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憶(豆蘿篇)
「姐姐來追我啊!」一群可愛的小狐狸肆意地奔跑在卜老山廣袤的山野間,互相追逐打鬧著,卻遇到一個斷腿昏迷的書生,眾狐狸面對送上門的加餐不知所措,小狐狸豆籮鼓起勇氣用濕潤的小鼻子拱了拱書生,書生轉了個身,一臉痛苦的模樣,小狐狸見了書生秀氣的臉龐,只一眼,就陷入了花痴。向眾姐妹主動請纓照顧書生,聲稱待到阿爹外出歸來就全家一起吃掉。
書生養傷期間,小狐狸悉心照料,早起收集露水,白天出門打獵,生怕這書生一死,一大家子吃不著新鮮的。而書生只當是萬物有靈,這小狐狸在救他的命,一人一狐都抱著不同的額想法卻能在同一屋檐下相安無事的生活著。一有空,書生就會從包袱里拿出書在小狐狸旁邊輕輕誦讀,小狐狸對書上的內容頗感興趣常卧在一邊歪著腦袋聽書生朗朗讀書聲,聽久了便昏昏欲睡,睡得不省人事。每當這時,書生便微笑著給小狐狸蓋上自己的衣服。
時間過的很快,狐爸從遠方回來了,一家人準備歡歡喜喜地享用這個大活人時,小狐狸豆蘿卻捨不得了,眼淚汪汪的央求著狐狸爹爹不要吃掉書生,豆蘿原本就是狐狸洞最小的孩子,一向都深得寵愛,狐狸爹爹和狐狸娘親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願意為了她去摘,更何況只是不吃一個人,一頓飯而已,還有什麼不同意的。只是豆蘿的姐姐臨走前憂心忡忡地看著豆蘿說了句,人妖有別,千萬莫愛上人類。
豆蘿嘴上說著等他傷好了就放他離去,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分離的時刻就快了,以她現在的修為根本不足以化為人形到人間生活。
豆蘿聽說在山頂有一棵千年甘木其五百年結一顆果,得到此果不管許什麼願望都能實現。可卜老山山妖眾多,要爬上卜老山之巔多麼兇險,可豆蘿為了變成人能陪伴在書生左右早已是不管不顧了。靠著靈巧的小身子躲過了野狼老虎的追捕,傷痕纍纍地爬上山頂之際才發現這代甘木只是個廢柴,自己連個人形都化不成,更別提結果實了。
沮喪之際卻遇到個面色不善的道士,見豆蘿這樣,陰笑著從懷裡掏了顆丹藥送與豆蘿並稱其能助她化為人形,豆蘿當然能看得出此人動機不純,但書生的傷就快好了,她想跟著書生一起走。為了變成人,她什麼都肯干。看著這道士的兩撇小鬍子,我猛然想起這個道士我也曾見過,就是小和尚兒時帶著一幫人要砍我的那群道士的首領。
豆蘿想也沒想就一口吞下丹藥,丹藥的副作用讓她痛的幾欲死去,昏死了整整兩天,再醒來已經長出了人類的手和腳成了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姑娘。即使是拖著疼痛的身體卻還是掩蓋不住臉上的高興,一回去迎接她的卻是空空如也的山洞,那書生腿好了不辭而別了。豆籮著急地一路循著書生的氣味兒往山下追去,天上下起了傾盆大雨,陰沉沉的天,豆籮還未完全掌握這具人類身體的使用方法,光著腳丫子追了很久很久,雨很大,路很滑,一小心踩到了一顆小石子,路上踩到了一顆小石子,滑倒在地往山崖下滾去,眼看就要跌落懸崖的千鈞一髮之際,一雙手用力拉住了她,正是書生,二人相視一笑,就是這一刻他倆的姻緣紅線就徹底連接,情根深種。
小狐狸跟著書生來到了長安,書生不負自己寒窗苦讀十餘載,一舉高中了狀元,成了長安城的通判大人,小狐狸也如願以償的成了通判夫人,二人琴瑟和鳴,恩愛纏綿,可謂是羨煞旁人,旁人都三妻四妾,書生對此絲毫不感興趣,只願一生一世一雙人,一度成了長安城的一段佳話。
可是好景不長,豆蘿的修為畢竟不足以化為人形,是那道士給的丹藥才讓她能維持人形這麼久。時間長了,她時常發現自己的尾巴會不自覺地露出來,好幾次險些被人發現。
豆籮慌了,怕自己不能再陪伴書生,更怕書生髮現自己是狐狸的秘密,那道士這時卻突然找到了她,以變成人的丹藥為交換條件,要求豆籮每天為他抓小妖來煉丹。
從此豆蘿都趁著書生熟睡之時偷溜出去幫那道士抓小妖煉丹,有時會遇到比自己修為更甚的妖,常常是拖著一身傷回家,躲閃著不讓書生髮現。這樣日復一日任誰也吃不消,豆籮看著被自己抓回來的兔子精,這兔精才生了寶寶,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央求豆籮不要殺掉自己。
生性善良的豆籮再也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譴責,偷偷潛入道士的密室放走了被殘害的半死不活的小妖,偷了道士的丹藥準備逃跑之時卻看見酣睡的道士床上竟蓋著自己狐狸爹爹的毛皮........
原來那日自己不辭而別之後,整個狐狸洞為了找小女兒集體出動,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這妖道假裝自己抓了豆籮,要挾要拿修為最高的妖來換,狐狸爹爹為了豆籮,為了狐狸洞犧牲了自己.......豆籮忙趕回卜老山的狐狸洞看見的卻是被大火焚燒三天三夜之後的破敗模樣,所見之處皆是滿目瘡痍,四處都是同伴燒焦的屍體,洞口還有不少狐狸抓痕,想必是被燒死時痛苦所致。狐狸爹爹為了自己的安危和狐狸洞的安危犧牲了自己,可那道士卻不講信用,還是將狐狸洞的所有小妖全部趕盡殺絕了。這樣觸目驚心的場景稱為煉獄也不為過,豆籮拖著受傷的身體搖搖欲墜幾欲要昏死過去,突然一隻燒傷極為嚴重的手抓住了她的腳踝:「是豆籮么?」
豆籮低頭一看竟是二姐,激動地落下淚來:「二姐,我是豆籮,我回來了。」
「豆籮,你回來.......便好,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二姐虛弱的幾乎抬不起頭,卻仍撐著一口氣。
一直很愛美的二姐全身被大火燒得沒有一塊兒好地方,連引起為傲的漂亮臉蛋也變得面目全非,豆籮不敢碰二姐的身體,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終是忍不住痛心大哭起來;「二姐,是我錯了,豆籮錯了,我不該不辭而別,更不該不聽你們和爹爹的話和人類相愛。」
二姐艱難地扯著嘴角做出一個笑容:「傻孩子.......我們一家都是被那妖道所害,怎麼.....怎麼能怪到你頭上呢?」
「不是的,不是的,二姐,我不聽話,我害了大家。」豆籮搖著頭,眼睛里滿是血絲。
「二姐.....撐著這口氣......就是為了再見你一眼,看到你......平安,二姐和爹爹娘親也就......放心了。」二姐說著正想伸手摸摸豆籮的小臉,為她擦去淚水。
「小心。」二姐突然面露凶光撲向了豆籮身後正想加害豆籮的妖道。
「啊。」妖道痛呼一聲,猛地將豆籮的二姐甩到大樹上,只聽一聲悶響,脊椎寸斷,往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后,二姐變回了原型,妖道一腳踩到豆籮二姐的身上不屑道:「這樣的劣等毛皮我還不惜的要,還是你狐狸爹爹的毛皮蓋著暖和。」
「我跟你拼了。」豆籮紅著眼掙扎著起身沖向妖道。
卻被妖道一個拂塵掀翻在地,妖道冷哼一聲:「不自量力的東西。」
豆籮雙拳緊握想變為原型與這妖道決一死戰,心臟卻揪心一般地疼,直疼的她在地上打滾。
妖道見此景哈哈大笑:「你吃的那些丹藥,本道長都下了慢性毒藥,可憐的小狐狸,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心心念念你那個沒用的相公。」
妖道走上前看著被大火燒得不成樣子的狐狸洞,摸著鬍鬚滿意地笑了:「你那狐狸爹爹可真是條漢子,臨死前只求我饒你一命,連吭也沒吭一聲就死了。」
「你!」豆籮恨極了,趴在地上捂著心臟死命地瞪著妖道。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沒有你,我怎麼能讓狐狸洞上上下下為了你都甘願赴死呢。」妖道假意愛憐地摸了摸豆籮的頭,眼睛閃過一絲凶光,「現在你也去陪他們吧。」說罷便拿起手中的拂塵向豆籮揮去。
「不要。」書生沖了出來,擋在了豆籮面前,為豆籮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拂塵,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
「相公。」豆籮絕望的尖叫起來,跌跌撞撞地撲了過去。
妖道見沒打死豆籮,衝上前再次揚起了拂塵,書生見狀衝上前死死地抱住了妖道的腿,沖豆籮喊道:「豆籮你快走。」
「不,相公。」豆籮趴在地上無力地哭喊。
「乖,快走。」書生沖著豆籮笑道,「相公沒用,這是我能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
說罷,書生吶喊著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抱著道士的腰與他一同衝下了山崖。
幽靜的卜老山,夜晚更是靜的可怕,只有豆籮絕望的喊叫一遍遍回蕩在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