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四章

軍訓的事，也大概說說就夠了。

後來，挺久之後。

這一天，也不知道王瀟月是不是又哪根筋搭錯了，她忽然對趙誠說：「誠誠兒啊，我想上翠疊山去玩玩。」

趙誠聽到她這麼肉麻的稱呼，頓時覺得雞皮疙瘩都湧上一層又一層。

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能不能別叫的這麼……」

雖說軍訓那時成天一起玩玩出了深厚的情誼，可也不代表關係就進展到這一步了啊。另外，這稱呼，也太特么……一言難盡啊。

王瀟月挑眉：「我怎麼叫你了？誠～誠～兒……」

啪噠。

後排坐著的楚九歸手裡的筆折了。

趙誠不理她了。

然後王瀟月又黏糊到他身上了：「好了，彆氣了啊。」

又是咔嚓一聲，楚九歸拿著的尺子也折了。

趙誠本打算不說話，可王瀟月這般蹭著他，像只撒嬌的貓兒一樣，就是有火氣也該散了吧？況且趙誠本就是個沒什麼脾氣的。

然後他無奈了：「好吧，我陪你去。」

然後，趙誠就無比悔恨自己答應了這件事兒。

他還當王瀟月是打算雙休時去玩一趟呢，結果……

他現在頗為無語的被王瀟月拽著。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

對噠，就是晚自習剛下不久。

王瀟月帶著他翻牆出來的。

話說她咋知道學校這個角落裡的牆比較好爬的？

由於S大本就是依山而建，所以這一翻牆，直接就到了山腳下。

趙誠：「……」

趙誠：「你確定，是現在就要上去……玩？」

王瀟月點頭：「對啊，有什麼問題？」

問題？問題大著呢!

翠疊山是一座風景秀麗的山，這沒錯。

翠疊山還是一個自然公園，這也沒錯。

可是現在是深夜啊!

要知道，翠疊山白天確實遊覽的人挺多。

可這不包括晚上。

先不說沒誰會腦子壞了大晚上的去爬山，何況這山還是是翠疊山!

它是個自然公園不錯，可是，同時，山上還有一大片墓園啊!

說什麼旅遊景點，在趙誠看來，就是一座墳山!

所以，更沒有誰閑得無聊大晚上的去爬墳山!

可偏偏，這萬年難得一遇的奇葩，居然就給自己遇上了。

不用說了，趙誠猜，九成九的王瀟月肯定是看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小說了。

不然，她怎麼會突然想起大晚上去爬墳山的？

王瀟月卻是一臉振奮，看她那閃閃發亮的眼神兒，都可以當個幾千瓦的電燈泡使了。

趙誠看王瀟月這麼雀躍，也不忍掃了她的興起的心情，於是只好苦笑著想：就當是，捨命陪君子吧。

楚九歸怕自己內定的小嬌妻被別人拐跑了，於是亦不放心地跟在趙誠後面了。

然後便看到他們已經上去了。

他便也往後落了一點，跟上來了。

不過今夜天色很黑，月亮也基本沒見露臉，這邊為保持自然，底下那大馬路上沒裝路燈，山上也就一些挺舊的老式路燈，散著點點病殃殃的光，估計頂多照亮這燈周圍一兩公分的地方，完全落不到地面。

前面王瀟月拖著趙誠走的是跌跌撞撞，後面也無疑對楚九歸的跟蹤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不過，雖然趙誠和王瀟月現在只是個普通人，但楚九歸可不是啊。

他以前走過的時空也有老多了，裡面自然有那麼幾個修仙的世界，他一世世記憶累加，如今已達到一個很恐怖的地步，估計就算是混個大門派的長老也沒什麼問題。

呃扯遠了。

他兩指駢起，在自己雙目上一點，再睜眼時，目中似有靈光閃過。

然後他便順著某個方向走去。

不過……

他略微皺了皺眉。

這裡是墳山，自然陰氣甚重，可是，為何今夜的陰氣似乎又加深了幾層？而且，這些陰氣，居然還暗暗涌動，有些不安生。

他忽然眼睛瞪得溜圓。

不好!今日，今日是中元啊!

按理說一般鬼之類的平時總被天道壓著，該是不會出來作惡的，可是，若是中元，那便是鬼的節日了。

他們或者是出來集會，有的會捧著人送往地府的蓮燈，而尋路出來投胎。

他趕緊又往前方看去。

還好，前面兩個身影仍然走得好好的。

只是……

再往前一些，那裡陰氣更重，而且，居然呈漩渦狀。

那必定就是地府打開的其中一條轉生通道了。

現在那兩人還沒到，但如果繼續走下去，總會到了那裡。

其實他只是想照看趙誠的，對於王瀟月是死是活，他一點也不在意。

可是，也不知是為何，他總覺得他不能不管王瀟月。

不是因為於心不忍之類，他原就不是個善茬，所有的柔情與善意都在趙誠身上了。

可是，他就是覺得，若是不管王瀟月，他日後或許會後悔。

算了，多添一個也不多。

前面走著的趙誠也覺察不對了。

這山上，怎的有些冷？

他對王瀟月說：「瀟月，咱們還是回去吧，這裡，不太對勁。」

王瀟月說：「有什麼不對勁的？不就是冷了一些嘛，沒關係的。」

趙誠沒說話了。

可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

夜裡的冷氣一般該是由外向內的，可是這種冷，似乎是直接加持與心神之上。

這裡是座墓山。

所以，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陰氣吧？

雖說趙誠是個無神論者，但事出反常，他便也發散了下自己的思維。

然後王瀟月又問了：「話說，今天，是幾號來著？」

趙誠說：「哦，好像是十五。」

王瀟月：「好像是七月十五吧。」

然後她眼睛亮了：「哇!今個兒是中元節啊，太好了!」

趙誠：「怎麼個好法？中元節，鬼節，況且我們現在還在墳山上……」

他說著說著，聲音小了下去。

只因，他忽然有了一個似乎很瘋狂的猜想。

相傳中元節算是地府給那些鬼們的福利，若想投生，最常規的方法自然是在判官生死簿上登記名冊，然後等著時間去輪迴台轉生。

再有一種方法就是中元節地府開啟通道后自己出來，只不過畢竟鬼不屬於陽間，哪怕有通道可走，若無媒介，還是會在通道里迷失方向。

糟糕就在，這種鬼，是沒法再回到陰間的，最後也只能是迷茫地遊盪，最後耗盡精氣，徹底消散。

所謂媒介，便是別人放出的含著感情的河燈。唯有這河燈，才可以為轉生的鬼指引方向，讓他們順利來到陽間。

而今日既是中元，或許那些鬼正打算投生？

天哪!若真是如此，那麼他們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他又勸王瀟月說：「不然咱們回吧？」

可看王瀟月那一臉的蠢蠢欲動，顯然壓根兒沒聽他的。

王瀟月說：「這才刺激啊，挖墳就更有趣了，說不準兒還能真見鬼呢。」

趙誠：「……」

等等妹子，你莫不是真的腦子有病吧？別人哪個不是對鬼恐懼不已，巴不得自己永遠別遇上的，咋個你還盼著遇鬼呢？

還有，你大半夜的爬山，居然還是為了挖墳？大不敬啊!

趙誠感覺自己的三觀崩塌了，他現在，甚至有些懷疑人生。

算了，自己可是個無神論者，這世上怎麼可能真的有鬼呢？

而且，他和王瀟月一起的話，可以勻勻氣運，沒準承了王瀟月的運氣，就是真的有鬼，那也一定不會碰上……嗎？

不過……看來這次，承的是自己的霉運。

老天恕罪啊!他再也不亂想了。

正前方，一個黑漆漆的漩渦，肉眼可見。

廢話!能不肉眼可見嗎？那黑氣翻湧升騰，那是巴不得別人知道咧。

現在，正有些鬼慢慢走出……啊不，飄出。

前面王瀟月，忽然雙肩劇烈聳動，趙誠還以為她是被嚇到了。

雖然，他也挺怕的，不過，身為一個男生，至少總該安撫女生吧。

於是他輕拍著王瀟月的肩膀，王瀟月轉過臉來，眼珠子瞪得溜圓，臉上還有一種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整張臉幾乎扭曲了。

他大驚：莫不是王瀟月被嚇瘋了吧？!

王瀟月喃喃念著：「天，鬼，我居然看見真的鬼了……」

趙誠倒是被王瀟月這幅模樣給嚇壞了。他連忙說：「你……沒事吧？別怕，那些都是幻覺，是幻覺……」

說著說著，他自己都快信了。

王瀟月終於把氣捋順了：「天啊!我長這麼大，終於看著鬼了!哇!好興奮!」

趙誠：「……」

他滿臉黑線：看來，這傢伙很好，不用管她了。

完了他就蹲到角落裡畫圈圈去了。

只是……他這一個沒看住，王瀟月居然直接奔那個漩渦旁邊了。

他發現，大驚：「王瀟月你個作死的傢伙!快回來!」

可惜王瀟月不理他。

他只得再次哀嘆一聲，認命地跟過去了。

王瀟月對著這漩渦左看右看，她還沒有咋的，倒是把趙誠看了個心驚膽戰。

不過，看剛才那一波鬼都走了，然後這漩渦半天沒動靜，那大概，已經沒有了吧？

只是他才一這樣想，那漩渦又翻騰起來了，似乎又有什麼東西要出來。

此時王瀟月已經幾乎是趴在那個漩渦邊了。

然後……

漩渦里忽然露出一顆腦袋來。

再然後，王瀟月與此……鬼？就……大眼瞪小眼了。

再再然後……

王瀟月還沒叫出聲來，這鬼倒是先叫起來了：「啊啊啊!」

然後出也不出了，急忙往回。

此時王瀟月還沒反應過來。

當她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急忙叫：「唉鬼大叔等等。」

可是那鬼哪兒會聽她的話？早跑開了。

不過王瀟月情急下一抓，居然抓住了它的尾巴。

鬼大叔拚命(呃其實他早已經沒命了)跑，然後……王瀟月掉進去了。

趙誠急忙一抓。

可這鬼也不知哪兒那麼大的力氣，眼看著他也快掉進去了。

千鈞一髮之際，有一隻熟悉的手抓住了他。

這鬼總算慢了點，但求生的本能使他勉力一掙。

倒是掙脫了，只是楚九歸一個不穩，也掉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