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城間高與低

軌道車在林立的鋼鐵建築群中穿梭。

塔林市，在開普勒星來說，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城市，但這裡的居民密度，也是整個星系最大的城市。

因為在塔林市周圍，有著數十個巨大機械設備生產製造廠，比如星系最大的軌道交通設備製造公司、最大的機甲裝備生產公司、最大的戰艦拆解廠還有最大的戰艦組裝廠，每個公司，就有數十萬名工人，這數十個工廠，座落在塔林市周圍近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塔林市內的每一幢樓，高度都在兩百米以上，最上面的五十米左右的樓層，住的大多是這些工廠的高級管理人員，技術人員等，而下面的一百五十米，居住的是工廠的工人及其家屬以及其他長居於此的市民。

依據塔林市政廳的規定，年薪低於百萬聯邦幣或家庭平均收入低於百萬，居住樓層不得高於一百五十米。

低於一百五十米的樓屋，每天接受天陽照射的時間低於五個小時，越低樓層，照射時間越少，五十米以下的樓層，基本上是整天都接收不到天陽的照射，而收入最低的階層，就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鋼鐵夾縫中。

吳老六就住在塔林市的最底層，家住二樓，在一樓開了個日用雜貨店，商店不足三十平米，錯落地堆放著各種雜貨，身前一台7吋的手持傳映器上，正播放著千年號投降重歸聯邦的新聞。

吳老六的手指無規律地在櫃面上敲擊著，目光落在牆上的老舊鐘錶上，等凌晨六點一到，整個塔林市將全市停止供電，當然，市區外的工廠是例外，之所以限時供電，就是為了確保這些工廠的電力供應。

停止供電，對於那些生活在一百五十米以上的人來說，算不得什麼，他們有條件購買昂貴的造電器，更有錢購買造電原料h22，h22可以說是無輻射、無污染、熱功高的一種造電原料，一般的家用造電器，只需要三十克左右的h22，就可以滿足一個家庭一年的用電量。

而一克h22的價格，卻在十萬聯邦幣上下，就連黑市的h22，也不低於六萬聯邦幣。

這是普通家庭無法承擔的。

據說在聯合國時期，有一種儲電池，是可以將電力進行存儲再利用的東西，但是後來被禁用了，一是對星球造成無法修復的污染破壞，二是用於生產這種電池的主要原材料已經被消耗殆盡。

現在的所有用電設備大到軌道車，小到手錶等，能聯電運行的，聯電運行，不能聯電運行的，就安裝微型造電器，比如手錶，微型造電器代替了古老的電池。

時針已經接近六點，再有十五分鐘，將停止供電。

隨著分針指向十二點，整個街道的燈光全部熄滅，彷彿整個城市陷入了黑夜一般，而在天陽能夠照射到的地方，這意味著天陽的升起，一天的開始。

各戶不見一絲亮光，這意味著這個城市將進入休眠狀態，而軌道車卻開始忙碌地上下左右穿行，將市區內的人們運往各個工廠。

上班族開始一天的上工時間，便是所有商場店鋪關門休息的時間。

吳老六將鐵門關好，並拉上了厚厚的門帘，摸索著摘下牆上的鐘錶，取下上面的造電器，扣下繼變器，將造電器安裝到了傳映器上。

傳映器亮起，進入開機界面，吳老六熟練的按了按旁邊的物理按鍵，開機畫面彈出一個小小的窗口，用手指在傳映器的屏幕上輕巧的點擊，界面一暗又亮，進入了一個黑白的系統——只有代碼和黑色背景的系統。

吳老六小心地從坐椅下面摸出一個小小的天線，連接到了傳映器上，過了五分鐘以後，吳老六看了看信號強度，輸入了一段代碼，口中喃喃倒數著：「九、八、七、六……」

未數到一，吳老六拔下了天線，又放到了椅下的襯布內，將造電器摘下，按好繼變器，再放入鐘錶，鐘錶的秒針又開始「噠噠」地走動起來。

具體時間的校準，等晚上六點供電開始後會自動校準。

在吳老六所住的樓向上一百三十米處，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在靠近陽台落地窗地位置以站立的形式做著人類最為古老的原始運動。

當一切歸於平靜，男人開始吩咐：「蒼井，我沖個澡，一會兒要出去一趟。」

女人用嘴將男人的身體清理乾淨，然後應了一聲：「好的，主人。」

男人對於聯邦研發出來的的女僕機器人是滿意極了，不但能為主人做一切家務，還能和行那雲雨之事，除了不能繁殖，可以說和人類差別不大，唯一的就是離不開「造電器」。

穿戴整齊，男人看看鏡中西裝革履的自己，很是滿意，這才拿了手提包，離開房間，來到樓道盡頭的軌道車站。

五分鐘后，軌道車停在一座樓的頂層，這裡有兩個機場，用于飛梭的起降。

看到男人，飛梭駕駛員和男人打招呼：「嘿，朴先生，美好的一天從天陽的升起開始。」

朴先生笑笑，說：「阿坤，走吧，還要接一位美麗的女士。」

飛梭飛至塔林市另一端的一座樓頂，一位身材妙曼的女士正站在停機坪。黑髮披肩，白衫衣深西裝，一步裙，黑色絲襪，黑色高跟鞋，成熟且有韻味，配上她臉上的黑框眼鏡，更顯知性。

這個女人，長得和朴先生家裡的機器女僕有九分相似，不同之處便是女人所特有的ol氣質。看到女人，朴先生的目光露出一絲火熱，但他很好的掩飾了自己內心的猥瑣，臉帶笑容：「姜教授。」

「朴專員，你好。」姜教授坐好，安全帶將胸前勒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姜教授，我們先到上京市研究院與一些專家會合，將在九點二十分到達遠征軍事基地，軍軍方只給了我們兩個半小時。」朴專員的目光不時偷偷地從安全帶下的山峰上掠過。

姜教授皺了皺眉，精緻的五官在天陽的映射下更顯剔透，她扶了扶眼鏡，說：「時間太短了。」

「教授，你也知道，軍方那些人都是冥頑不化的人，不懂變通，議會也非常難辦。」

姜教授沒有回話，目光落於遠處茂密的綠色森林，鼻翼抽了抽，彷彿能嗅到林間特有的清新。

飛梭到了上京，姜教授和朴專員下去以後，便離開了。

上京，是整個聯邦的中央城市，是聯邦的權力中心，也是聯邦各大企業的總部所在，能住在上京的人，非商即官，不過也不盡然，比如星系研究院的那些專家，都住在由聯邦為他們特別建造的極具古老藝術氣息的莊園。

星系研究院最高的建築，不過是一座五層樓高的動力實驗室。

而姜教授，就是動力方面的專家，她本可以在旁邊的莊園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但是被她讓給了別人，至於原因，用她的話就是她在塔林市長大，故土難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