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千里迢迢為誰忙 快刀飄血斬夜客

千里迢迢為誰忙，夫妻團聚甜如蜜。

暗中行事空城計，快刀飄血斬夜客。

楊月生一行人連夜返回昇平坊清平街院落，眾人一入院子。楊月生便讓人關緊院門，並命庄梓帶二十名豪客，守住院門。晉元新率二十名豪客上房戒備。

楊月生一副如臨大敵神態，令羅中福頗為不解，上前一步抱拳拱手問道:「軍師，為何如此戒備，難道事情敗露不成。」

楊月生一甩拂塵，低聲道:「屋內再說。」

走出幾步回頭吩咐陸凱與王靜波帶領眾豪客將黃白之物放入密室，暫時莫分金銀財寶，待過幾日再分不遲。暗令項勇、潘冠文、徐林卿三人看守金銀財寶，並讓陸凱將參與搜查文府七十九名豪客安排在暗道之內休息。

房門一關，楊月生鬢角流汗，王靜波關切問道:「軍師，你流汗了，難道說事情敗露？」

楊月生背靠椅背仰天長嘆一聲。

「唉…非也，非也。若說事情敗露，貧道自有應對之法，而是另有要事必須連夜商議對策。」

「何事令軍師如此擔憂？」

「今夜在文府搜出黃白之物，足足八大箱。」

王靜波聞言眼睛一亮，大喜道:「此乃好事啊！軍師何故擔憂，將黃白之物分發下去不就結了，既能令豪客欣喜若狂，又能堵住豪客之嘴，何樂而不為呢？」

楊月生面露苦色回道:「王靜波，你可知咱們手頭銀子已然吃緊了，這二百多豪客吃喝用度就得千八百兩，手頭銀子若難以為繼，恐怕這些豪客恐難再為我等效力；另外如你所言，將今夜所得金銀財寶皆分發下去，眾豪客拿著金銀自會滿意，但要知財錦壞人心，一旦有豪客得意忘形，偷偷溜出吃喝嫖賭，金銀之上可皆有官銀印記，一旦在市面流通，必然引起官府懷疑，豈不是引火燒身。」

此言一出，王靜波、陸凱、羅中福三人面面相覷。三人這才想到對呀，官銀主要用于軍餉、官薪、宮用、各地建設、賑災等支出上。而百姓與官吏、販夫走卒是不得私自使用官銀的，那是殺頭的大罪。

「那該如何是好？原以為得了金銀財寶，能小富多日，如今看來黃白之物也是燙手山芋啊……」

王靜波感嘆之時，楊月生閉目沉思，陸凱三人不敢打擾，默默靜坐等待。屋內無聲恍如平靜湖面，靜如死水一般，若要打破平靜，尚需一粒石子落入湖面，方能揚起波瀾泛起漣漪。

楊月生忽而睜開雙目，道出之言便如這粒石子，打破屋內沉靜，也令陸凱三人心頭一亮。

「官銀不可市面流通，但可化整為零，將官銀用火耗之法（意指碎銀熔化重鑄為銀錠時的折耗；或是銀錠溶化為碎銀的折耗。在各個朝代，火耗成為了官員和軍隊將領**的主要手段）將官銀化為碎銀（官銀支出給各地官府和百姓以後，獲得官銀的官員或者百姓，必須將官銀再溶化一次，煉出新的銀錠或者銀塊，這就是「碎銀」的主要來源），便可在市面流通還不引起官府注意，此法如何？」

「妙啊！軍師真乃神人也，所想妙計真是高明，令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

陸凱一拍大腿，大聲讚歎。王靜波與羅中福也紛紛出言讚嘆不已。

楊月生聽著讚歎之聲，臉上露出淡淡笑意。

「陸凱，命你前去密道盯住豪客，若有異動，火速壓下不得有誤。」

「屬下遵命。」

「羅中福，命你明日去採辦熔煉金銀之物，記住暗中買下或託人代買，決不可暴露身份，令人起疑。」

「屬下遵命。」

「王靜波，你明日去見丐幫幫主，再以重金買通丐幫，讓丐幫留意長安消息，一有不利消息立馬告知。」

楊月生揮袖令陸凱三人回去休息，而其獨自佇立窗口思念徒兒劉長風，不知劉長風如今身在何處？事情辦的如何了？千萬別出意外。

「啊嚏……啊嚏……」

劉長風縱馬急行，突然打了幾個噴嚏，揉揉鼻子。暗道一聲:何人如此念叨我，難道是趙靈玉五女思念至深連連念叨我。

劉長風想著心事，快馬加鞭，連夜趕路，千里迢迢，只為早日見到妻兒。將妻兒老小帶出焉耆鎮，安置於其在西洲府邸，西洲府邸由楊月生督建，機關重重，即便來了再多江湖人士，也休想輕易攻進府邸。

心中有事，劉長風心急如焚，馬鞭連揚，催得戰馬仰頭嘶叫，四蹄生風，揚起風沙迷人雙目。劉長風恨不得肋生雙翅一下飛到焉耆鎮，將危險告知。

有時越是有事，越遇麻煩。黑夜沙暴驟起，捲起道道沙牆橫掃沙海，若遇人畜沙牆掩蓋，被埋在沙牆之下，再想活命可就難了。

劉長風聽著狂風大作，沙海咆哮，回首一望，心知不妙，連忙快馬加鞭，狂催戰馬疾行，跑得慢了被沙牆追上，便將與黃沙作伴，化作一具枯骨。

「駕駕駕……」

劉長風忍著風沙倒灌，大聲催馬，起胯下戰馬似乎也知危險臨近，四蹄撒開狂奔。一人一馬在前，沙牆在後，在這黑夜如墨夜晚，展開奪命追逐。

戰馬狂奔之中不辯方向，原本直行跑著跑著偏向一側。這一偏轉也恰好躲開了緊追不捨的沙牆，但也逃入不知名的戈壁荒灘。

戰馬連夜奔波，體力不支，前蹄一軟卧槽趴下，劉長風急忙輕點馬凳使個「鷂子翻身」輕輕落地。

劉長風拍拍馬頭，從鳥翅環得勝鉤摘下黃金流星錘纏在腰間，背著五色寶刀走入戈壁荒灘深處。

前方一片漆黑，看不清有何物。劉長風藝高人膽大，深一腳淺一腳摸黑前行，不知走了多遠，前方影影綽綽宮牆連綿，牆后隱約露出穹頂樓閣。

難道前面有西域古國宮殿不成，劉長風好奇心起，便上前看個究竟。待行至宮牆前，才發現原來宮牆殘缺不全，宮門早已不知去了何處，只留下黑漆漆門楣在風中佇立。

劉長風邁步入內，三步之後，牆內陰風陣陣，伴隨嗚嗚之聲，好似女人哭泣，如泣如訴，悲慘至極，聽著令人瘮得慌。

劉長風本是習武之人，一身正氣豈能懼怕鬼魅，加之其身上有楊月生所贈辟邪三大法寶:青銅鏡、桃符、硃砂銅錢。

「何方鬼魅，在此哭哭啼啼嚇人，在下既然來此，便有驅鬼手段，速速退去，不然休怪我鎮鬼驅邪。」

劉長風話音未落，陰風大盛，幾件殘破陶器瓦罐無風自起，砸向劉長風。劉長風正欲拔刀，五色寶刀不愧是神兵利刃，自帶煞氣，加之久飲人血已有靈性，不待劉長風伸手，自動飛出刀鞘，凌空揮舞將幾件陶器瓦罐擊落。

劉長風見五色寶刀自動護主，微微頷首，單手一張五色寶刀落入掌上。握刀一指前方陰風，大喝一聲:「何方鬼孽，還不速速現身，非要令我動用法寶不成。」

話音一落，陰風之中傳來女子咯咯笑聲。

「咯咯咯咯，寂寞上百年，多少誤闖焉耆國古殿之人，皆是嚇得亡魂盡冒，好不容易碰上一個陽氣衝天之人，卻是天罡煞星轉世，罷了，送你一寶物，權當賠禮，莫再深入，此乃眾鬼聚集之處，陰氣太重，陽氣衝天也難壓制，陽氣受損之餘運氣也會衰落，與你不利，回吧！」

聲音未落，一物迎面飛來，劉長風張手一接，觸手一模是個珠子，張手一看鵝蛋大小夜明珠。劉長風暗道一聲:一個夜明珠也算寶物，太過搪塞了吧！

似乎猜到劉長風心意，陰風之中再傳聲音。

「莫要小看此珠，此珠並非尋常夜明珠，而是水龍夜明珠，也稱南海夜明珠，取自千年巨蚌，置於房中鎮心安神、清熱解暑、駐顏明目，此珠頗為神奇，回去以後慢慢參悟吧！」

劉長風抱拳拱手道:「劉某多謝前輩贈禮，就此別過。」

劉長風原路返回，找處背風土坡閉目打坐，戰馬不知何時來至近前低聲嘶鳴。

金光灑滿大漠，黃沙泛光金燦燦恍如粒粒金沙。熾熱金光灑到臉上，熱辣刺目，劉長風一下驚醒，翻身上馬，打算尋找綠洲，人和馬急需補充水分，不然會被渴死。

前方有一白色駱駝沙海急行，劉長風一見大喜，見到白色駱駝便能尋到綠洲。（白色駱駝乃是野駱駝，常年生存沙漠，善於尋找綠洲。）

劉長風縱馬跟隨白駱駝，三刻之後尋到綠洲，人和馬喝個水飽繼續上路，天黑之前進了焉耆鎮。

一入焉耆鎮，喬裝改扮后的劉長風被巡城將領黃士新認出，黃士新大喜過望，立馬命人快馬分別稟報趙靈玉、賀芒、賀蘭夫蒙等人。

劉長風與黃士新邊走邊談，才走出百步，迎面呼呼啦啦來了一大幫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焉耆鎮百姓不知從何處聽說劉長風歸來，也紛紛出門迎接，焉耆鎮正街本就狹窄，一時間湧上成百上千人，將正街擠得水泄不通，難以通行。

劉長風見狀無奈苦笑，轉頭瞪了一眼黃士新，暗怪其多事，若不聲張也不會有這麼多人出來相迎。

城中百姓熱情相迎，反倒令劉長風頗為慚愧，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喊著借道之言，從人群中艱難通過。

好不容易出了人群，劉長風擦擦頭上汗水，被眾人簇擁固然可喜，但也被擠得渾身是汗，幸虧其身強力壯，不然難以消受百姓盛情。

「黃校尉，巡城差事有些屈才，不如我讓賀蘭夫蒙另派你去護衛商隊吧！」

聽話聽音，黃士新一聽劉長風這是責怪自己多事，急忙抱拳拱手請罪。二人正說之間，忽聽前面銀鈴般呼喚之聲。

「郎君……郎君……」

一聽此聲，劉長風聽出這是趙靈玉聲音，立馬加快腳步，三步並作兩步，片刻工夫奔出百步開外，迎面撞上趙靈玉、巴巴亞妮、俞雪如、李清玉、羅祁麗五女。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多日相思，如隔九秋。巴巴亞妮一頭扎入劉長風懷裡，放聲大哭，趙靈玉四女眼中含淚，珠光瑩瑩含笑熱望。

劉長風與五女一一傾訴思念之情，五女分別道出想念之意，六人似有說不完的話。急得賀芒三人與賀蘭夫蒙眾人一旁亂轉插不上話。

劉長風眼角餘光掃了賀芒等人一眼，已然看出幾人有話要說，便揮手令眾人回府再談。

劉長風沐浴更衣之後，先見賀芒三人，問其有何話說。

「回稟阿郎，自打你離開焉耆鎮，幾支中原商隊途經此地之時，打著拜謝將軍剿匪，護衛商路周全之名，前來拜謝，欲見將軍一面，皆被我擋下，所拿重禮一概不收。」

劉長風聞言微微頷首。

「賀兄，由你坐鎮焉耆鎮，劉某頗為安心，今後在有前來拜謝之人，派人跟在後面，觀其動向，查其來意，若有趙郡李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弘農楊氏、隴西李氏，太原王氏、博陵崔氏七大氏族之人，一律殺之。」

「屬下遵命。」

「另外命你暗中抽調一千精兵護送眾位夫人去西洲府邸，出發之時選在夜間，盡量不驚動城內百姓，守城軍卒換成心腹，此事不可聲張出去，由你與姚子忠、邱光勇三人秘密去辦。」

「屬下遵命。」

賀芒走後，賀蘭夫蒙求見。劉長風問起城中防禦及邊關形勢，賀蘭夫蒙道:「回稟將軍，城中防禦皆按將軍之令，日日加固城牆及修築衛城，城池防禦無憂，只是邊關形勢不妙。」

「有何不妙？」

「近日斥候回報，吐蕃探子在安西四鎮刺探軍情，不知意欲何為？」

「哦，竟有此事。」

「賀蘭將軍不必擔憂，貞觀十五年文成公主入吐蕃與吐蕃贊普松贊干布結為夫妻，兩國已然結盟，斷然不會再起戰事。」

送走賀蘭夫蒙，迎來趙靈玉五女及犬子阿寶（劉長風之子劉逸凡），一家人團聚自然是其樂融融。

劉長風抱著尚未百天阿寶，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趙靈玉命人擺上酒席給劉長風接風洗塵，酒席之上劉長風拿出水龍夜明珠給眾位夫人把玩，又道出此地不可久留，還是過幾日隨其回西洲府邸更為周全。

趙靈玉、巴巴亞妮、李清玉三女冰雪聰明，已然猜出郎君此舉必有深意。而俞雪如與羅祁麗二女不解，欲問此舉為何？劉長風回道:今夜房中告知詳情。

酒席一散，阿寶被趙靈玉抱走，如饑似渴巴巴亞妮四女皆請劉長風去房中歇息，劉長風一看四女秋波蕩漾眼神，便知今夜必然受累。無奈之下應下四女，品茶之後會一一小憩。

夜色已深，都督府後院卻是燈火通明，五女輪番等待侍寢，燈火豈能熄滅……這一夜下來，累的劉長風腰酸背痛，暗自感嘆一聲:功力深厚又如何？依然架不住五女連番猛攻，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火日高照，遍地金黃。熾熱陽光刺破窗欞照進正房，將劉長風刺醒，微微低頭看著伏在懷裡沉睡的趙靈玉，輕輕撫摸其背。

「郎君，你醒了，奴家這就起身命人備膳。」

「不急，讓我多抱你一會兒。」

劉長風抱了一會兒便手腳不老實，趙靈玉**吁吁道:「郎君，要了奴家吧！」

「要是自然，還得讓你給我生個女兒，再生兒子……，那才是兒孫滿堂……」

「郎君好壞……」

劉長風與趙靈玉五女小聚兩日，便在夜幕降臨之時起身，連夜趕往西洲。有一千精兵護送，自然是一路無事。將五女安頓妥當，留下姚子忠與邱光勇帶領六百精兵在府中護衛，劉長風才與賀芒率領四百精兵返回焉耆鎮。

「阿郎，屬下擅自做主，在都督府布下埋伏，還望將軍恕罪。」

「知我者，賀兄也，既然空城計安排妥當，還等什麼，速派斥候四處打探，等待不速之客早日到來，正好一網打盡。」

沙海疊浪，炙熱難耐之中，上百名江湖中人如期而至。劉長風得到消息，故意在都督府中信步遊盪。

夜幕降臨之後，上百黑影恍如只只夜梟，無聲無息潛入都督府。劉長風坐在公案之後靜待夜客，楊壽泉、黃士新、賀芒、周萬德、宋朝亮各帶一支人馬埋伏在前院、中院、後院，等待夜客入網。

一名頭扎方巾夜客伏身房脊，腳勾房檐倒吊身形，使個「狸貓捲簾」**廳堂，見劉長風翻閱公文，周圍並無兵丁護衛。

頭扎方巾夜客腰腹發力，腳下勾住房檐，使個「怪蟒昂首」猛然挺身，腳下房檐輕微一動，但未脫落，就憑這手功夫，此人武藝不凡。

這名夜客回身與眾夜客一指房下，比個一字手勢，隨後頭扎方巾夜客一揮手，眾夜客紛紛躍下房脊，立於院中。

適才房檐微動之聲已然被劉長風聽到，其不動聲色拔出五色寶刀，壓在腿上靜待夜客。

眾多夜客佇立院中，其中一名身高八尺，身材魁梧，頭戴襆頭夜客，猛的一揮手。兩名夜客拔刀向前直取劉長風。

兩名夜客一入廳房，劉長風單掌擊案飛身而起，人在空中使個「天外飛仙」手腕一動，左右分劈兩刀，刀刃一亮之際兩道刀氣透刃而出。

刀氣無影無形，全憑江湖經驗判斷。兩名夜客武藝不精，尚未看出刀氣在先，故此未加提防，待刀氣臨身再想躲已然晚了。

就聽得「噗噗」兩聲，兩名夜客皆被刀氣斬中面門，眨眼之間血濺三尺，兩人慘叫一聲，「噹啷…噹啷」柳葉刀落地，而人已然中刀身亡。

「豎子無禮……」

頭戴襆頭夜客怒喝一聲，拔刀向前，獨戰劉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