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薛大傻子

私學大宅內。

可容上百人的課堂，一眾大小學生魚貫而入。

早己坐下的賈玉京與惜春點了點頭打招呼，惹來的卻是對方潔白的小虎牙。

誨氣，白討了個沒趣，賈玉京看起了書。

小霸王薛蟠與香憐、玉愛兩俊俏嫵媚的男同學低聲說什麼，遞給兩人幾包東西。

忽然眼睛一亮，發現一個新的小同學，樣子清秀，粉面朱唇，怯怯羞羞特誘人。

薛蟠上前坐下，一把挽著他的肩膀：「好同學，長的真俊俏，你叫什麼名字，快告訴哥哥知道。」

「秦、秦鍾……」秦鍾吃了一驚，臉一紅，陰聲細氣結結巴巴道。

「情種？」薛蟠舔了一下嘴唇，越看越越喜歡，欲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蛋。

「不要……」秦鍾往後一縮。

「秦鍾？那不是嫂子的弟弟么？」賈玉京聞言心中一動。

「嗯？給臉不要臉？」薛蟠臉色不好看，雙目露凶光，惡狠狠道。

秦鐘被他那猙獰惡相嚇得淚水幾乎立刻掉下來。

就在這時，一把懶洋洋的聲音適時飈至：

「薛大傻子，他是小爺罩著的，趕緊一邊去，離他遠點。」

「那個嫌命長的王八糕子敢管小爺的事？」薛蟠一聽，無名火起三千丈，霍地站起，雙目圓睜，臉現橫肉，兩個巨目如探照燈般掃射著四周。

「是你爺爺我……」賈玉京整了整衣衫站了起來。

「小猴子？」薛蟠和他喝過酒，知道他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對他的身份也有些忌憚，打起架來拉著都是一些老軍，奮不畏死，於是壓下怒火道：

「小猴子，小爺我看上他了，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如何？」

「不怎麼樣，我說這人是小爺罩的，你耳聾了么？」賈玉京話中鏗鏘有力，鱉王之氣十足，語氣強硬，絲毫不容任何人拒絕。

「嘶……」課堂上眾學子數十道目光齊集，這是要火拚的前奏啊，有好戲看了。

某些人還拆開了一包瓜子，花生米什麼的，嗑瓜子看大戲。

有數道少女目光複雜看著賈玉京，有嘆，有鄙，有贊。

「薛表兄，小猴子，給我個面子，你倆不要鬧事！」賈寶玉連忙起身勸告，當起和事佬。

「哥哥，不要衝動，先生快來了！」薛寶釵也站起勸道。

「哼！這次給臉表弟放過你，否則打斷你十條肋骨。」薛蟠惡聲惡氣道，還抖了抖肌肉，以示粗壯。

「呵呵，薛大傻子，你這身肉和牛差不多，口氣更像。

惹火了小爺，揍你個四腳爬爬，套個牛軛上去，真叫你犁地信不信？」

「咭……」惜春三姐妹掩嘴偷笑。

林妹妹也不禁莞爾一笑。

薛寶釵感到頭疼，自已的這個哥哥，是個惹事精。

做事衝動，蠻不講理，但對她卻千依百順，哥妹感情不是一般的好，有時真不知道怎麼說他好。

「你、你……」薛蟠一時語塞，但腦迴路就是直線，沒有彎彎繞繞。

你你我我半天，卻想不出話還擊，瞪著牛眼，喘著粗氣，臉龐都急成了紫醬色。

「先生來啦……」有同學一聲叫喊，薛蟠鬆了一口氣，正好找到台階落。

用手指一點賈玉京，放狠話說：「你等著，改天要你好看……」

賈玉京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與秦鍾同學點點頭，安然坐下。

老學究賈代儒是個秀才。

是義學的校長兼老師，教著數十人。

這些人可不好教，家中非富即貴，他們學習不認真，也不敢懲罰，生怕得罪人。

老秀才講的是《四書》、《五經》，朝庭科舉取士，考的是八股文。

八股文就是指文章的八個部分，文體有固定格式：

由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組成，題目一律出自四書五經中的原文。

文章要求必須要以古人語氣，聲調高低、長短，行文有嚴格標準，寫風花雪月不行，不能褻瀆聖人。

總之考個第一名比考清華、北大都難上十倍。

很多人考到滿頭白髮也只是個落第秀才。

本朝幾百年三甲第一進狀元只有兩人，難嗎？

比登天都難。

「呼~~~~~」鼾聲如雷！

「嘶！」

各家公子、小姐兒雖無心聽講，也會給老師一點臉。

但上課公然睡覺的事，數年來還是首次遇上，這是嚴重挑釁老夫子的權威啊。

「會是誰？」眾學生尋聲望去，原來是他。

賈玉京聽之乎者也聽的暈頭轉向，聽著聽著眼皮一合，倒頭就睡著了。

「咭……」惜春掩嘴一笑，笑聲好魔性，充滿了幸災樂禍，這下有好戲看了。

同樣幸災樂禍的還有薛蟠薛大傻子，他咧開大嘴巴，露出兩排大黃牙，中間還有一些隔夜的菜葉，正呵呵傻笑。

「唔？」老秀才賈代儒臉一黑，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賈玉京身上。

「啪！」他無聲無息走近，戒尺打在賈玉京的後背上。

「哎呦，那個王八……呃……先生……」賈玉京手向後一摸，怒起而喝斥，發現了是賈老夫子，腦袋一縮，訕笑道。

「哼！抄一遍四書，不然不準下課。」賈代儒臉黑如李逵，鬍鬚一跳一跳的。

「好啊，活該……」薛大傻與某些人樂呵呵叫爽。

將自已的快樂建立於別人的痛苦之上，是一種惡趣味。

「嘻嘻，該，活該……」惜春暗地裡偷笑。

天黑了，數萬字抄的手酸眼澀，終於完成了。

在賈代儒得意的目光中走出義學。

「呼……」打開酒葫蘆，喝了一大口，吐了一口悶氣。

「流年不利，萬事不順，奶奶個腿，是不是應該買條紅褲衩穿穿？」賈玉京緩步而行，微弱的月色中走錯了路。

左拐右拐來了一處深巷。

忽然間。

遠處小巷子盡頭傳來救命呼喊聲。

「別叫了，美人兒，這裡沒有人的，快快從了小弟吧，嘶，皮膚***滑，噢嘎嘎……」

「唰！」衣衫破裂聲。

「不要，你滾開……」女人拚命掙扎。

「哎呦……」拉扯推撞混亂中，男子被女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啪！」掌聲清脆，一巴掌打在女子臉上：「***，敢咬我……」

說完又想再打一巴掌。

女子受了一巴掌，眼冒著金星，頭腦一陣陣的暈眩，只能眼巴巴看著更暴力的第二掌落下。

「撲！」

一隻瘦弱的手牢牢抓住。

施暴男子吃了一驚，見是個不大的小子，便惡狠狠道：「小子，別多管閑事……」

「啪……」一巴掌帶著狂風呼嘯而至。

「嘩……嘔……」男子吐了一口血，血水混著幾個后槽牙齒，他狼狽爬起瘋狂逃亡。

賈玉京邁腿欲追。

「恩人、恩人，別追……」女子連忙叫道。

他收住腳步，回頭一望。

那女子發鬂凌亂，小褻衣碎裂，微露的碩峰異常飽滿，那膚色在月光下如霜如雪。

驚魂未定的女人顯得嫵媚動人，而且身體有股迷人的成***人香。

他細看之下吃驚道：「鳳大管家！」

「你？」王熙鳳定了定神，仔細一望：「賈玉京？你怎麼在這裡？」

「我？留堂罰抄書，迷了路，才遇上這事！」

「噢，原來如此，幸好遇到你，不然今晚姐姐我就要受辱了！」王熙鳳暗叫僥倖，心有餘悸拍了指豐滿的胸部。

一陣波雪浪十分惹火，賈玉京吸了一口氣，眼睛不敢直視，把頭撇開。

他放下書箱，解下披風遞給她：「先穿著，衣裳破了。」

「哦……」王熙鳳平時大大咧咧，遇到這事，腦袋還在發矇。

低頭一望，有些露肉，臉上不由一紅，接過披風系好，柔聲道：「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