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惡魔的詢問

渾身濕乎乎的，好想洗個熱水澡啊。

湯周迷迷糊糊中感覺到異常潮濕。不對啊，今天明明是大太陽來著，怎麼會這麼潮濕？

湯周想睜開眼，卻覺得自己全身沒有任何力氣。還好他勉強睜開了眼，眼前是黑黢黢的一片，餘光之中有一絲火光。自己怎麼這麼累？

我剛剛乾了什麼？

我在雕刻遊戲里的符文啊，怎麼會變得如此疲憊？難道這些符文真有些奇異能力？

湯周想笑，他覺得自己多少有些魔怔了，但是渾身無力他連笑都笑不出來。這讓他本來有些嘲諷自己的意識回過神來。

我這是在哪？

湯周極力凝聚起力量想坐起來，看看周圍。

潮濕黑暗的環境，微弱的火光，耳邊還傳來奇怪的聲音。

湯周感覺到十分異常，自己明明在家裡的啊！這是哪？

儘管湯周竭盡全力想坐起來，但是最終也沒能成功。他滿頭冷汗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忽然他的耳邊傳來一聲聲沉重的聲音，這是腳步聲？

「你竟然沒有死透？」

一道深沉的聲音傳來，他似乎在壓抑著某人沒有死乾淨。

湯周聽聞並沒有反應，疲憊睏乏的身體讓他反應遲鈍。但是那腳步聲並沒有停留而是站到了湯周身邊，這時湯周驚醒過來，這是在和自己說話。

我為什麼沒有死透？我為什麼會死？我究竟在哪？

數個問題瞬間充斥在湯周的腦袋裡，讓他頭痛欲裂。他想不明白，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這彷彿是一個腦袋，但是顯得過於巨大了，而且沒有脖子。但僅僅是一個腦袋就攜帶著一股極具陰冷，極具壓迫力的氣勢。湯周沒辦法看清這個大頭的模樣，只看清他的頭上戴著一個小小的禮帽，還有兩道鬍鬚垂下來。

作為湯周清醒后見到的第一個人，湯周想看清他到底是什麼模樣。但是那個大頭卻瞬息便抵在了湯周的頭頂上幾十厘米的地方。

而他那垂下來的鬍鬚也觸碰到了湯周的臉上。這哪是鬍鬚？分明是兩根觸鬚，兩根濕膩光滑的觸鬚落在湯周的臉上，那個大頭的大嘴中似乎也有口水滴落下來。

湯周見此情形一陣反胃，只覺得噁心至極。他想舉起手隔開這個大頭，卻毫無力氣。他只得開口問道。

「你是誰？」

虛弱的聲音傳進這個大頭的腦中，他聞言大笑。笑聲極大，廳在湯周的耳中宛如驚雷。於是湯周的臉直接擰巴在一塊，以望能抵抗這種魔音。

大頭的笑聲持續沒多久便停了下來，他同樣喘著粗氣，然後慢慢說道。

「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黑暗之中，湯周只看得清大頭的整個剪影和他兩隻大眼透露出來的微光。那時十分危險的目光，湯周想了想，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

「我還活著當然沒有死透！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湯周說道，大頭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似乎只要一個不滿便會張開血盆大口將湯周吃掉。聽完湯周的話，大頭似乎有點迷惑了，他聞了聞湯周的身上。

「嗯......某種詭異的魔法殘留。我似乎在哪裡聞到過...在哪裡呢？」

大頭自言自語道，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湯周見狀喊醒了大頭，他急於弄清楚周圍的情況，

再分析究竟發生了什麼。

大頭被湯周喊醒，卻帶著強烈的嘲諷氣息看著湯周。湯周被他盯著只覺渾身發癢，難堪至極。

忽然大頭伸出舌頭將湯周的頭舔了一遍。如此長，如此靈活的舌頭。但是湯周肯定不會注意這些，他被污臭難聞的氣息直接熏暈了過去，接著又被黏答答的口水堵住鼻腔，咳嗽而醒。

「搞清楚狀況，小子！再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大頭笑著說道，此刻湯周已是被肉體靈魂雙重摺磨。他似乎馬上就要暈過去了，但見大頭看他如此不堪，便張嘴吐出許多口水籠罩住了湯周。

湯周渾身被大頭的口水籠罩住，卻無絲毫不適，反倒覺得身心順暢了一點。只是一想起大頭惡臭的口氣和噁心的舌頭，又覺得頭痛難忍。

「你是誰？」

大頭問道，他依然津津有味地看著湯周。

我是誰？我是地球好青年，湯周啊。不對...我是誰？

腦海中突然有無數的記憶衝撞進湯周的腦中，他大聲嘶喊，似乎腦海中的有一根鐵棒在攪弄。

「我是卡爾比爾，洛克隆德的鐵匠學徒。」

湯周痛苦地大喊著，這是腦海中記憶衝撞時他第一個想到的，他絲毫沒有想過這是什麼意思，代表著什麼。在痛苦之中他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黑暗中的大頭看著湯周無比痛苦的神情和凄厲的嘶喊，似乎得到了自己最享受的美味，愉悅的大笑了起來。

黑暗中火光也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四躍而起。

沒過一會兒筋疲力竭的湯周昏昏沉睡了過去，而大頭見狀再一次吐出不少口水將湯周包圍。於是湯周在迷迷糊糊之中感受著自己身體的好轉似乎又要醒過來，但是腦海中本已停息的衝撞又活躍了起來，無數交織的記憶相互錯節。

湯周只覺自己腦內的神經全部亂作一團，眼前出現無數陌生，熟悉的場景和人。他微張開嘴，渾身顫抖，似乎下一刻就會突然死去。

大頭見此情形，竟然愉悅地哼著小曲，為眼前這幅可怕的場景伴著配樂。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微笑，兩根觸鬚隨身體晃動而歡快地跳躍著，他圍著地上痛苦不堪的湯周繞著圈，哼著歌。

他似乎並不在意自己後面的幾個問題，他享受著眼前的一幕，這在他之前享受的盛宴中從未有過。

一個死而復生的人，帶著某種奇怪的魔法氣息，一次次地受到自身的精神折磨。這彷彿一幕驚世的巨作，是世上最奇特最吸人的戲劇。大頭宛如面對一件崇高的藝術品，在細細品味。

隨著湯周再次昏迷過去，大頭似乎也從自己的沉迷之中蘇醒過來。他盯著地上僅有微弱氣息的湯周，張開嘴準備大笑。可是他又擔心自己的大笑會殺死這個脆弱的年輕人。於是他又閉上了嘴，只保持著微笑回到了自己的火堆旁。

這裡有不少的屍骨隨意地散落地面，有動物的，也有人的。大頭龐大的身體安坐在地上，火堆之上正靠著一隻整羊。大頭緩緩地轉動著串著羊身的木棍，細小的油脂正在慢慢析出，讓整隻羊顯得更加可口。大頭聞著肉味，看著漸紅的羊肉，不由得又哼起了小曲。

一個賭徒要回家，兩個賭徒要賭牌；

三個賭徒睡一起，四個賭徒要廝殺。

一個賭徒只塞牙，兩個賭徒剛半飽；

三個賭徒正正好，四個賭徒不回家

...

卡爾比爾，一個生活於洛克隆德的青年。他年僅十六歲，只接受了最基礎的識字教育便到了鎮上的一個鐵匠工作坊當了學徒。他的家中僅有母親一人，父親在五年前諾克薩斯的擴張戰爭中喪命。家中因此得到了一筆不菲的撫恤金，但是有三個孩子需要靠一個柔弱的母親來撫養。所以母親對這筆錢分配得十分精細，整個家庭仍然保持著一種清貧的生活。

但是年輕的卡爾對母親的做法十分鄙夷，他相信在諾克薩斯這片土地之上，自己一定能闖出一片天地。所以母親只需要保證三個孩子的營養，好好培養孩子們，不出三年，不出三年自己便能通過諾克薩斯的軍檢入伍，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而不是在洛克隆德當一個安分的工人。

這是每一個在諾克薩斯帝國下成長起來的少年都會憧憬的未來，正是這種風氣使得諾克薩斯有充足的兵源和無數擠入帝國上層的貴族勢力。同樣這種風氣也影響著無數亡命之徒來參加諾克薩斯的軍隊以求保護或者追逐名利。

但是最近幾個月，在諾克薩斯帝國統治之下的洛克隆德卻頻頻發生詭異的事件，不斷有人消失在一些隱蔽的賭場和酒吧之中。儘管失蹤的事情有些頻繁，但是在這些灰色地帶似乎又那麼合理，並沒有引起人們的過度注意。

直到一天，帝國英勇戰士文斯比爾的兒子卡爾比爾竟然在一個酒吧中消失，卡爾的母親迅速找到了洛克隆德的治安官上報，並請求調查。終於他們發現了最近頻發的失蹤案，並在這其中發現了某些邪惡魔法的蹤跡。他們對這類有奇異能力影響的事件無能為力，只能上報上去，等待帝國高層派遣真正的法師們來處理這些事件。

但是這無異於放棄了這些已經失蹤的人們，他們還能或者回來嗎？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卡爾的母親並不願相信，她每日苦苦哀求著，向不知名的存在祈求著。可是過了許久，什麼回應也沒有，不論是治安官還是未知的存在，似乎卡爾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