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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不敢怠慢,我自己也養得小心,那道傷口自然好得快。用手去摸已經尋不到什麼,對鏡自視也要仔細去找才能找到膚色間一點細微的不同,那一處的顏色猶是偏粉一些。
也就不用再太在意它了,過些日子就要痊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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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覺得兄長與怡然的婚事太倉促,總怕有些準備得不到位。後來發現……如此緊鑼密鼓地完婚實在是對的。
皇后突然病重了,大概熬不過這個冬天。若是趕上國喪,他們就要再等上三個月。
宮裡一片緊張與沉寂交雜。這與嬪妃病重不同,她是皇后,母儀天下的皇后,天子的正妻,被太醫確定病重即將撒手人寰。
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改換了玉牒、有著嫡長子身份的皇長子要失去母親,餘下的皇子帝姬也沒有嫡母了。
他們的庶母們,便會去奪這個嫡母的位子。會不惜一切,因為那是母儀天下的后位,與天子比肩。
靜妃一定會去爭的,她的勝算也最大。皇后若大去,宮裡頭除了琳儀夫人便是她位份最高了,但是琳儀夫人卻沒有她這般的好勝心。
我不會讓她爬上去的,要廢一個嬪妃容易,要動一個皇后卻太難了。
她必是清楚這一點,大概也會格外防著我或者乾脆先下手為強除掉我吧。我愈發覺得……我與她的交鋒,越來越近了。
只是都還暫且按兵不動著,想看看對方想做什麼。
六宮嬪妃都開始有了各自的動向,這於誰而言都是一場豪賭——哪怕自己坐不上后位的也要賭一場,可勁兒地去巴結興許能坐上后位的人去。
有子在側的靜妃與芷寒都門庭若市,順充華亦是——永定帝姬雖不是皇子,但順充華也是宮中的高位嬪妃了,多年來口碑又頗好,周家又不像趙家或是琳儀夫人的娘家楚家那般因和皇室沾親而有外戚,焉知宏晅權衡之下不會把后位給她?
我當然也沒的清閑,宮裡被廢后能複位的嬪妃太少,我不僅複位更晉了一級,得寵又有帝姬在側,元沂亦始終叫我一聲母妃……
「真是煩人得很,平日里說不了幾句話的也緊趕著過來獻殷勤,沒話找話地聊著,好像多親似的。」芷寒索性躲到了簌淵宮來,我們把宮門一閉,今日不見人。
我淺淺一笑,亦有幾分不快道:「就是的,皇後娘娘還沒走呢,她們便這樣揣測誰是下一位皇后,說是大不敬一點都不為過,且等著發落兩個過分的整肅宮規吧。」
很快就有因此獲罪的,靜妃以協理之權治了秋美人的罪,位降才人,又罰她在長秋宮前跪了一個時辰。我對這位秋美人沒有太多印象,只知道她不是採選入宮的,是我不在的那兩年裡宏晅的姐姐睿堇長公主獻進宮的人。據說起初得寵過一陣子,後來就失了寵,便很少出來見人了。
詩染聞之淺蹙了眉頭,疑惑道:「奴婢從前是見過秋才人的,不像那見風使舵的人,六宮的事她也從來都不關心,怎地會攤上這樣的事?」
我微笑不答。這再正常不過了,近些日子宏晅器重琳儀夫人,在爭后位的節骨眼上,靜妃當然要顯得自己更會理事。然偏偏也是這個時候,很多人都動不得,拿一個失寵又無權無勢的嬪妃來做這個樣子是最好不過的了。一個已經幾乎被人遺忘的低位嬪妃,難道還頂得過堂堂靜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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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最是個感受冷暖的時候。宮中這麼多人,平日里個個以皇後為尊,如今她尚未咽氣,眾人便都開始各尋生路了。不過至少……宏晅還是在意她的,雖是沒有顯露出太多的痛苦,他的笑容也少了很多,來簌淵宮的次數亦是少了。
「皇後娘娘是陛下的正妻,陛下自然不會不在意。」順充華嘆息著說。但她與我也都知道,這麼些年,宏晅對皇后表露出的「在意」確是太少了。
我們每日照常去長秋宮門前叩首問安,極盡恭敬。我不知旁人這樣做時有幾分真、幾分假,我卻是真的願她能安。這麼多年了,她是位好皇后,哪怕她也曾因私心與瑤妃去爭、甚至間接害了岳凌夏的孩子,但面對六宮那麼多紛紛亂亂的事情的時候,她大多時候還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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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日這麼過著,一邊真心為皇后祝禱著,又一邊等著那喪鐘敲響。自不是盼著她死,只是知道這種必定會來的事情的時候,心裡總會有一種說不清的盼,大概是因為等的時日太煎熬,便想讓這樣的煎熬趕緊過去吧。
整個簌淵宮裡,唯一一個還能照常歡笑的就是阿眉了。其實我時常覺得她也察覺到了一些事情,這孩子聰明得緊也敏感得緊,這樣悲傷的氣氛她不可能無知無覺。不過她到底是小孩子,我們不同她說她也就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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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宏晅再來簌淵宮已隔了三五日,看得出他的疲乏。在他累的時候,我也就不多說話,這個時候給他一份安靜總是好的。
靜默地用膳,阿眉很快就吃飽了,掙開梨娘的懷抱在我們之間左看右看。
他抬了抬眼,目光忽地一定,淺蹙起眉頭。我送到嘴邊的筷子一頓,擱下來好奇地問他:「怎麼了?」
「嗯……」他沉吟著又端詳一會兒,然後說,「你那道傷……怎麼瞧著比幾天前明顯了些?」
更明顯了?我神情一滯,心中有些懼意。但凡女子,總是在乎自己的容貌的,何況是宮眷。
「朕沒別的意思。」他笑了一笑。我遲疑一番,還是起身坐到了妝台前,看得仔仔細細。更明顯了么?我倒是沒覺出。日日都要梳妝,我總是注意著這道傷的。
他也放下碗筷,走到我身後環住我,笑說:「別看了,許是朕記錯了。」
我撫住帶傷的臉頰,從鏡中憂心忡忡地望著他:「臣妾哪兒敢大意,萬一留了疤好不了了怎麼辦……」
他嗤聲一笑,彎下腰來拿開我的手,下巴抵著我的額頭也從鏡子里回看著我:「那怕什麼?不就是朕看看么?」
我翻了一翻眼睛:「那不行,留了疤陛下就不看了。」
他想了一想,笑意未減地道:「你擔心這個?朕倒是更擔心另一件事。」
我一奇:「什麼?」
他笑睇著我:「『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你說若是旁的嬪妃效仿你這般,都在臉上劃一道可怎麼好?」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又板起臉嚴肅道:「陛下放心,這傷若是好不了,臣妾就是自己避著陛下不見,也不讓旁人為了爭寵自毀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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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玩笑開過便罷,即便他不在意這道傷,我還是不可能任由它這麼留著的。在他走後,我的面容倏然冷了下來,仍是對著鏡子看了一番,目光落在那盒藥膏上,拿起來交給雲溪,輕道:「雲溪,讓太醫去驗這葯,不許旁人知道。」
我怕的不是那傷口反覆,而是有人蓄意要毀我容貌。他可以不在乎一道小傷,但若是最終容顏盡毀呢?
半個時辰后,雲溪回到明玉殿,面色冷如冰霜,進殿便屏退了旁人,驀地向我跪下,驚懼不已道:「娘娘恕罪……是奴婢疏忽了,該日日去查這葯才是……」
我聽得一悚,急道:「怎麼回事,說清楚。」
「這葯……這葯里確是被人添了東西,無益於傷口癒合反會反覆……醫女說……若是反覆幾次便好不了了,勢必留下疤來。」她說著愧悔不已地狠一咬唇,「早該知道這些個藥膏、香料、吃食是最易被動手腳的。」
我蹙了一蹙眉頭,思量片刻,嘆息道:「起來吧,本宮自己都疏忽了,怪不得你。去告訴太醫,這葯不管用,換新葯來。」
雲溪起身應了句「諾」,又猶豫著問:「只是換了葯么?娘娘……不查是誰做的?」
「只能是明玉殿的人做的。」我微微一笑,「不給他下新葯的機會,又如何去查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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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誰?我心中忍不住地胡亂猜著,頭一個想到的自是靜妃。但也未必……縱使目下最想除掉我的就是她,但也並不等同於旁人不會下手。反倒是她大抵最不會用這麼容易被人發現的法子。
是以晚膳時分,雲溪當著一屋子宮人的面奉了新的藥膏進來,頜首笑道:「這是沈大人親自調的,選的上好的藥材,必定是見效的。」
我銜笑接過,溫聲道:「陛下提了一句,本宮放不下心,倒勞你又跑一趟。」說著瞥了一眼妝台上那一盒舊藥,淡然道,「那盒拿出去扔了吧,既然無用就不必留著,今後只用這個就好。」
雲溪應聲去取,我的視線淡淡掃過殿中的宮女宦官,想從他們的神色變化中尋到那個下藥害我的人,最終無果。宮裡總是這樣,冷不丁地讓人心寒。我從來待他們不錯,可要害我的人也總是借著他們的手下手,一次又一次。從避子湯之事的晚秋倒後來害我被廢的婉然……真是防不勝防。
我到底還是不願那樣無端地去懷疑每一個人,也疑不過來,宮中總要有人侍奉的。再者……從前我也已是幾乎人人都信不過,最後還不是讓我唯獨真心相信的婉然害了我?
作者有話要說:大力推薦!!!盆友小宴的文
完結了!!!養肥黨們放心跳吧!!!
【友情提示:番外很帶感!!!炒雞帶感!!!不要錯過!!!】
【文案】
姐姐被人陷害,自己替身去死。
重生醒來,寧蘅表示,這一輩子,她只想做一件事——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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