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鳳逢玉露

第二天一早，李問道醒來，洗漱過後，照常的打掃，早課，早飯。回到自己的小院，李問道簡單收拾了一下，今天要上山捉只野兔或者山鼠什麼的小動物試蛇毒。還沒走出院子，院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玄清師姑走了進來。

「問道，你這是要去哪？」玄清看李問道這幅裝扮，不禁問道。

「師姑，我要去後山有點事。」李問道回答。

「今天別去了，交給你一個任務，這個小妹妹，你幫忙看著，晚上她家人自會來接她。」

這時李問道才看到玄清師姑身後居然還跟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穿一身白色的對衫裙裝，烏黑的長發盤在腦後，粉嘟嘟的小臉，明眸皓齒，煞是可愛.小姑娘也瞪著一雙鳳眼正看向李問道，看到李問道投來的眼光，小姑娘羞澀地莞爾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那一笑，不禁讓李問道心神一陣恍惚.李問道已經滿十三歲了，正是到了知曉男女之別的年齡，自小沒有接觸過與他年齡相仿或者比他小的女孩，觀中有十幾個師姐全都比他大很多.這是他今生第一次看到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女孩家沖他笑，而且笑臉如花，真的很好看的.玄清師姑叮囑了李問道幾句，然後又啰里啰嗦地問了一會李問道最近的學業情況后才走，院中只剩下李問道和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女孩.李問道撓撓頭，燦燦地不知道該說些啥，一時場面有點冷清與尷尬.「小哥哥，你是要上山玩嗎？」小女孩反倒比李問道放得開，主動與李問道說話.「那個，是要上山來著，不是去玩，是去捉兔子，山鼠什麼的，」李問道回答的到也乾脆.」

「啊，捉兔子，那太好了，我也要去.小哥哥你帶我一起去好嗎？」小女孩一聽李問道這麼說，立馬高興得不得了，一蹦一跳的來到李問道身邊，昂著白裡透紅小臉，沖著李問道說.李問道想了一下，後山坡緩，也沒什麼大型猛獸，帶著這小女孩應該沒啥危險，總比兩人在這院子里悶一整天要好得多.少年人心性本就如此，也沒什麼忌諱與顧慮.兩個小傢伙就這麼出了院門，向著後山而去.「小哥哥，我叫林月瞳，就是月光下美麗的眼睛的意思。你叫什麼名字？」

「李問道.」

「我十一歲了，小哥哥你幾歲？」

「十三」.「咦，小哥哥你比我大兩歲來.」

「小哥哥，我以後就叫你問道哥哥，好嗎？」

「問道哥哥，我家在杭州，你家在哪？你可想你爹娘？」

這小丫頭年齡不大，女性話多的特點，現在就已經非常充分的展現了出來.不過，李問道一點也不覺得煩，不知道為啥，他很喜歡聽這小丫頭說話，那軟軟糯糯的嗓音真得是很好聽.不過，這小丫頭顯然是沒爬過山，走山路小心翼翼的，很有點大家閨秀的模樣.兩人一路走著，很快就混得很熟.「問道哥哥，那花好好看，你快點摘給我.」

李問道屁顛屁顛地跑到山坡上，又顛屁顛地跑回來，手裡多了一把白色的小花.林月瞳欣喜地接過這把小白花，放在鼻子跟前聞了一下，」好香啊，問道哥哥，這是什麼花，這麼白，又這麼香？」

「油桐花，也是一種中藥材，可治積食，水腫，哮喘。花朵清熱解毒，生肌。另外還能用於燒傷，燙傷。」李問道對於此花的藥性很熟，如今正好拿來在小美人面前賣弄。

「問道哥哥你好厲害呀，懂這麼多！」林月瞳眼冒金星，完全一副小花痴裝。

「你要是喜歡，哥把這裡的油桐花全采了送給你。」

這一刻李問道莫名其妙的豪情萬丈，說出來的話，自己都把自己嚇了一跳，剛說完，他的額頭就開始冒冷汗了，漫山遍野的油桐花啊，這得摘到什麼時候！

「不好，不要，有這一把就夠了，都採光了，多可惜呀！」

李問道不禁長舒了口氣。

兩小這麼走著，聊著。後來，李問道就把小姑娘的玉手給牽著了，不牽不行啊，前方是下坡路了，還有點崎嶇。這雙小手軟軟的，還有點肉乎乎的感覺，到了平路上，李問道也沒捨得放開。

一邊走，李問道一邊心裡在嘀咕，今天咋回事，怎麼什麼小動物都沒遇到？連往常嗡嗡作響的小蜜蜂都不見了。

「問道哥哥，你在嘀咕什麼？」

「沒什麼，我就覺得今天山谷里有點奇怪，怎麼什麼動物都沒見著，連蜜蜂都不見了。」

李問道停下腳步，用不擅長的左手撓撓後腦勺，右手他可捨不得鬆開。本來，他是打算捉野兔什麼的，在林月瞳面前顯擺一下的，現在看來願望泡湯了。林月瞳聽他這麼說，突然展顏一笑，湊到李問道耳邊小聲地說：」問道哥哥，我想起來了，有我在，那些小動物可不敢過來。」

「啊，為什麼？」

「娘說我身上的香味，會讓小動物們都害怕。」

李問道早就聞到林月瞳身上那似有似無的香味了。他這幾年隨師父學醫，經常上山採藥，各種植物芬芳，他都識得，這丫頭身上的香味，的確獨特的很。李問道見過六師姐的香粉，於是便不由自主地問道：「你身上塗的是什麼香？」

「我不塗香粉，這香味是我天生自帶的，跟我娘一樣，我三姐就沒有，她好羨慕我的。」林月瞳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李問道。

時近中午，兩人翻山越嶺的，現在是飢腸轆轆。李問道在一棵大樹下找到一塊可坐的地方，用袖子清理乾淨給林月瞳坐，又拿出水袋交給她。自己則走向遠處的一條小河，不一會就捉了幾條小魚，清理乾淨后，撿枝生火，將魚身插上樹枝在火上烤，這是野外最基本的生存技能，李問道這幾年跟師父和幾位師兄學的不錯，好像男人天生就善於做這些。林月瞳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水，一邊靜靜地看著李問道做這些，那神情很是崇拜。

一會功夫，魚烤熟了，李問道拿出事先帶在身上的一個小竹筒，從裡面倒出佐料，均勻地塗抹在烤熟的小魚身上，然後拿給林月瞳。看著林月瞳張嘴就要咬，趕緊說："慢點，燙！」

「有點咸，問道哥哥，鹽放多了。」

兩人吃飽喝足，林月瞳許是有點累了，身體靠在李問道懷裡，嘴裡輕輕地哼著李問道聽不懂的杭州土調，兩隻穿著粉紅色繡花鞋的小腳晃著晃著地便沒了聲音。李問道其實一點都不累，但最終還是被林月瞳的杭州土調給哼地頭腦暈暈，也不知道怎的，最後也睡著了。

李問道是被腿腳的麻木感給麻醒的，懷裡的小美人坐在李問道雙腿上面，斜靠在李問道懷裡仍在酣睡。腿麻，那就任它麻著吧。林月瞳長長的眼睫毛安靜地垂在眼瞼之下，呼吸均勻，蘭香陣陣，李問道都看痴了。不經意間，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林月瞳白里透著橘紅色陽光的小臉蛋。林月瞳被他摸醒了，剛剛醒來，小丫頭有點發怔，愣愣地看著李問道，突地就笑了一下，「問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我呀？那你可麻煩了，好多人都喜歡我呢，我爹、我娘、我大哥、二哥、三姐，四哥，還有馬叔叔、胡姑姑、青竹姐姐，還有幾個很討厭的傢伙。。。。。。」

李問道張大了嘴，無言以對，比六師姐和玄清師姑那的問虞師姐還話嘮。

泉水叮咚，溪流淙淙。山澗小溪里的水很清澈，也很涼，掬一把清泉敷在臉上，清心明目。眼看日頭偏西，李問道拉著林月瞳往回走。他放棄了捉小動物的願望，有這丫頭在身邊，啥也別想了。.

幾條柳枝編成一個圈，上面插滿白色的油桐花，一個漂亮的草帽戴在了林月瞳的小腦袋上。小丫頭很快樂，亦步亦趨的跟在李問道身邊，輕輕地哼著杭州土調，這回是用官腔唱的，李問道終於聽懂她唱的啥了：「二月里來暖洋洋，雙雙燕子飛南方，燕子成雙又成對。。。。。。」

「問道哥哥，你長大了想當什麼？大將軍還是先生、郎中？」

「我道家子弟理當秉承天意，斬妖除魔，為天下百姓爭一個朗朗乾坤！」李問道信口開河，其實長大要做啥，他還真沒想過，不過，美人面前必須得爭一個氣場出來。

「秉承天意，斬妖除魔，那是幹嘛的，很厲害嗎？對了問道哥哥，你長大了會來杭州找我玩嗎？」兩個問題同時問出來，李問道本能地覺得，冒似第二個問題比第一個重要，必須得回答。

「等我長大了，武功也高了，醫術也學好了，我就去杭州找你玩，你想去哪玩？我帶你去。」

「我大哥說，東邊大海里有個梅岑山，是個很大的島，旁邊還有很多小島，大哥說那裡好美。你就帶我去那吧。」

「好！」

「那你可不許騙我，我就在王府等你來找我.拉鉤，騙我是小狗。。。。。。對了，問道哥哥，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記住了，不要對別人說：我住在錢塘吳越王府里，你到了王府說出我的名字，大家都知道我的。」

日暮鄉關，倦鳥歸林，天尚未黑，南國風月不知何時已然隱隱掛在東天，西邊的落日餘暉輕柔地鋪滿山坡。李問道與林月瞳手牽著手，一起沐浴在這漸漸暗淡下去的橘黃色的光輝里。

林月瞳是被一位婆婆接走的，臨走時沖他回眸一笑，長長的睫毛下那雙大大的眼睛在月光下似有異色閃耀，晃地李問道心神不寧，滿滿的失落感洶湧而來。他在紫陽觀其實很孤獨，師兄師姐們都大他太多了，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唯一一個年齡相仿的莫問峰，平常也不是常常見到。好吧，不胡扯了，其實根本原因是——林月瞳是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女孩，還很漂亮。

眼看兩年過去了，李問道了，身高已經遠遠超出了六師姐，和四師兄差不多高了。按理說，男孩已算是少年，青春期也才開始，但是李問道的青春期顯然兩年前就開始了，是被人強力而暴烈地拉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