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風華絕代，不過是紮根於土
聞聲而看。
二樓樓梯口，一個頗為貴氣，身穿紅色家居服的婦人，走了下來。
正是沈雪菲的母親。
許玉雅！
她本來在樓上房間洗漱，聽到樓下傳來的聲音，還以為來什麼人呢。
未曾想。
竟是離開金陵，近八年的蘇軒轅。
這倒是讓她略感失望。
若是這金陵的第一世家，還名列於蘇家頭上，她自當對待蘇軒轅時，溫和客氣。
可如今的蘇家。
早已成為歷史雲煙。
往日輝煌。
歸為廢墟。
蘇家公子？
曾經何時，被譽為金陵年輕一輩中，最為風華絕代的蘇軒轅，現如今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個有名無實，早已落寞的凡夫俗子罷了。
再加上。
蘇承銳安葬入土。
導致偌大沈家，因此得罪金陵五大世家，從一流豪門，一度淪為三流。
所以。
在看到蘇軒轅的一剎那，許玉雅便沒有給蘇軒轅半點好臉色可看。
站在那裡的沈雪菲。
沒有說話。
面容平靜。
算是默認母親的做法。
其實在她心裡，早已把蘇軒轅，當成了陌生人。
哪怕小時候，歡聲笑語，童真無邪的她，跟在蘇軒轅身後，一個勁的喊著軒轅哥哥。
也於現在，代表不了什麼。
於旁人而言。
興許可以用兩小無猜來形容。
甚至。
她曾幻想過，自己嫁給蘇軒轅。
但
那也只是過去。
是人便要面對現實。
再者說，如今的蘇軒轅，參軍多年，如今落寞退伍，又有何資格，讓她回憶往日童真？
你們兩個，少說兩句！
沈明文重重拍桌子。
有些看不下去了。
軒轅如今舉目無親，我們理當與他同舟共濟，難道忘了蘇家鼎盛時，都是怎麼幫我們的了嗎？
沈明文朝著許玉雅，狠狠瞪了一眼。
示意你也少說兩句。
軒轅，你別往心裡去，她們沒別的意思，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沈叔叔說。
蘇軒轅目光微動。
點了點頭。
沈家這些年遭受的打壓，多半來自他父親，如今沈母、沈雪菲埋汰他兩句，也屬人之常情。
軒轅，剛回來，應該還沒地方住吧？
沈明文開口道:
這樣吧，正好二樓還有房間，待會雪菲你去替軒轅收拾一下，從今往後，軒轅你就住在這裡。
蘇軒轅剛要開口拒絕。
沈雪菲不滿道:
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不會自己收拾房間？憑什麼讓我去？
你！
沈明文臉色，頓時不悅。
許玉雅連忙攔住:老沈，軒轅好歹也是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再者，他是當兵的，當兵的不是都講究個自發圖強嗎？
你這樣讓他住進來，傳出去，要是讓人知道，會笑話他這個蘇家大少爺的，軒轅，你說是不是？
許玉雅言語中。
雖不像先前那般，刺耳嘲諷，變的溫和許多。
但細細聽來。
語氣中，卻是依舊帶有譏諷之意。
沈叔叔，不用了，我已經在金陵選好了地方，這些天，便會讓人買下，您不用擔心我沒有住處。
北境帝主。
駕臨金陵古都。
何須擔心住處？
若是他願意，哪怕堂堂蘇都總督府，也要為他連夜派人清場，騰出住宅！
沈雪菲卻是忍不住嗤笑:蘇軒轅，你是不是當兵八年，腦袋都當傻了？
現在金陵房價，比起八年前，可是已經翻了兩三倍，哪怕是最差的地方，也要一百多萬，你確定憑你現在，能買得起？
許玉雅也是笑而不語。
在她看來，蘇軒轅完全是打腫臉充胖子。
就那點退伍費，現在能在金陵買個廁所，就算不錯了。
還當自己是那個名滿金陵的蘇家大少爺呢？
這點你放心。
蘇軒轅淡淡道。
沒有多言。
五年紅塵，他早已看開了一切。
這人是會變的。
女人更是如此。
等解決完金陵五大世家，離開金陵之前，他便扶助沈家登頂金陵，也算是報了沈明文，為他父親安葬入土的恩情。
好了好了，我去準備早餐了，少卿應該也快要醒了。
許玉雅起身，走入廚房。
沈雪菲也站了起來，前去幫忙。
蘇軒轅眸中，微微閃過一絲疑惑，看向沈明文。
沈明文摸了摸頭，無奈笑道:倒是忘了，軒轅，你可能還不知道，明天就是雪菲訂婚的日子。
地方都已經選好了，就在雲頂酒店，到時候我派人去接你，你可一定要到場。
說這話的時候。
沈明文臉上，微微閃過一抹歉意。
好的。
蘇軒轅微微點頭。
與沈雪菲訂婚的男人，說起來，蘇軒轅也算認識。
來自金陵呂家！
只比鼎盛時期的沈家，差上一線。
呂家也算有點門道，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平息了五大世家對沈家的不滿。
這件事。
尚且只有沈家知道。
等到明天訂婚之後，沈家便可解開五大世家的封鎖，重回往日發展軌跡上。
雖說這樣做。
疑有向五大世家靠攏之嫌。
但沈明文也沒辦法。
若是沈家再這樣繼續沉淪，用不了多久，他們沈家百年基業，恐怕便要毀在他手上。
蘇軒轅，不會真是你吧？
而這個時候，二樓下來一個長相俊秀，戴著金絲眼鏡，打扮一看就像是精英人士的青年。
呂少卿。
沈雪菲的未婚夫。
你們年輕人聊會，我去換身衣服。
沈明文起身離開。
算是變相的給蘇軒轅創造機會。
他還是擔心蘇軒轅。
畢竟，若是讓五大世家得知他回來，恐怕會遭受報復。
既然呂家能平息五大世家，對沈家的打壓，那對蘇軒轅回來這件事，視而不見，保持克制，興許可行。
臨上二樓。
走過呂少卿身邊時，沈明文還示意對方，多多照顧一下。
呂少卿則是彬彬有禮的點了點頭。
這一切。
蘇軒轅自然看出。
可當沈明文身影消失，呂少卿的目光，卻是不再溫和，譏諷不少。
蘇大少爺，我記得咱們上次見面，還是在八年前吧？
對於蘇家發生的事，我表示同情。
不過你今天來沈家是什麼意思？不會你想藉助沈伯父對你的好感，在我和雪菲之間，插上一腳，以此保佑你後半生，榮華富貴吧？
蘇軒轅輕抿茶水。
淡淡道:
我沒興趣。
沒興趣？
呂少卿嗤笑道:你這個大頭兵，貌似是提前退伍，是不是在戰部混不下去了？
沒興趣更好，我勸你放聰明點，等我和雪菲訂婚之後，看你表現，心情好，興許賞你碗飯吃。
呂少卿本就是呂家未來的繼承人。
八年前，於他而言，蘇軒轅確實宛若真龍一般，讓他們這些同輩，仰頭高看。
可如今蘇家早就成為廢墟。
什麼風華絕代。
什麼蓋壓同輩。
不過是過往雲煙，如今風一吹，渣都不剩了。
而蘇軒轅在他眼裡，更就像是野草一般，看似紮根於土，其實命運早已蹉跎，如今連個落腳地都沒有，這個時候拜訪沈家，還能為了什麼？
不就是想傍大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