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不起，我不能愛你
毫無疑問，春來兩個箱子擠佔了他倆銷售份額，他倆也用這種方式，合起伙來，想把春來擠走。
春來已觀察過兩人，看衣著打扮，都是從農村來的。再說，他們也少賣不了多少，為何要農村人為難農村人呢？
其實兩個人就想早早賣完，然後早早回家，還擔心萬一哪天賣不完，回家就要喝冰糕湯。但他倆的做法，讓春來不僅尷尬，還有些生氣。
好吧，給我玩這一套，我看你們倆能玩到什麼時候？春來不動聲色，也不降價。
半個小時過去，等學生全部走完，春來只賣了四分之一。由於降價銷售，黑臉大叔已經賣完了。收拾好空箱子，黑臉大叔還得意地沖他看了好幾眼。
春來仍沒有任何錶情，蹬著三輪車，去了公園，直到八點半，才賣完最後三根冰糕，回了筒子樓。
接連兩天，春來仍在放學前來到中學門口。黑臉大叔撐不下去了，雖然賣的快，但掙的少，以前能掙兩塊錢，現在只能掙一塊錢，只好又硬著頭皮，恢復了原來價位。
不過，這下他慘了，很多學生問過價格，扭頭走向了春來。沒人買他的冰糕，黑臉大叔十分尷尬，本來就黑，現在成了非洲老漢。
眼睛餘光看到黑臉大叔模樣，春來動了惻隱之心，賣了十多分鐘，就合上蓋子，說自己有事，蹬著三輪車走了。
第二天他沒再去中學，黑臉大叔著實可憐。而且，另外兩個戰友也給他聯繫了兩家工廠。市場在搞活，各種產品銷售很好，很多工廠都在三班倒。效益好，福利就好，而高溫天氣里，西瓜、綠豆粥、雪糕成了降溫「三寶」，以至於傍晚都讓春來送貨。
這夠春來忙的了，何必再去跟黑臉大叔搶「陣地」？何況，他也有自己固有陣地，就是六點以後的公園。送完貨，再給自己留一箱，大概一個半小時，賣完收工。
十天後，學校放假，中學門口陣地沒了。傍晚時分，黑臉大叔出現在了公園門口。看到春來時，不免有幾分扭捏和不好意思。
都是同路人，何必這麼較真？春來沖黑臉大叔笑了笑。他的意思很明確，這不是哪個人的地盤，你想來就能來。
但人們似乎對他視而不見，即便從他身邊經過，還是走向穿白襯衫，戴手套的春來。
沒兩天，黑臉大叔就不來了。春來也很無奈，因為即便黑臉大叔不來，也並不能讓他早點回宿舍，還是要等到八點半以後，才能賣完。
不管回去多晚，春來都會洗澡洗衣服，就連手套也洗的乾乾淨淨。
黃小偉沖他點點頭：「不錯，還保持部隊作風。」
春來不好意思笑笑：「弄乾凈點，能吸引顧客。」
黃小偉又罵他錢迷。
春來嘆口氣：「我只想早點買拖拉機。」
「那你現在一天掙多少錢？」黃小偉問。
「十八塊錢。」春來說。
春來說的是平均數，因為下雨天氣涼爽，賣不了冰糕，工地也不讓送。黃小偉齜牙咧嘴：「滾，我開車，一個月才七十塊錢工資，你四天就掙到了。」
春來把上衣褲子搭在窗子外面的晾衣繩上，扭頭說道：「你是嫉妒，還是後悔了？」
「我後悔個屁，臭蹬三輪的，哪有我的汽車威風。」黃小偉鑽進蚊帳，躺在床上手拿蒲扇，扇著風說道：「趕緊買拖拉機吧，到時拉個媳婦回家。」
「媳婦？」春來關上窗子，回頭坐在床邊：「我可沒你的命好，
兩個弟弟，一個妹妹，都指著我呢。」
「那也不能不結婚啊。」黃小偉騰地坐起來：「我覺著，那個叫吳麗麗的好像對你有意思。」
黃小偉沒事的時候，騎自行車跟著去過冰糕廠，他發現吳麗麗看春來眼神都不一樣，都是談婚論嫁的年齡，黃小偉能覺得的出來。
「你看的還挺仔細。」春來說著，也鑽進蚊帳。
吳麗麗對春來就不一樣，不僅是態度和顏悅色，還偷偷給春來買過飯，放在三輪車上。吳麗麗家境很好，長的也不錯，大眼睛，娃娃臉，一笑倆酒窩，只是春來把吳麗麗的舉動當成純友誼。沒想到，越是這樣，吳麗麗越是喜歡。
幾天後，吳麗麗買了兩張電影票，悄悄告訴春來：「晚上一起去看電影。」
春來沒談過戀愛，但已經到了談婚論嫁年齡，青年男女之間那點事，就算無師自通，心裡也明白，也就懂吳麗麗心裡想什麼。不然，人家一個大姑娘，憑啥對你好？
可春來不想結婚，他說了自己家庭狀況，並告訴吳麗麗，只想著多掙點錢，沒時間消遣。
吳麗麗並不嫌棄春來家庭，因為看上了春來這個人。她告訴春來，她爹是裁縫，做的一手好衣服，這兩年又做起布匹生意。只可惜，吳麗麗姐妹五個，卻沒有哥哥弟弟，她爹就想招個上門女婿，結婚也不要彩禮，還準備買一輛機動三輪車，把生意做到城裡。
對於窮人家的孩子，這是莫大的誘惑，但對於春來，卻事不關己。他明確告訴吳麗麗，自己離不開家，離不開宋王閣。
吳麗麗是聰明姑娘，看得出春來志存高遠，又自尊心特強，這是好男人，也就越發地想和春來好。只要春來同意，她也就義無反顧，爹娘不同意，也沒什麼，大不了和春來私奔。
話說到這份上，春來還是拒絕了吳麗麗。
隨後的時間，春來仍無動於衷。好吧，你牛，本姑娘配不上你，吳麗麗知難而退。
為了掩飾被拒絕的尷尬，吳麗麗對春來仍笑意盈盈，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春來心裡也不忍，看到吳麗麗時，也立馬露出笑容，並露出歉意。
這事也就漸漸平息了，黃小偉也覺得春來做的對，堂堂七尺漢子，不能當倒插門，也不能和女孩一起私奔，必須光明正大。
但黃小偉不明白的是，春來為何看不上吳麗麗。「難道是因為人家有錢，傷你自尊？」他開玩笑地說。
至於什麼原因，春來也說不上來。不過，吳麗麗每次對他示好的時候，春來總能冒出小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