兒可憐。

庄凜過去沒進行過嫡女心理分析，他也不知道陳家那邊包括自家母親對於南香都是有期許。瞧太太這般，他微微皺眉，「大哥配不上表妹？」……………………庄陳氏忽然覺得，她和老二說這些完全就是錯誤，大大錯誤，對方真領悟到真正含義了嗎？為啥他聽完得出結論是，表妹和表哥相不相配這樣問題？

「凜兒啊，你那二表妹是嫡出，萬沒有嫁過來為妾道理，你大哥他……有妻子，珏哥兒已經五歲了。」

「嫂嫂是大度。」

尼瑪重點還是不對啊，正經官家貴女，憑啥要受韓氏窩囊氣？雖還沒有明確證據，二房林氏已經摘出來，有嫌疑唯韓氏一人，那蠢婦……這幾個月腦子越發殘了，說話做事都不靠譜。庄陳氏閉眼太陽穴上揉了揉，和老二對話太傷神，說幾句就腦門疼。「易地而處，你媳婦能笑著迎人進府？」本來，庄陳氏想說，南香是要參加來年大選，同老大扯不清那是遭了暗算，她娘家怎麼甘心把嫡女送來將軍府同韓氏稱姐道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反問了這樣問題。

目太明確了，就是探口風。誰家官老爺不是妻妾滿園多子多福？你疼媳婦不打緊，別生出那些危及子嗣混賬想法來。

這種問題……就算聽懂了那也必須裝傻喂。

二爺是個妙人，他憨厚老實對著親媽笑了笑，「我媳婦是大度，什麼都沒問題，只一點，希望女方家族成親之前立個字據，要是嫁娘因為不明原因出了意外，缺胳膊少腿兒死將軍府……這可怨不得我們。」誰不知道凜二爺命中帶煞。

威脅！紅果果威脅！

這話要是出智能管家嘴裡應該是這樣：「你嫁啊，辦好手續不怕死你就來！哎喲喂，好妹妹，嫁妝里添棺材了么？前腳進門後腳沒準就得去了，臨時置辦來不及！！」

xd，將軍府凜二爺——計劃生育之友！

他存解決了社會人口問題。你以為死是一個人嗎？別天真了，媳婦要是不死，結婚之後他能不下崽？以此類推……他是滅了人家一戶口本！

庄陳氏噎了半晌，屁也打不出。

誰家能立這樣字據？擺明了送閨女上路。

她氣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偏偏老二口氣是端敬恭和，完全聽從領導安排，說娶就娶絕無二話……只要女方肯立字據，啥都好說。太太能指責他？完全不能，就算提出這樣混賬要求，他也是為了將軍府……萬一真出了事，嘴皮子長人身上，誰又說得清？

雖然沒討到有價值說法，二爺這趟成果是有。

善惡終有報，這不，大房媳婦韓氏心裡七上八下只怕讓人逮著把柄，而太太庄陳氏，庄翼德斥責、陳夫人逼迫以及二爺庄凜膈應之下，她當天夜裡就病倒了，請了大夫也不見好。偏她娘家說話還不好聽，陳老爺是太太親哥哥，陳夫人可不管這些，姑太太能有親閨女重要？

「母親……我怎麼辦？母親！」

「出了這樣事，天家大門是進不去了，大表哥……是個上進，卻已經有了嫡妻……」

「姑媽怎能這樣害我？我不甘心！」

剛開始是低迷消沉，慢慢，她眼裡多了種名為仇恨東西，整個瞧著竟還精神了不少。鬧到這份上，大選是沒戲了，嫁去將軍府是唯一出路，既如此，多多勾起好姑媽愧疚和同情才是，韓氏長房媳婦位置上坐得太久了。

嗤，那樣蠢貨。

想明白之後，南香哭得是漂亮，像是靈魂都出竅了，她靠坐床頭嘴裡時不時念一句什麼。她只需要這麼裝下去，母親自會找姑媽談判，就算抓不住把柄沒法給韓氏一個斬立決，至少得要回個體面位份。

查證事已經被大老爺庄翼德接過去，庄陳氏卧病床，而大房那邊，出事那天，庄聿關上門就扇了韓氏一巴掌。

太太迷糊，他還能不知？那奴才本是奔著二弟去，被他半路劫了道，難怪那樣著急，三番五次打岔不讓他過去。原來竟是他好媳婦干出來……教訓才過去兩個月，佛堂被雷劈竟沒讓她收斂，反倒行事猖狂。「嫁進來這麼多年二弟情況你不知道？因為體質原因，從來沒人願意主動親近他，常年孤獨，好不容易娶了房合心意媳婦……你倒好，變著法同人家過不去，你倒說說，是什麼瘋病發了竟然干出這等喪心病狂事？算計二表妹讓府內傳出醜聞對你有什麼好處？」

韓氏當然不承認，她那淚珠子就跟水龍頭似，閘門打開，說來就來。

「我們多少年夫妻，到今天，你竟還不相信我？你沒良心……沒良心啊！」

庄聿連表情都沒變過，氣過了他就淡定了，反正事已成定局，表妹進門是註定，總要給太太娘家一個交代。他坐雕花圓凳上，端起桌上景泰藍茶杯喝了一口，瞧韓氏哭得有些後繼無力了，這才用「別裝了我什麼都知道」眼神看她。

「我聽說弟妹為表清白，一頭撞了柱子，幸而老天有眼……」庄聿說到這裡，韓氏哭得慘：「好好好，我們結髮夫妻，你竟要逼死我……」說著也要往牆上撞。她腦補劇情是，庄聿出手攔她下來，她再嚎兩句諸如「你別管我，我不活了」這樣東西，插科打諢糊弄過去……庄聿可是武將，這點身手還是有。

可惜，韓氏猜錯了劇情。

庄聿太了解自家媳婦，他壓根沒有出手意思。

韓氏撞上去了？

沒有，當然沒有。

意識到爺兒沒動，撞上牆壁前一秒，她仰頭轉了半圈，暈倒地。

奧斯卡影后粗線了！

豬隊友才是真絕色！

智能管家激情直播中，燕玉一邊聽一邊接受二爺愛關懷，雖然平白無故被扯進鬧劇之中讓林燕玉很不爽，你敬我一尺，我合該還你三分，聽到庄凜那些話，看到他堅定立場和態度，林燕玉覺得值！

她不委屈，也沒損失什麼，順帶還震懾了府里丫鬟婆子，就算再遇到類似情況，誰還敢亂闖驚雷館？

重要是，燕玉看到了庄凜心意。

上輩子就沒個真正關心她人，現……終於有了。

夫妻倆說了會兒體己話，庄凜想起京城情報，「你娘家那嫡出妹妹已經被榮國府長房賈璉接到京中，現瞧著賈家對她還不錯，只是……自古七歲不同席，怎麼就讓她同府中哥兒一起養了史太君跟前？日日相對於女兒家閨譽恐有大礙。」

「怕是母親早有安排，我與妹妹並不十分親近。」

庄凜想了想，也是這道理，嫡庶有別，他這會兒竟有些慶幸自己這滿身煞氣，就算做什麼都坎坷，卻讓他娶回了這麼貼心好媳婦，燕兒身份確低了些。

庄凜提起這事本意並不是關心媳婦娘家妹妹，而是有另一層考量。

「賈府是沒忌諱，只怕過不了多久，帖子就要下到將軍府來。」賈政雖迂腐，只同那些酸儒來往，瞧不起武將家門，史太君卻是有算計，比起賈代善生時，榮國府已經沒落，怕是不會放過將軍府這門勛貴「親戚」。

燕玉卻不擔心，「孝期不走親，就算真下了請帖，拒絕便是。只怕人家是想滿三個月單獨二爺出了孝，單獨請你過去……」

庄凜舉雙手表決心。

「夫人明鑒，我此心昭昭可對日月，你不能誤會！」

作者有話要說：二爺不要裝傻，不要賣萌，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