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不是西遊-12
「怎麼就不必了？酆都大帝身為這幽冥界之主，生死簿出了這麼大的問題，難道不該告知於他嗎？難道老閻羅你覺得，生死簿這天生靈寶不重要？」
「還是說，酆都大帝，不重要？」
冷汗瞬間順著臉頰流下，閻羅王死死的攥緊了拳頭，嗓子更是乾澀的厲害。
「上仙慎言！」
看著老閻羅這不堪一擊的退步模樣，悟空不屑的笑了笑。
將桌上這一摞生死簿全都舉在手裡，起身率先向殿外走去。
「老閻王，走吧？在你的地界，總不會還需要我引路吧？」
閻羅王低垂著頭，眼中殺意一閃而逝，可隨即又無力的閉了閉眸，將這個念頭揮了出去。
這個猴子，他動不得……
他後悔了，無比的後悔！
遮蔽的辦法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可他偏偏被迷了心竅，既想著抹除罪證，又想要好處，這才……
真是，得不償失……
閻羅王腦子裡瘋狂運轉，這時，一根鎖鏈卻突兀的向他甩來，牢牢的捆住了他肥碩的腰身。
「嘖，瞧你這麼累，俺老石就做做善事，免費帶你一程！」
閻羅王臉色陰沉的可怕，你家這叫帶？！
這分明是押送！
閻羅王牙齒險些咬碎了，可卻不得不和血吞了！
他知道，他輸了！
——
那一摞生死簿是不是都有問題，悟空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捆著老閻王去見了酆都大帝后，酆都大帝那臉色可不太好看。
不過這些和他沒關係，地府的事他一點都不好奇。
相比起來，他更好奇臨走時酆都大帝送他的東西。
幽冥火種他知道，可這幽冥果他就不認識了。
眼珠轉了轉，瞧著酆都大帝一副送客模樣，他也沒繼續問。
帶著賠禮：幽冥火種和兩顆幽冥果，還有之前繳獲的勾魂索和哭喪棒，便回了自己的身體。
積雷山宴席
呼呼大睡的悟空一個哆嗦，坐起身來瞧著醉倒一片的兄弟們眨了眨眼，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牛魔王與他坐的近，聽他喃喃便問了一句，只是那眸色卻辨不分明。
悟空現在腦子還有些混沌，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說出了聲，老牛還回應了。
「就是夢到我去了幽冥界，還……，卧槽！」
悟空下意識的抬手想撓撓臉，可手一抬起就感覺到了不對。
手心裡靜靜躺著兩顆果子和一枚火晶種，向後轉了轉頭，腰間別著的不是哭喪棒和勾魂索又是什麼？
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悟空下意識的就將這幾樣東西收了起來。
抬頭看向老牛和南夢，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兩人瞧出了他有話要說，默契的離席，不動聲色的退回到了後山。
悟空最後一個到的，跳到太師椅上便將東西擺在了木桌上。
「剛才幽冥界的老閻王讓小鬼來勾我的魂，還故意激我去碰生死簿，還好俺老石聰明，發現了不對，將那老小子直接給提到酆都大帝那去了，酆都大帝翻看了幾本，那臉色越來越黑。」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問題，但其中的問題絕對不簡單！要不然，也不會把這些東西賠給我了。」
「這果子乾嘛的我當時也沒問，不過幽冥火種可是比三昧真火還囂張的存在，他就這麼賠給我，足見裡面的貓膩！」
悟空翹著二郎腿，摩挲著下巴一臉沉思：「夢姐，你說這東西該不該收啊？我總覺得酆都大帝貌似有點太好說話了……，也不知道這個老貨在打什麼主意。」
南夢微微擰眉，手指在桌面輕點。
「這果子名幽冥果，可鞏固神魂，增強修為，亦是與蟠桃同等階的聖物。」
「這又是幽冥果，又是幽冥火，出手倒是大方……」
莫非酆都大帝也是為了西遊的氣運和功德？
阻礙和幫助，都可瓜分好處，可地府乃是魂體，皆是魂修，與神佛還是不同的。
將來就算仙神被淘汰於時間洪荒，地府也不可能出事。
事關六道輪迴，除非這個星球再沒有生靈出現，不然地府這個機構，絕對能挺到宇宙爆炸！
「既然說了是賠禮，那收下便是。這還的乃是地府出錯，險些牽累與你的因果。」
「若是以後當真求上門來，能做的，價錢合適做了也無妨，不能做的，他也不能怎麼的你。」
「夢姐此話有禮！我也是這般想的！」
悟空齜牙一笑，伸手將那枚火晶種遞給南夢，將幽冥果與老牛分了一個。
「我知夢姐不缺果子，這果子我與老牛便分著吃了，這幽冥火便予姐姐，正好與你火系術法相融。」
老牛贊同的點頭，絲毫不覺得這樣的分配有什麼不妥。
這麼些年兄弟，他也不和猴子客氣，大方的接過那幽冥果，和猴子一樣，張口就咬了一口，都沒給南夢反應的時間。
南夢摩挲了下被猴子塞進手裡的火種，瞧著他們兩個心下熨帖。
這東西她自是用不上，可被人同樣放在心裡真心對待，這份心意仍舊讓她動容。
「我有妖火和變異的琉璃凈火，這幽冥火對我來說也不過是錦上添花。」
「可你不同，既然已經有人對你出手，這一次沒有成功，就還會有兩次，三次，甚至更多次。」
「幽冥火不比紅蓮業火，可也同樣殺傷力極大，直接作用神魂，逃無可逃。」
「你體內靈韻深厚，五行相融，亦可修火，這火種你過後便融練了，悄悄修鍊，也是一個底牌。」
悟空沉思片刻沒有拒絕。
他不像曾經那般無知，對一切都沒有察覺。
龍宮的算計，閻羅王的算計，還有暗處隱隱的監視，都讓他不得不正視。
他若是孤身一個，自是不怕那些陰謀陽謀，可他身後有花果山的猴子猴孫，有結交的摯友親朋。
他賭不起。
也輸不起。
正如南夢所說，若有人當真想要算計你，你就算逃過了一劫，還會有新的劫難在等著你。
悟空自積雷山回去沒兩天，花果山便來了一個白髮白眉的白鬍子老道，手拿長長的拂塵，滿臉和善。
「請我上天做官？」
悟空坐在上首的王座，看著站在他面前滿臉堆笑的老頭，掏了掏耳朵仍舊有些驚詫的回不過神來。
太白金星含笑，眉眼中飽含著寬容的溫柔，背脊微彎，將自己置於低於悟空一等的地位，向著猴子肯定的點了點頭。
「是的大王，玉皇大帝派小仙來，邀請大王上天做官。」
悟空雙眼微閃，一道細芒快速劃過，太白金星只覺身上驀的一涼，可卻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悟空饒有興緻的瞧著面前的小老頭，眼底深處卻晦澀一片。
這個小老頭一聲仙靈之氣，修為更是深不可測，可如今卻在甘願自己面前伏低。
為什麼？
還有天庭，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要請他去做官？
神通廣大，於世無雙？
嗤~~，這世上比他有實力的妖和人修亦非少數，遠的不說，單說狐王、夢姐，還有他結拜的幾位哥哥，為什麼偏偏就找上他？
所以，這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他的，也有天庭的插手嗎？
他又有什麼值得他們如此的算計？
「大王，意下如何啊？」
悟空一直看著他沒有說話，太白金星也不覺得尷尬，出聲喚回了悟空的心神。
悟空回神，身體向後又靠了靠，更顯得隨意了些。
「老頭，你們玉帝的心意我心領了，可我更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當神仙……，唔，沒什麼興趣。」
悟空興緻缺缺，太白金星的笑臉也終於有了一瞬間的尷尬。
視線不著痕迹的向著一側的通臂猿看了一眼，通臂猿瞬間領會，帶著與其他猴子們一般激動的情緒，靠近了悟空幾分道：
「大王，您不是一直想求長生嗎？當神仙既可以長生不老，不再有煩憂苦痛，還能有無數仙靈寶貝，如今有機會，您為何不去？」
「莫非是擔心我們？」
「這一點大王不必憂心，若您成了神仙，花果山跟著您也算天庭一份，有天庭這個身份庇佑，各方妖怪都只會忌憚。」
悟空微微闔著眼，點著石椅扶手沒有作聲。
他不傻，他只是不願意相信。
不願意相信他信賴了這麼多年的老猴，竟是旁人安插的釘子。
可一樁樁一件件，饒是他再安慰自己，那不過是巧合，都顯得那麼無力……
通臂猿是山上活的最久，最博學的一隻猴子。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曉世間很多事。
當初是他說與他長生一詞，也是他鼓勵他去出海求學。
人間歸來，亦是他打探他的消息，引導他去龍宮。
如今又配合著這個老頭來說服自己。
呵呵，同樣是困在這花果山的普通猴子，為何偏偏，你格外不同……
悟空覺得自己的口中有些苦，苦的他唇瓣都澀然的很。
「通臂猿，大王我便是不做天庭的官，也不會有不長眼的妖敢來動我花果山！」
悟空這話有些冷冽，讓通臂猿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他從不曾，不曾這般同他這般語氣說過話……
莫非，莫非他察覺了？
通臂猿心跳如擂鼓，舔了舔乾澀的唇，視線不受控制的向著太白金星的方向飄了飄。
就在通臂猿猴馬上就要忍不住再次開口的時候，悟空緩緩睜開了眼，勾出了抹笑容。
「不過，既然玉帝這麼誠心，我老石不去一趟好像也有些不禮貌。」
通臂猿和太白金星對視一眼，不懂這猴子到底在想什麼。
通臂猿仔細觀察了一下悟空的神情，可卻沒看出什麼，忍下心中的慌亂，只能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悟空沒有看他們一眼，可卻將兩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心下更生無數嘲諷。
「老頭，走啊！」
已經登上了筋斗雲飄在半空的猴子，懶懶的向下看著還有些愣的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迅速回神，連忙飛身跟了上去。
「來了，來了！大王，小仙這就來了！」
——
積雷山
「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牛魔王難得在積雷山沒有喝酒打架，坐在溫泉邊上與南夢一起飲茶，看著玉面公主與白潼在那邊指揮著小妖建造宮殿。
南夢放下茶杯，向上努了努嘴：「等。」
牛魔王皺眉，看著她等她未盡的話。
「我們還缺一個契機。」
「猴子身上背著幾族的氣運因果，那些傢伙不會輕易放手，這個契機，應該用不了多久了。」
南夢依舊掛著悠然的笑，漫不經心的望著天邊的紅霞，牛魔王輕呼口氣，亦是幽幽的抬眸遠眺，壓抑著心中的激蕩。
——
凌霄寶殿
悟空慢悠悠的邁著外八字步入凌霄寶殿，和上首肅臉端著架子的玉帝對視。
「野猴！還不參拜陛下？」
狗腿子武曲星君喊了一句，悟空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上首的玉帝，語氣不明。
「野猴？」
悟空面上掛笑，眼中卻沒有一點溫度，向這玉帝隨手行了一個不甚正經的拱手禮，繼續道：
「花果山美猴王石悟空，見過玉皇大帝，幸會幸會~~」
在場的眾仙們彼此對視一眼，雖然意外這猴子還算有禮，可瞧著他的眼中仍舊是赤裸裸的不屑和鄙夷。方才出聲的武曲星君更是神情得意。
「不過，請問玉帝，我聽太白老頭說，他是奉了你的旨意，來請我上天做官的？」
玉帝眉目深了深，手撐在桌案上沒有回答。
「野猴！休要不知禮數！」
武曲星君再次沉聲呵斥，悟空沒有搭理他，視線依舊定在玉帝身上。
瞧玉帝沒有阻止的意思，那高高在上的神情，瞧的悟空不由舔了舔牙，瞧那武曲星君還要開口的模樣，悟空一腳就踹了過去。
武曲星君不察，被悟空一腳踹到心口，連連後退三步，向後倒去。
殿上眾仙齊齊戒備，持著法器，手中靈力運轉，皆是怒瞪著他。
「大膽潑猴！」
「凌霄寶殿，豈容你放肆？！」
太白金星揮著拂塵有些著急，幾步跑到悟空身前連連向著眾仙擺手，面對玉帝時，身軀壓得更低了。
「莫要動怒，莫要動怒！」
「陛下，妖仙石悟空也只是因著第一次來天庭，不知天宮禮數，還請陛下恕罪！」
玉帝裝模作樣的揮了揮手，沉聲道：「無妨。」
武曲星君站起身，黑著臉立於一側，眼底泛著怒氣和難堪。
玉帝淡淡掃他一眼，眼中沒有什麼情緒，於上首走流程一般的道：「石悟空該派往何處為官啊？」
武曲星君冷笑了一聲，上前一步彎腰回道：「回陛下，如今各方各處皆已經沒有空缺，只有御馬監還缺一個正堂管事。」
太白金星一愣，看著武曲星君眼中的惡意心下不由搖頭。
「武曲星君確定，叫他去管馬？」
武曲星君輕蔑的一笑：「已經不小啦！」
旁人都沒有出聲，一則他們本也看不上一個小小的下界野猴，二則，為了一個猴子開罪武曲星君，也確實犯不上。
站在正中間半晌沒有說話的石悟空突然笑了，笑的前仰後合，笑的捧著肚子在大殿上前後蹦跳了一會兒。
眾仙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太白金星頂著壓力開了口，問道：「大王，您這是，緣何發笑啊？」
悟空揮揮手，伸手擦去笑出來的淚花，嘴角上揚的弧度依舊未落。
「誒呀~，沒什麼，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天宮，著實是有意思的很！」
「呃……」
太白尷尬的笑笑，他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太白老頭，在花果山時，本大王是不是就與你說過，本大王只想逍遙自在的做個山大王，對這天官沒什麼興趣？」
太白張張嘴沒有回話，他總覺得，這話接了的話，後面的回答可能不是他想聽到的。
太白不答，悟空也不在意，繼續他的話道：
「本大王看在玉帝誠心相邀，這才跟著太白老頭上了天來，就是想見見這發現了本大王這塊寶玉的玉帝什麼樣，可現在一瞧……，哎，還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大膽！」
「放肆！」
眾仙齊齊怒喝，再次瞪著那碩大的眼珠瞪他。
悟空翻了個白眼，對這些只會叫喳的傢伙沒有一點好感。
「哼，本大王誠心而來，不說我本就沒有來這當官的念頭，就是有，你等將我誆騙而來，又拿一個小小馬夫糊弄與我，說我放肆？究竟是我放肆，還是你們不當人子？！」
悟空話落，這下連玉帝的臉也徹底黑了。
武曲星君叫喳著就要上前制住他，悟空拿出金箍棒，直接一棍子就把他打飛了出去。
閃身而起，對上上首玉帝的視線，回了他一個譏諷的笑。
「這天宮，本大王不屑待，這屁官，本大王也不屑坐！」
「本大王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