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後知後覺的章尋
寒冬將至。
邊境韃靼蠢蠢欲動，有大舉侵犯的意圖，恰好朱元璋命人送到徐達軍中的威遠銃初顯神威。
故而徐達和朱棣都有了別的心思。
不是據城而守，而是主動出擊，希望消滅這一次的來犯之敵，震懾宵小。
朱元璋看著李錦行，神色隨意。
「錦行吶，咱聽說你寫過一本軍書和一套練兵之法，這次韃靼來犯，咱想聽聽你的意見。」
「皇上，威遠銃的威力在於其超遠的射程，和其令人恐懼的威力。」
「特別是在對付韃靼的騎兵時，有著天然的剋制效果。」
「韃靼來無影去無蹤的模式也將被打破，在韃靼不熟悉我軍裝備的情況下，我軍將士可以一敵十，更有甚者以一敵百。」
「故臣以為，徐將軍和燕王所說之事可行。」
朱元璋聽完，卻是沒有立即回應。
而是靠在龍椅上，雙目緊閉，似乎在思考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燕王請求親率領一支騎兵，誘敵深入，實施反擊，直搗黃龍，你認為此計是否可行？」
「皇上，天氣入冬后，草原上茫茫白雪，我軍不熟悉地形，恐會迷失方向。」
「且深入草原，沒有補給，危險太大，臣以為此時並不宜遠征。」
李錦行說著，皺著眉頭，不知朱元璋問這話是否有什麼深意。
如此簡單的道理，就算是一個沒有讀過兵書的人也能看得出來。
恐怕是朱元璋另有吩咐。
果不其然。
李錦行話音剛落，朱元璋便繼而開口。
「錦行吶，咱聽說西安府有一支商隊，叫錦衣商隊，勢力龐大，常年和邊關異族貿易，對草原上的環境了如指掌，不知你是否聽說過這支商隊？」
「嗯？」
李錦行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
思索了片刻，似乎是在腦海里不斷的回想。
倏爾。
「稟皇上，微臣不知，還請皇上示下。」
李錦行眉頭皺成了川字，語氣有些疑惑。
對於朱元璋說的這支商隊，他倒是沒有聽說過。
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朱元璋為了敲打他故意編纂出來的商隊。
「這支商隊自川而入，經陝西行省岀境，和外族進行貿易，將我大明一車又一車的茶葉、鹽鐵運往異族。」
「這，是在動搖我大明的根基啊。」
「而且一路上各地布政使一律給予方便，都沒有詳查，這是有人在瞞著咱，禍害咱大明的江山吶。」
朱元璋說著，一雙眼神冰冷充滿了殺意。
胡惟庸造反，朱元璋並沒有發怒。
異族犯邊，朱元璋也沒有發怒。
如今，讓朱元璋不能容忍的，是勾結異族，與異族通商，將大明的茶葉、鹽鐵等運出關外，給大明培養敵人。
是沿途官員都相互包庇，這麼長的一條運輸路線，居然無人上報，這其中又有多少官員中飽私囊？
「轟！」
聽完朱元璋的話，李錦行頓時覺得腦海里一陣悶響。
心裡的震驚難以言喻。
「這……會是那件案子嗎？」
「駙馬歐陽倫！」
李錦行低著頭，眼神里的異樣並沒有被朱元璋發現。
不怪李錦行震驚，實在是這件事太過駭人聽聞。
不過，如今一切還有待考究，是不是歐陽倫的事，還需要仔細調查。
而且夜衛是朱元璋傾力培養的耳目，其情報偵查能力可稱大明第一！
然而就是這樣一支神秘的夜衛，卻沒有查出錦衣商隊後面的主人，可見其隱蔽性。
大明，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
而李錦行，恰好就是一個！
「錦行啊，替咱擬旨。」
「命燕王朱棣為征北大元帥，徐輝祖為先鋒，統兵三萬，帶領威遠軍，出征韃靼！」
「臣遵旨。」
李錦行聞言，連忙躬身，語氣恭敬。
隨即緩緩退出宮殿。………
平原侯府。
李錦行從皇宮回來后便來到了桃林。
回想著朱元璋說的話，李錦行心裡也是不禁有了些想法。
朱元璋一開始告訴李錦行錦衣商隊的事，未嘗不是試探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朱元璋並沒有繼續下去。
而是就此為止。
「歐陽倫？」
「不對。」
「歐陽倫雖然身為駙馬，可以讓沿途官員為其掩護，但是絕對沒有逃過夜衛監視的能力。」
李錦行想著，隨即否定了心裡的想法。
歐陽倫是駙馬都尉，沿途官員的自然願意給他這個面子，並且有利益捆綁，也樂得遮掩。
畢竟朱元璋給的俸祿實在是難以養家糊口。
但是歐陽倫絕對沒有能力逃過夜衛的監視。
整個大明，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
比如，燕王朱棣？
想著，李錦行也不禁搖了搖頭。
「多事之秋，皇上自有決斷。」…
夜晚。
京城不知何時下起了雪。
細如柳絮，翩翩起舞。
這場雪來得突然，格外的驚奇。
九月飛雪，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章府。
章尋和馮落坐在正廳里，飲酒賞雪，心情愜意。
「馮大人，既然這兒只有我們兩個，那我就直言了。」
「章大人請說。」
「馮大人，此次胡惟庸造反案，不知馮大人可看出來些什麼？」
章尋手裡把玩著酒杯，看著馮落，眼神里閃過一抹光亮。
「章大人有何指教？」
馮落看著章尋，神色有些疑惑。
「馮大人，胡惟庸是聰明人，也是一個識時務的人，否則也不可能做到中書省左丞相。」
「馮大人可知，胡惟庸為何造反？」
章尋看著馮落，低聲說道。
目光炯炯有神。
可如果仔細觀察，眼神里還有一絲后怕。
「胡惟庸貪得無厭，監國之後體驗到了皇權的魅力，在巨大的誘惑和身邊諂臣的慫恿，有此舉動似乎也不足為怪。」
馮落看著章尋，神色隨意。
「馮大人，那你認為胡惟庸造反有幾成把握？」
聞言，馮落也頓時驚然反應了過來。
胡惟庸是聰明人。
可為何要造反？
造反必死無疑！
因為這江山是朱元璋打下來的！
朱元璋，洪武大帝！
他造反成功的幾率接近於零。
然而他還是反了，為什麼？
馮落想到這裡，背脊也不禁有一陣冷汗。
眼神驚恐的看著章尋。
這件事，他沒有深究，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可如今經過章尋這麼一提醒，他才發現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的簡單。
章尋見狀，用手指指了指天上，沉默無言。
而馮落也瞬間明白了過來，眼神驚恐，咽了咽口水，愣在了原地。
雪依舊在下。
大雪紛飛，在地上化為了冰水。
馮落走了，帶著章尋交給他的信封，離開了章府。
章尋看著馮落離去的背影，嘴角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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