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唇槍舌劍指軟肋 是非黑白聖上斷

第五百四十九章 唇槍舌劍指軟肋 是非黑白聖上斷

唇槍舌劍指軟肋,是非黑白聖上斷。

誣告不成反類犬,兵圍府邸搜佐證。

朝堂眾臣如今分為兩派,一派以(梁國公)中書令房玄齡為首,兵部尚書趙雲生、吏部侍郎徐凌風,吏部侍郎劉銘傑眾官暗中支持劉長風,覺得邊關將領乃是國之重臣,朝廷根基,御史參奏邊關將領,若無實證,無疑會令邊關不安,給異族以可乘之機。

另外一派則以(趙國公)太子太師長孫無忌為首,長孫無忌與御史台眾官自打夢少卿與文興邦死後,不知從何處聽說二人之死與朝中武將有關,故此以長孫無忌為首眾御史皆對武將莫名氣憤,恰好史殿傑參了武將劉長風一本。御史台以御史大夫為首,以御史中丞為副。御史台三院中台院有侍御史六人、殿院有殿中侍御史九人、察院有監察御史十五人。這三十一名御史皆與長孫無忌一道支持史殿傑告倒劉長風。

劉長風眼眸微微一掃,將眾官神情收入腦海,略微沉思片刻,已然猜出大概何人與已友善,何人與已不利。並暗暗盤算待崑崙奴上朝該以何言應對。

劉長風正思慮之際,忽而想起楊月生叮囑之言,與人對峙,必先穩住陣腳,不急不緩回應誣告之言,同時絲毫不露驚慌之色,從容應對方能博得聖上信任。另外莫急於爭辯,讓誣告一方手段盡出,底牌盡展之後,再來個釜底抽薪一一拆穿,方能扭轉乾坤立於不敗之地。

劉長風正想之時,太極殿外傳來腳步之聲。

順聲望去,四名金甲武士押著兩名崑崙奴來至殿上。史殿傑一見崑崙奴到來,雙眼放光,臉帶喜色,急忙跪地啟奏。

「啟稟聖上,崑崙奴已帶到,可聽崑崙奴之證詞,便可知曉劉將軍所作所為。」

李世民面色嚴肅出言道:「史愛卿,既然崑崙奴因你帶至殿上,便由你來問,朕洗耳恭聽。」

「微臣遵旨。」

史殿傑面帶喜色問話崑崙奴。

「爾是何人?因何為奴?在何處發現劉將軍與響馬勾結一事,還不從實招來。」

「回稟大人,在下名叫阿卜杜勒·阿齊茲,乃是達羅毗荼人(印度的一個民族),自幼出生在岡底斯村落,村落位於強伽河左岸,恰逢北天竺與中天竺信仰之戰,中天竺騎兵沖入村落殺人放火,而我藏在草垛下躲過一劫,后被路過波斯人所救,並將我販賣給昆崙山下柔然人部落為奴。」

阿卜杜勒·阿齊茲話鋒一頓又道:「初次為奴,我便整日上山放羊。有一日,我偷懶小憩一會兒,醒來之時,羊群不知所蹤,丟了羊群回去無法交代,我急忙滿山尋找,路過一處山坳時,瞧見一名身著盔甲的大唐將軍與一名黑巾蒙面的響馬促膝密談。」

「這二人談話我雖未聽得真真切切,但大概聽到一些隻言片語,什麼搶劫商隊……及事成之後……昆崙山下平分財物之言。」

聞聽此言,史殿傑喜上眉梢,臉上喜色飛揚,幾乎笑出聲來。長孫無忌及一眾御史面帶幸災樂禍之色,淡淡嘲笑望著劉長風。而房玄齡及徐凌風一眾官吏則是面帶愁容,眉頭緊鎖暗暗為劉長風擔心。

待阿卜杜勒·阿齊茲之言一落,劉長風沖著李世民行個君臣大禮,慢條斯理道:「啟稟聖上,可否容臣自證清白。」

「劉愛卿有話請講。」

「適才阿卜杜勒·阿齊茲提及一名唐將與一名響馬暗中勾結,我倒要問問阿卜杜勒·阿齊茲,可曾看清唐將相貌及響馬身形體貌特徵。」

阿卜杜勒·阿齊茲聞言一愣,結結巴巴道:「這個……這個……不曾看清……只是遠遠望了幾眼,但那名唐將所穿盔甲與劉將軍身上盔甲一模一樣,身形體貌似乎與劉將軍有幾分相似。」

劉長風聞言哈哈大笑道:「劉某身上甲胄名喚明光鎧甲,大唐將領皆身著明光鎧甲,這明光鎧甲皆是軍中制式盔甲,上至將軍,下至校尉皆穿明光鎧甲自然一模一樣;再者你適才所說遠遠望了幾眼,這遠遠是多遠,可否講個大概。」

「這個……那個……大概有百步開外吧!」

「你眼力如何?」

「遠觀近看頗為清晰。」

「陛下,適才阿卜杜勒·阿齊茲說其眼力尚佳,不如當場比量一下,令微臣與一名金甲武士身穿明光鎧甲站在百步以外,讓阿卜杜勒·阿齊茲辨認一下,哪個才是微臣,若其認出可以佐證其眼力不錯。反之則可佐證其眼力不佳,純屬信口開河。」

李世民聞言微微頷首道:「好,就依劉將軍之諫,來人啊!」

「請聖上下旨。」

「尋個與劉將軍身形體貌相差無幾的金甲武士,站在百步開外由阿卜杜勒·阿齊茲辨認一番。」

「遵旨。」

御前太監李公公尖聲應下,隨後領著劉長風行至殿外,在眾多金甲武士中尋出一個與劉長風身形體貌相差無幾的金甲武士。劉長風看著金甲武士眼珠一轉,低聲與李公公耳語幾句,隨後劉長風與那名金甲武士一同去偏殿換上明光鎧甲,相對而站,由阿卜杜勒·阿齊茲辨認。

李世民與百官皆步出殿外一看究竟,而阿卜杜勒·阿齊茲站在百步開外,看了片刻竟然認不出哪個才是劉長風。也難怪阿卜杜勒·阿齊茲認不出,劉長風與那名金甲武士穿著同樣明光鎧甲,還側身相對,只露出臉龐部分側面,除了鼻子看得較為清楚,眉眼嘴臉根本看不清楚,只憑鼻子豈能認出劉長風來。

故此阿卜杜勒·阿齊茲眼眸瞪大也分辨不出哪個是劉長風,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阿卜杜勒·阿齊茲遲遲辨認不出,急得史殿傑原地亂轉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一刻……兩刻……三刻之後,李世民與百官耐心漸漸消耗殆盡,劉銘傑低聲嘲諷道:「許久也未認出,這眼力真是令人捉急啊!」

史殿傑聞聽此言氣得額頭青筋暴起,恨不得暴揍劉銘傑一頓,其強壓心中火氣,趁人不備向著劉長風與那名金甲武士行去,想看個究竟再暗示一下崑崙奴。

史殿傑才挪動幾步,徐凌風朗聲開口。

「史兄,崑崙奴許久辨認不出,你往前去這是何意?」

「呃,史某是擔心劉將軍久站疲憊,上前安慰幾句而已。」

徐凌風冷笑一聲:「史兄,劉將軍久在邊關,若是站這一時三刻都覺疲憊,豈能守戎邊關抵禦異族。」

史殿傑聞言埡口無聲,回首一望眾官嬉笑嘲諷之色,只得燦燦而回,經過崑崙奴身邊之時狠狠瞪了其一眼。

史殿傑這一瞪,崑崙奴會錯意,以為史殿傑在暗示左邊之人乃是劉長風,便伸手一指。

「此人便是。」

李世民聽罷命人將劉長風與那名金甲武士帶上來,劉長風與那名金甲武士走近,眾人才看清,左邊之人乃是金甲武士,右邊之人才是劉長風。

李世民把臉往下一沉,怒斥一聲:「如此眼力還言之鑿鑿誣陷邊關將領,真是豈有此理。」

史殿傑聞言臉上通紅,低頭之際掃向太極殿,見殿內還有一名崑崙奴,其眼珠亂轉,計上心頭。

史殿傑跪地請罪。

「陛下,微臣偏聽偏信崑崙奴之言,罪該萬死;可是另有一名崑崙奴可是親眼目睹劉將軍為了掩蓋勾結響馬佐證,派手下殺人滅口,屠殺其部落幾百人,此事千真萬確,還望陛下明鑒。」

「哦,還有此事。」

李世民聽罷不覺一愣,其對劉長風信任有佳,內心不信此言,但百官在此,若是不明察秋毫,恐怕眾御史絕不會善罷甘休。

李世民穩穩心神,朗聲開口。

「史愛卿,君無戲言,之前崑崙奴誣陷劉將軍一事,朕不怪你,但是崑崙奴若再信口開河,誣告劉將軍,朕必治你欺君之罪。」

「啟稟陛下,之前那名崑崙奴老眼昏花錯看亮了人,皆是微臣之錯;不過另外一名崑崙奴乃是親眼目睹定不會有錯,微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

李世民聞言微微頷首道:「也罷,朕再信你一回,令崑崙奴速速道來。」

「微臣遵旨。」

史殿傑來至另外一名個頭稍矮崑崙奴身前,低聲囑咐幾句之後,稍矮崑崙奴跪地開口。

「啟稟聖上,草民名叫帕爾哈特·堯里瓦斯,乃是西域靺鞨族布查爾哈部落牧民,天山腳下是部落放牧之地,部落一直在天山附四周遊盪,而我放養之時偶爾見到響馬從此路過,起初不以為意,後來發現響馬騎馬上山,才知天山有響馬山寨。」

帕爾哈特·堯里瓦斯話音一頓又道:「若是響馬不劫掠部落牛羊,一直相安無事也就罷了,誰知有一日響馬突然下山搶掠部落牛羊,令得部落難以為繼,不得已部落族長伊爾哈特·索菲亞派人告知安西都護府,響馬匪窩就在天山之上。」

話至此處帕爾哈特·堯里瓦斯眼中含淚,略帶哭泣道:「族長也是一番好意,剷除響馬既能令商路平安,牧民也可免遭禍害,誰知劉將軍竟然與響馬暗中勾結,不僅不率兵剿除響馬,反而放響馬離山而去。」

「草民本以為響馬離開天山,布查爾哈部落也能平安無事了,誰知劉將軍喪心病狂,竟然令手下喬裝打扮成響馬襲擊部落,部落未曾防備,一夜之間殺得血流成河,整個部落唯有我一人躲在哈爾沁車下算是躲過一劫。」

「求聖上給草民做主,斬了劉將軍這個罪魁禍首。」

帕爾哈特·堯里瓦斯一番聲淚俱下,可把長孫無忌及眾御史感動的熱淚盈眶,紛紛怒視劉長風,若是眼波如劍,此刻劉長風已是千劍穿身。

史殿傑聽著眉眼含笑,暗道一聲:看來沒白賞千兩銀子,這哭戲十足,眾位大臣皆信以為真,估計聖上也深信不已。

史殿傑轉頭一望聖上,卻見李世民眉頭緊鎖,眼眸深沉,似乎思慮重重。李世民不開口,眾臣也不便打擾,劉銘傑救子心切,有心出聲,卻被房玄齡眼神阻止。此時此刻劉銘傑思念起一人來,思念何人?左光祿大夫(太子太師,鄭國公)前任宰相魏徵,若是魏徵在此,必會直言進諫毫無顧忌。

李世民思慮之際,朝堂一片靜寂,宛如一潭死水波瀾不驚。而打破一潭死水只需一顆石子,誰來當此石子,就在眾臣面面相覷之際,劉長風毫不畏懼,朗聲開口。

「啟稟聖上,微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長風一開口,史殿傑與長孫無忌及眾御史皆面帶嘲笑。史殿傑眾人以為劉長風此舉打擾聖上思慮,必會惹怒聖上,龍顏大怒之下降罪於劉長風。

李世民面帶不悅望向劉長風,就在史殿傑眾人以為接下來聖上會斥責劉長風,然而李世民一開口卻驚呆眾人。

「劉愛卿守衛邊關,並帶兵平定吐谷渾之亂,加之領兵東征高麗揚大唐之威,可謂勞苦功高,即便犯下勾結響馬之錯,朕看在以往功勞份上,也會網開一面,劉愛卿若有冤屈或隱情儘管道來,朕必酌情處置。」

此言一出,李世民偏袒之意暴露無疑,劉長風頗為感激,而史殿傑與長孫無忌及眾御史則是頗為氣憤,待要開口,李世民卻讓劉長風道來,真把史殿傑與長孫無忌眾人氣得暗自跺腳。

「回稟聖上,微臣從戎以來,以報效國家為容,勾結異族與響馬為恥,若是微臣在安西四鎮勾結響馬大肆劫掠商隊,按帕爾哈特·堯里瓦斯所說,響馬與安西軍將領暗中勾結,響馬必會越發猖狂,並越發壯大,泛濫成災。」

話鋒一轉又道:「但如今西域響馬已然剿滅殆盡,再無響馬劫掠商隊,此事可詢問往來商隊便知,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微臣有罪有否,全憑聖意。」

話鋒一頓又道:「再者帕爾哈特·堯里瓦斯之言漏洞頗多,據臣所知靺鞨族並不在天山一帶游牧,而是在長白山四周遊盪,或依附高麗,或依附突厥,而臣在東征高麗之時聽聞布查爾哈部落早在安西四鎮建立之前被突厥族所滅,最為可疑之處便是靺鞨族膚色發黃,族人以勁健剽悍著稱,習慣於編髮辮,頭上插有雉尾冠飾,綴野豬牙串於脖子和腰間;擅長於步戰,手持一尺二寸長的矢石。再看帕爾哈特·堯里瓦斯膚色黝黑,哪裡與靺鞨族有半分相似之處。臣言盡於此,請聖上裁決。」

劉長風之言聽得李世民微微頷首,李世民覺得劉長風之言頗為有理,其看過安西都護府都護王愛卿所上奏摺,安西四鎮響馬已然被劉將軍帶兵剿滅,故此帕爾哈特·堯里瓦斯之言並未取得李世民信任,反而令其生疑。

李世民正待開口,史殿傑跪地啟奏。

「聖上,如今崑崙奴聲淚俱下控訴劉將軍惡行,證據確鑿,請聖上下旨革去劉將軍官職,治其禍亂邊關之罪。」

李世民聞言面色不善回道:「史愛卿,你這是在教朕做事嗎?」

「微臣不敢。」

「爾口口聲聲說不敢,可是不經朕意,擅自給劉將軍定罪,難道區區御史便可凌駕聖意,擅自決斷朝堂之事,誰給你的膽子,哼……」

「微臣知罪,聖上看在微臣一心為國分憂份上,饒恕微臣。」

史殿傑跪地不起,御史台眾御史一見形勢不妙,急忙紛紛跪地為史殿傑求情。眾御史跪了一地,令得李世民左右為難。

就在此時,劉長風忽而想起楊月生叮囑之言,聖意難測,莫以今日寵,忘卻來日桀,聖心一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揣測聖意,把握良機,一言之下按壓奸臣,不可錯失良機。

思及此言,劉長風忽覺眼前便是良機,故而其也跪地啟奏。

「啟稟聖上,之前聖上曾言君無戲言,若是崑崙奴若再信口開河,誣告微臣,聖上必治史御史欺君之罪,聖上金口玉言,豈能言而無信,請聖上下旨降罪,另外微臣進京路上聽聞史殿傑身為御史,借著監察百官之機,大肆勾結江南氏族**,並為其打通門路,令江南氏族子弟順利登入仕途,此乃禍國殃民之舉,臣懇請聖上降下一道聖旨搜查史府。」

史殿傑聞言急忙申辯。

「聖上,劉將軍尚未自證清白,不可聽其信口開河誣陷微臣。」

李世民朗聲開口。

「當初朕御駕親侄高麗,也曾聽人提及靺鞨族,並得知靺鞨族在長白山一帶游牧,靺鞨族分為白山靺鞨、粟末靺鞨、黑水靺鞨等十數部落,互相併不統屬,各部有酋長,父子世襲。朕都知曉靺鞨族來歷,還用劉將軍自證清白嗎?」

御史台眾御史聽罷無言以對,史殿傑更是驚得目瞪口呆,其萬萬沒想到聖上也知靺鞨族來歷,看來這次誣告算是徹底失算了。史殿傑低頭思慮退路之時,李世民朗聲下旨。

「來人,史愛卿犯下欺君之罪給我拿下,關入天牢,待三司會審定罪。」

「另外朕要徹查劉愛卿提及史愛卿勾結江南氏族**,並為其打通門路,令江南氏族子弟順利登入仕途一事,哪位愛卿願帶兵搜查史府,不得傷及無辜。」

「微臣請旨,願帶兵搜府。」

眾臣順聲一看,竟是劉長風請旨,長孫無忌一捂額頭,暗道一聲:罷了,真是冤家路窄,劉長風已然與史殿傑結下仇恨,由劉長風帶兵搜府,史府恐怕會被翻個底朝天,無罪也會搜成有罪。

就在長孫無忌欲出言阻止之際,李世民已然下旨令劉長風率兵搜府。這可真是誣告不成反類犬,兵圍府邸搜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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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刀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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