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通往明日的旅途（上）

再次經受跨越時間的感覺，只是這一次，被挾裹在時間的洪流中，少女的心情卻顯得異常平靜。

「宿主……你……」

「我們真的，還會在未來重逢嗎？時影虛華，可以告訴我嗎？」

時影虛華明顯猶豫了片刻。

「永恆輪迴被打碎，蜷曲的過去會再次舒張，而隔絕未來的屏障會被重新貫通。」

「按照我對此方世界的時空規則感知，對於未來早已存在的那些人，他們大概只會多出一段關於永恆輪迴內的模糊記憶，本身並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但是……那兩個人，我無法保證。」

「他們兄妹，是極其特殊的存在，尤其是先前喚醒宿主你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如果說萊茵多特是引導你走向未來，帕爾是幫你打通未來的橋樑，那麼他們二人，便是將希望從未來帶到你身邊。」

「所以……原本存在於未來的他們……」

「我，知曉了。」

慕北眼眸內氤氳著莫名的情緒。

隨著時間的潮汐漸漸趨於靜止，少女眼前的世界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然而出現在她面前的畫面，卻讓慕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

不久之前。

「老爺子，你還好嗎？」

佇立於大地上岩脊之巔，鍾離揮動岩槍，狠狠擊潰一顆墜落而來的隕石，他望著天空中閃爍著雷光的身影，閃爍著淡淡黃暈的眸子，流露出一絲悵然。

耳畔回蕩著溫迪的喚聲，鍾離搖了搖頭。

「神座星天的裂痕越來越大，這樣下去，根本無濟於事。」

「冰神她的計劃呢？她難道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嗎？」溫迪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鍾離搖了搖頭：「【人】之執政所需要的條件極其苛刻，根本不是一般原神能夠輕易達到的。」

「那旅行者……」

「冰神先前告訴過我，她身上所積累的【世界之緣】並不充沛，不足以支撐她戴上【人之冠】，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成為新的【生命】之執政。」

「旅行者身上的【世界之緣】不足？這怎麼會……等等……難道說？！」

鍾離默默點了點頭。

溫迪神情有些複雜：「是因為老闆娘么？」

在延伸至如今這個未來的最初時間線里，因為慕北與處於未來的人本身具有的交集，導致冰神計劃原本的最佳人選徹底消失了。

而此刻，世界的希望，盡數背負在了那於至高神殿深處凈化【生之花】的熒身上。

在神座星天崩塌的正中心，阿斯莫德與安杜西婭並肩而立，她們的身後，至冬女皇靜靜站著，注視著她們的背影，目光莫名。

或許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和她們並肩戰鬥的一天。

而她們的身份，也不再是什麼維繫者與代行者，僅僅代表她們個人本身。

「你還能支撐多久？」

阿斯莫德微微閉上雙眸，輕輕吸氣。

她在與那個手持大劍的白髮男人一戰之後，元氣大傷，始終沒有恢復。

「至少在你倒下之前。」

安杜西婭瞥了她一眼，冷冷哼道：「真是好大的氣魄，那就看誰先倒下。」

「兩位曾經的原初，雖然我並不想打擾你們。」至冬女皇冷淡出聲。

「但我還是必須告訴你們，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在神座星天徹底崩塌之前，那位旅行者是不可能成功憑【生命】之執政的身份戴上【理之冠】的。」

「你是在懷疑我的決斷？」安杜西婭回眸。

「這不是懷疑，來這裡之前，我詢問過古辛，她說那位旅行者凈化【生之花】的過程異常緩慢，緩慢地有些詭異。」

至冬女皇冰眸虛眯。

「我只想問你們最後一個問題。」

「你們真的親眼看到，天理隕滅了嗎？」

「如果天理沒有隕滅，那為何神座星天會……」安杜西婭的話語戛然而止，她猛然一怔，旋即瞳孔驟縮。

「等等，阿斯莫德！」

「你的【空之杯】呢？」

阿斯莫德微微蹙眉，信手召喚，她的掌心旋即浮現出一隻瀰漫著漆黑烏光的杯盞。

「被深淵的力量徹底侵染后，我便沒有再動用過它。」

安杜西婭陷入沉默。

倒是至冬女皇幽幽開口：「原初四柱盡皆沉淪，那就是說，即便天理故意暫時放棄【理之冠】，祂也有能力讓神座星天就此傾頹。」

「那麼，你們就如此相信，祂沒有詐死的可能嗎？」

「愛莉希……那位無瑕之人，真的有能力和祂同歸於盡嗎？」

阿斯莫德陡然開口：「你的懷疑不無道理，但如果天理沒有隕滅，祂為何遲遲沒有現身，以祂此刻掌握的權柄，就算我們所有神明加在一起，恐怕也難以是祂的對手。」

「任由神座星天塌陷，對祂又有什麼好處？」

「或許……祂只是暫時無暇他顧，畢竟那位無瑕妖精的力量確實難以忽略，即便是天理，可能也要被其重創。」安杜西婭喃喃說道。

「同時，藉助神座星天的崩塌，削弱我們的力量，在最後的關頭，再給予我們致命一擊。」

「如果真是這樣……」

至冬女皇笑了笑：「那我們徒勞的掙扎，在藏於暗處的祂眼中，顯得何等諷刺。」

「事已至此，無論事實如何，都只能期望她儘快……」安杜西婭話音未落，猛然渾身一震，眼眸中流露出些許難以置信。

「等等！」

「【生之花】的氣息……徹底消失了？」

……

至高神殿內，納西妲猛然睜開雙眼。

那漫天繁星隨著某種牽引奔向世界的彼岸，而她也得以在世界的盡頭與帕爾的意識短暫重逢。

她知道，帕爾其實並未離去，世界依舊在保護著她，這已經便足夠了。

「智慧之神！」

耳畔傳來了男子那不可思議的低吼聲。

「是……幻晝前輩，出了什麼事情嗎？」

「那位旅行者，還有深淵的殿下，全都不見了！」

「什麼？」納西妲急忙衝進殿堂之內，發現那原本盤坐在殿堂中央的少女身影，以及她所凈化的【生之花】，此刻都已經徹底不見了蹤影。

「怎麼回事……難道說？」

納西妲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在世界深處，她從那無盡繁星中感受到的一絲熟悉氣息，究竟源自何處。

「完了。」

她的心裡，下意識有幾分慌亂。

「等等，我記得古辛前輩消失之前，給我留下了一句箴言。」

「契機是……以未來……拯救過去？」納西妲心思急轉。

「這麼說來，旅行者他們的消失，實際上是正好對應了這句箴言？」

「未來？他們是未來？拯救過去……」

「所以，世界的希望，反而是來自被封印的過去嗎？」

納西妲有些失神地站在原地，薩米基納深深望著她，咬牙說道：「布耶爾，如果實在沒有辦法了，就去找維繫者大人她們吧，這裡交給我。」

「幻晝前輩？」

納西妲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必須將這裡的情況先傳遞給其他神明。

在女孩離去后，身形模糊的男子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出來吧。」

他站在殿堂的深處，低聲喚道。

無人應答。

「我知道你在這裡，那道幻晝殺陣也不可能將你置之死地。」

「旦塔林。」

「或者說……天理大人。」

在男子的背後，虛空悄然扭曲，雙眸森白的削瘦男子緩緩走出，他的眼神顯得格外微妙。

「幻晝……這是你自己猜到的？」

男子口中發出聽上去有些怪異的女聲，但卻顯得格外莊嚴，隱隱流露出某種震徹虛空的威壓。

薩米基納緩緩轉身，唇角溢出些許苦澀。

「我寧可自己不知道這一切。」

「當年神座之戰的發生時，實際上……我憑藉自己能力的特殊，得以窺見一隅。」

「哦？」蒼白瞳孔的男子若有所思。

「我倒是失算，沒有料到除了原初，居然還有其他神明擁有窺見真相的能力。」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會選擇隱瞞至今？」

「因為那時……事情發生的太快，直到維繫者大人殺死被深淵侵蝕的安杜西婭大人，只不過瞬息，我根本來不及阻止……」

薩米基納低低笑了笑：「甚至到了葬火之初，我都沒能找到告訴維繫者大人的機會，直到深淵襲來，我看到了法涅斯大人被維繫者大人阻攔，卻到最後都始終一言不發的時候，我知道，真相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你倒是個很有想法的神。」

蒼白雙眸的男子緩緩朝他走來，那種無形的威壓讓薩米基納隱隱有些神力潰散。

「既然你願意此刻支開所有神明，獨自來到我的面前，說出你的想法，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薩米基納突然死死盯著眼前的身影。

「天理大人，姑且讓我繼續這樣稱呼您，我知道，如今我們面對您的勝算已經寥寥無幾。」

「但我還是想以一個天空神明的身份，與您談一場交易。」

「交易？」

「哦？」天理有些意外。

「真是有趣，上一個賭注還未結束，居然又有神想和我談交易。」

「好，讓我聽聽，你打算和我談什麼交易。」

薩米基納抬起手掌，掌心氤氳著一團朦朧的光暈。

「讓您的天理，迎來與提瓦特永久和平的交易。」

……

「這裡是？！」

湛藍的天空上，晴空萬里，高潔的神殿內，慕北茫然四顧，試圖找到一絲記憶中熟悉的輪廓。

「這裡應該是天空島至高神殿的最深處，我應當是回到了當初離去時所在的地方，可是……」

她望向遠處，視線的盡頭聳立著潔白的王座，可那王座上卻空無一人。

不多時，耳畔隱隱傳來些許清脆的笑聲。

慕北循聲走去，旋即便看到了神殿之外，竟有一片花園，數道身影在那裡彼此嬉戲。

「別鬧，桑娜妲！」

「快過來，卡儂，不要獃獃站在那裡啦。」

「哈哈，姐姐，你來追我呀！」

那些身影，倒映在慕北眼中，讓她久久沒能反應過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斯莫德？安杜西婭……還有……」

看著那熟悉的銀髮少女，俏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慕北的心頭微微一震。

「伊斯塔露大人……」

「很意外嗎？」

突兀的聲音響起那一刻，慕北手中光焰大劍頃刻幻化而出，陡然斬向身後，虛空瞬間崩碎，但那道身影卻早已出現在了另外一側。

慕北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頓時變得無比凌厲。

「旦塔林？不對，這種感覺……你是……」

雙眸森白的男子伸手輕輕拂了拂寬大的衣袖，端正了頭上那象徵著提瓦特至高權柄的冠冕【理之冠】。

祂的口中，發出淡漠的女聲。

「慕北？是這個名字沒錯吧，你可真是令我感到驚訝。」

「撕碎規則，打破輪迴，這難道就是她口中所謂的人之奇迹？」

「你分明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但你做到了。」

男子抬起雙手，竟乾脆利落地鼓起掌來。

慕北猛然舉起大劍，筆直指著祂的眉心，沉聲喝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的背後，是整個世界，是萬萬千千的人之所願。」

「呵呵，好吧好吧，我也不想否認你所創造的奇迹，這一程，姑且算是你贏了。」男子森白眼眸微挑，低低笑著。

「而作為慶賀你勝利的獎品，現在……也已經擺在你的面前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對她們做了什麼？！」

「只是一場交易罷了。」

男子隨意地說道，祂信手劃過虛空，在慕北眼前，便出現了無數壯麗無比的畫面。

「你看，如今的提瓦特大陸，是多麼安寧與和平。」

青蔥的草地，茂密的樹林，宏偉的高山，浩瀚的大海，波瀾壯闊，一幅幅畫卷接連在慕北的面前攤開。

「沒有深淵，沒有魔物，沒有病害，沒有災禍。」

「甚至！」男子微微一笑。

「沒有神明。」

慕北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