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失心瘋

甄小姷還沒走到錦繡宮就遇到了蒹葭。

「快，公主被呼……」蒹葭喘著氣，「被沈貴妃的人帶走了。」

甄小姷皺眉，腳下一拐，朝沈貴妃的宮殿走去。

她剛來到沈貴妃寢宮外，又遇到了坐著轎輦而來的皇后，很顯然皇后也知道成安被帶去了沈貴妃那裡。

「姷姷勿急，成安是和親公主，沈貴妃不敢傷害她。」皇後邊下轎輦，邊朝甄小姷寬慰道。

甄小姷點頭，只是猶帶幾分疑惑地說：「她們以前有私交嗎？」

皇后眉頭微蹙，「不曾聽聞成安與沈氏來往。」

「先進去看看吧。」甄小姷微嘆了聲。

跟在甄小姷身後的伊人和四月眼裡都流露出了一絲驚訝，她們在驚訝甄小姷和皇后之間關係竟如此親近。

按理說，身為忠勇侯府嫡女的太子妃，理應與同出一門的沈貴妃更親近才是。

宮門口站崗的宮人看到來勢洶洶的皇后和甄小姷，不敢阻攔，只是行禮時故意提高了音調，向殿里通風報信。

一行人頗是浩蕩地進了沈貴妃的前殿。

甄小姷一眼便看到了與沈貴妃同塌而坐的成安，阿瑤正規規矩矩地站立在成安的旁邊。

「喲，什麼風把皇後娘娘吹來了？」沈貴妃是在成安起身後才緩緩起身，懶散地朝皇後行了禮。

皇后打量了成安幾眼，見成安相安無事才將目光轉向沈貴妃，語氣冷淡道：「皇上讓本宮準備成安和親事宜，並叮囑不讓他人擾了成安的清凈，沈貴妃不打招呼便將成安帶離錦繡宮，皇上要是問責起來，本宮可不會包庇沈貴妃。」

沈貴妃笑了。

「皇後言重了，我不過是看成安妹妹即將北上，想趁機與妹妹敘敘舊罷了。」

「你與成安有何舊情可敘？」皇后冷眼看著沈貴妃。

沈貴妃抬手摸了摸耳側的步搖流蘇，「昔日賢德皇后還在時，我與成安妹妹也是交談過數次的，如今妹妹即將遠嫁，我自是要聊表一下心意。」

甄小姷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有點想嗑瓜子。

這種場景可不常見。

「陛下萬福——」外頭突然傳來宮人的喊聲。

大家不約而同朝殿門口看去。

皇帝沉著一張臉大步走進來，目光第一時間朝成安看去，略微打量了眼，見她無礙，腳步才緩下來。

「成安，你不在錦繡宮好好待著，上這來做什麼？」明明是在質問成安，皇帝卻是看著沈貴妃說的。

很顯然，他是知道，成安是沈貴妃派人帶來的。

沈貴妃臉上的神色暗沉了下來，只因為某種猜想被驗證了。

「皇上，成安妹妹是妾身請來的，妾身念及成安妹妹即將遠離故土，便邀妹妹來閑聊幾句。」

皇帝隨口反駁：「你們素來沒什麼交情，有何可聊的。」

「我們一個剛剛喪子，一個又要遠嫁，兩個可憐人互動聊慰罷了。」沈貴妃幽幽說道。

皇帝眉心緊了緊，沈貴妃既說到了喪子，他便不好再橫加責怪。

「成安妹妹應當最能體會妾身之痛，與自己的親骨肉永世分離，以後想見上一面都只能在夢裡相會。」沈貴妃突然看向成安。

帝后二人同時看向沈貴妃，眼裡的遲疑如出一轍。

「二皇子離世，沈貴妃身為母妃自是傷痛萬分，可與成安何干？」皇后冷然說道。

「也對，成安妹妹又怎能體會妾身喪子的悲痛，畢竟——妹妹的骨血就在眼前，還借著我沈家嫡女的身份攀上了高位，呵呵呵呵……」沈貴妃大笑了起來。

在場的人盡皆變了臉色。

皇帝朝身邊的太監總管示意了一個眼色。

總管立即將宮人和婢女都帶了下去，只留下了幾個主子。

「成安和親在即，這時傳出此等非議，你是想置成安於死地？」皇帝盯著沈貴妃，神色不悅。

沈貴妃掩唇嬌笑，「瞧皇上您說的，您真的會讓成安去和親？您捨得嗎？」

「你在胡說什麼！」皇帝眼神一變。

「皇上先前那般對待沈淮，怕是誤會沈淮與成安有染了吧？妾身原先也以為如此，可後來一回想，當年成安和親之前，沈淮一直在家備考，后又成了親，與成安根本就沒有相識的機會。」沈貴妃自顧自地說道。

她像是打開了某種枷鎖，言行舉止上變得無所顧忌。

不等他人說話，沈貴妃看向了成安與甄小姷，「誰能想到一個父不詳的野種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太子妃。皇上果真是痴情，只要是心上人所生，哪怕是……」

「啪！」皇后的一巴掌打斷了沈貴妃的話。

沈貴妃捂著被打的一邊臉，看向了皇后，眼神帶著嘲諷之意：「想不到連你也如此庇護她，可那又如何，皇上並不會因此而多看你一眼。」

「閉嘴！你真是失心瘋了！」皇帝低喝道。

「失心瘋？呵呵呵呵……」沈貴妃笑聲逐漸放肆，她甚至笑出了眼淚，「妾身不過是清醒了，親骨肉沒了，連自己愛的男人心裡裝的也是別人，娘家弟弟還得被迫給一個野種當爹。」

「來人！」皇帝大聲呼喚了一句。

總管快步跑了進來。

皇帝嫌棄地看了眼口無遮攔的沈貴妃，對總管吩咐：「沈氏需要靜養，叫人好生看守依蘭宮，任何人不得來打擾。」

「皇上這是要把妾身打入冷宮嗎？」沈貴妃微笑地看著皇帝。

皇帝看了沈貴妃一眼，「等你什麼時候真的清醒了，朕再來看你。」他轉身就往外走。

皇后看著正望著皇帝背影的沈貴妃，猶豫了片刻，低聲對沈貴妃說了句：「若不想嘗到我這二十年來的寂寥，早些向皇上賠罪吧。」

沈貴妃怔了下，用詫異的眼神看向皇后。

皇后沒有再說什麼，拉著成安往外走。

一直在看熱鬧的甄小姷沒有急著走，也對沈貴妃說了一句話：「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女子又不是只能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

沈貴妃打量甄小姷，「我方才還罵你是野種，你不生氣？」

甄小姷笑了下，沒有回答，轉身快步跟上了快走到門口的皇后和成安，一同離開了依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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