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第 84 章
單妙走了,紅招和白如玉他們確是走不得,一個要找衛蘇他們,一個則是要去尋刑安弄清楚流金果的下落。
這是單妙時隔百年後第一次回到千徑山,似乎一切都變了,但又沒變。雖說是聞潛當上了峰主,但一切事情都被放給了引璽來做。
一夜之間失去師兄的少年人成長的速度令人驚嘆,僅僅百年間就將千徑山上下打理的很好,讓一路走來的單妙也嘖嘖稱奇,想快點見到自己這個小師弟。
「你剛才說什麼?」
「引璽他目前不在山中,底下的小弟子外出遊歷惹了點事,他去處理去了。」聞潛順手將他頰邊的頭髮捋到耳邊柔聲道,「待他回來我便讓他來找你。」
單妙不疑有他驚嘆道:「現如今弟子已經能隨意下山了嗎?」
「若是徵得師父同意,下山歷練也沒什麼,都會有師兄師姐帶著。」聞潛拉著他的手走入自己的院中,他也許久未來,這裡面顯得有些冷清,好在引璽時常派人來打掃,看起來還是乾淨。
單妙看著眼前漂亮的院子覺得很是新奇,要知道聞潛以前可是住茅屋都不會皺一下眉的人,現如今生活也越發精緻起來,只不過這裡的布置是在有些眼熟。
「喜歡嗎?」
單妙點點頭隨即問道:「這裡和我以前的院子好像。」
聞潛漫不經心地答道:「我就是按照那個原樣布置,你若是還有喜歡的,盡可告訴我替你尋來。」
「進來歇一會吧。」聞潛打開了門,讓單妙進屋。
屋裡的陳設布置倒有些像他的風格,除了普通的傢具之外,沒有任何的裝飾,顯得有些冷冰冰的,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你想怎麼布置便怎麼布置,需要什麼盡可跟我說。」聞潛瞥見他的神色說道。
單妙現如今對於這些倒沒那麼挑剔,搖頭道:「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聞潛聽到這話微微一笑,將人拽著抱進懷裡低聲道:「那以後這裡便是我們的家,你若不喜歡這,我們便去你想去的地方。」
「家」這個字眼顯然對於單妙來說有些奇特,尤其是這話是從聞潛嘴裡說出來的,單妙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雀躍笑道:「你今天怎麼忽然說這些話,倒是有些不像你。」
摟著他的人神情一怔接著俯下身子將頭埋在他的頸間嘆息地叫著他的名字:「妙妙。」
單妙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發慌,轉過身去看著眼前的人,明明臉還是那張臉,什麼都沒有改變。
他無聲地回抱住他。
過了半晌才道:「師兄,你今天怎麼了?」
埋在他脖間的人聲音悶悶道:「我只是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你還活著,我真的很開心。」
單妙想笑,又覺得自己沒有早點告訴他實在是不應該,就聽到聞潛又道,「所以妙妙,我會和你永遠在一起,我絕對不能再失去你。」
單妙這才想到了要取劍骨的事情,猶豫再三才開口道:「師兄,能不能讓我先見見師姐。」
哪怕是知道賀圖是為了柳媚才取他劍骨,要他性命,可他還是對自小一起長大的師姐恨不起來。
「見她幹什麼?」聞潛有些不高興,將人摟得越來越緊。
「她和我自小一起長大……咳咳……聞潛,你快放開我,要喘不過氣了。」聽到這話,這人才鬆開了手幽怨地看他一眼,又給他倒茶順氣。
「我見見我師姐怎麼了,我又不喜歡她。」在對面人臉色越來越差的時候,單妙假裝看不見繼續道,「我現在喜歡的是你,師兄,你就讓我看看吧。」
很顯然,這句話對於眼前的人來說十分管用,毛都被順齊了。
「她住在地下,你若想見明天再去吧。」聞潛微微閉上眼算是同意。
「聞潛,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被誇獎的聞潛不由氣笑:「有事就撒嬌喊師兄,沒事就喊我名字,嗯?」
單妙沖他眨眼:「哼哼,若按道理來說,我比你先進山,你應該喊我師兄。」
「你心裡是這麼想的嗎?」聞潛微微挑眉看向他。
單妙雖然覺得脖子一涼但還是嘴硬道:「本來就是,你應該喊我師兄,要不你現在叫一句聽聽?」
聞潛眼睛黑沉沉地看著他,直看得後者心裡發毛,就在他猶豫要不要舉白旗投降的時候,對面的人忽然沖他笑了。
單妙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聞潛露出的這個笑容,經年未見的少年已經成為眉目俊朗的男人,一舉一動都讓人忍不住著迷。就如同此時,慣會擺出一副冷淡臉色的男人笑起來就如同春日裡冰山消融,讓人見之難忘。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就已經腳步邁開走向了他,直至被人抱著靠在椅子上時,單妙才回過神來。
「你又來這招!」單妙忍不住抱怨,可下一句話還在嘴邊卻發不出來,聞潛的手已經摸上了他的唇瓣,仔細地描繪著他的唇形。
單妙睜大眼睛看著他,讓聞潛耳垂忍不住泛紅,單妙還來不及發現,就被人用另一隻手捂住眼睛。
失去視線的下一秒,唇瓣就被人吻住,眼睛看不見的後果就是其他感官會變得格外敏覺,就好比現在,他能清楚地聽見聞潛急促跳動的心跳,以及被他咬住時喉間發出的低吟與喘息。
「妙妙……」聞潛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單妙迷迷糊糊地醒來時已經是午夜,他伸手摸向身旁,摟到聞潛的腰身後才嘟囔了一聲,被人餵了半碗蜜水后又繼續睡了過去,一副疲憊困極了的模樣。反倒是聞潛此時精神頗佳,不僅有力氣處理完後事,還能哄著單妙入睡,替他溫療著經脈。
待人徹底睡熟,蓋好被子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若是此刻單妙睜開眼就會發現他白日里心裡的不安與發慌並不是沒有理由。
穿好衣服的聞潛轉身看了熟睡的單妙,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但那眉間的紅印確是堪比血紅,連眼睛也沒了白日里的柔情蜜意,黑沉沉的一片,讓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直直地朝著後山走去,神色平靜地嚇人。再走到一片竹林之後,輕輕揮袖,將劍插入罡風陣中,走入赫然出現的地下入口。
「潛潛你來看我了嗎?」地牢中沙啞的聲音帶著些許雀躍。
聞潛打開門將燭火珠拿出照亮整個房間。
眼前的女子比上一次還要更加虛弱皮膚近乎是青白色,眼睛也由灰色摻雜著白,看起來已經完全不像個人。
「師姐怎麼知道來的人是我?」
「這地牢除了你還會有誰來看我。」柳媚笑容透著幾分以前的活潑。
「哦?」聞潛坐在椅子上,神情有幾分陰測測地,「真的僅有我一人嗎?」
「當然,山裡面現在也沒人會知道這個地方吧?」
「師姐,我看在妙妙的情面上,再給你一次機會。」聞潛直勾勾地看著她,「到底有沒有人來過?」
「潛潛你怎麼了?」柳媚聽他語氣有些不安。
「別裝了,刑安來找過你吧。」聞潛似乎是徹底失去了耐心直接攤牌道,「他是不是還給了你流金果!」
「潛潛,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賀圖死了,柳媚,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柳媚聽完這句話,整個人呆在原地,隨即又瘋狂大笑起來,笑得連腰都彎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恢復不過來呢,沒想到這麼快!」
聞潛冷眼看著她:「我現在應該叫你柳媚還是魔尊?」
「欸欸沒到那種程度,不過只是吃了一顆心臟罷了,本體還沒拿回來呢。」柳媚彷彿變了一個人,與剛才那般渾然不同,整個看上帶著陰森森的邪氣,有些可惜地看著聞潛,「真是可惜,沒想到賀圖就這麼死了,想必你的記憶也恢復了吧?」
聞潛看著她,當年他用盡所有力氣斬殺掉賀圖后,柳媚忽然出現不僅救走了賀圖,還在他腦子裡施了法術,讓他誤以為是碾碎了賀圖的神魂,甚至還讓他忽略了她周身的魔氣。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很小的時候?」柳媚像知道他在問什麼,回答的也相當隨意,「你也知道我先天有疾,剛生下來沒過多久就要死,賀圖沒辦法只能和魔尊交易,讓它引一縷魔氣在我的體內強撐著。」
「他本是想找到劍骨后便替我祛除這縷魔氣,誰成想這副糟糕透了的身體已經被魔氣入侵成蜂窩,根本承受不住劍骨,所以兩者相互排斥,就成了我現在這樣子。」
柳媚轉過身去,露出掙扎抗拒的劍骨。
「嘖嘖真是難為那個老傢伙了,為女兒做到這種地步,到頭來卻是為了他人做嫁衣。」
聞潛聽她說完這些話罕見地沉默半晌才道:「那你如今還是柳媚嗎?」
「哈哈哈哈原來你還在乎這個。」柳媚難以置信笑道,「你若是認為我是,那我也可以是柳媚。」
說完,女人的臉上露出一個天真活潑的笑容朝著聞潛喊了一聲:「潛潛!」
「不準用那種語氣叫我。」聞潛一副被噁心到的模樣。
柳媚故作小女兒姿態的撇撇嘴:「你這次來無非是要劍骨,我可以給你,而且心甘情願。」
聞潛冷冷看著她。
「當然,我也是有條件的。」柳媚嬌聲道,「你怎麼這麼冷漠,難道就不想知道條件是什麼?」
往日里他知道柳媚定是同意把劍骨還給單妙,自然沒有考慮若不是本人親手剝下就是一節廢骨之說。
但現在他面前的人並不是柳媚,而是他都說不明白的怪物。
「我只需要你幫我殺掉陰華道上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