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
來到水封樓前面,葉天憐看到一簇花,紅的艷麗。一個小孩,正在摘花,手中已經有一大把,旁邊站著白衣女子。她似乎知道葉天憐來了,轉身望過來,朦朧的眼神里,有解不開的情結。
葉天憐避開她的眼神,上了樓,躺在房裡休息,晚上時分,開始做飯。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的響動著,不一會,歡寶出現在門口,擰著一個籃子,裡面裝著青菜。她今天穿得很簡單,靈動的眼神,飽含明月:「我是來告訴你,晚上不要出門。」
「不出門,陪你么?」葉天憐打趣她。
「才不是呢。」歡寶臉色一紅,把菜放在房間里,看到桌上一碗粥,愣了下,自言自語:「你怎麼就吃這個。」
「習慣了。」葉天憐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歡寶坐在他對面,開心的看著他,忽然道:「這幾天,水封樓不安靜。黑山老妖聽說你來了,非常生氣。要把你做花的肥料!」說到這,歡寶突然恐懼起來,偷偷道:「他一般凌晨兩點來,一點也不厲害,厲害的是他的袋子,會放毒氣。我們早就想逃了,他恐嚇我們,誰要是……」
「吱呀!」一聲,門響動了一下,葉天憐轉身看去,風吹過,門輕輕搖晃。歡寶心中害怕,抓著葉天憐胳膊,躲在他身後。
葉天憐道:「別害怕,我是道觀的人。」歡寶看他的眼神,突然閃過一絲恐慌,很快鎮定下來:「道觀……那你一定打得過黑山老妖,對么。」
葉天憐還未說話,忽然雙眼一黑,倒在地上。只見歡寶冷冷站立起來,脫下偽裝,是一個四十五六的男子,臉色漆黑,籠罩在一團迷霧中,猩紅的眼神,看著葉天憐:「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既然找上門,休怪我無情了。」
隨後,男子拿出一把黑色木杖,對準葉天憐胸口,狠狠插了下去。
「葉天憐!」屋外突然傳來歡寶的聲音,手中抱著一隻貓。
貓靈動的眼睛,望著男子,忽然「喵!」的一聲,男子聽了,神識俱滅,化作一股黑煙,從後窗逃了出去。
歡寶走進屋,看葉天憐倒在地上,大喜不已。把他抱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開始解他衣服。貓跳在桌上,爪子按在電燈開關上——燈滅了。
「你們在幹什麼。」門口,又來了一個女人,是青青,拎著個燈籠。她穿著一件裙子,說不出的憂傷。
「睡覺啊!」歡寶從被子里鑽出來,露出圓圓的腦袋,脫得只剩內衣了。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青青擰著燈籠走了。歡寶鑽進被子,開始解葉天憐褲子,突然被一隻大手抓住了,抬頭一看,葉天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歡寶神情尷尬:「你,你醒了……」突然低下頭,扯著被子,像做錯事的小孩一般:「你啥時醒的,我剛才的樣子,你都看見了?」說著說著,臉就紅了。
葉天憐眨眨眼:「剛才醒的,什麼也沒看見。」
歡寶默默穿上衣服,出門離去了。貓冷冷回頭,看了葉天憐一眼,也出門了。
葉天憐關上門,拿出珍藏的八卦鏡,鏡子里,無限白,無限深,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在水封樓不遠處,看著這邊。突然,鏡子就熄滅了。
葉天憐把鏡子放好,就這樣,過了一夜。
清晨時分,葉天憐打開窗戶,只見小倩站在樓下,樹上的葉子,猶如大雨,紛紛落下。
葉天憐慢慢下樓,來到她身旁,什麼話也沒說,兩人一起站著。
「聽青姐說,昨天你和歡寶在生孩子。是真的么,孩子呢,給我看看。我要做他姐姐!」小倩的憂傷,一閃而逝,露出純真的笑容。
「孩子送人了。」葉天憐嘆了口氣。
「真的么,這麼小的孩子!你怎麼忍心。」小倩先是不信,看葉天憐認真的樣子,忍不住憤怒起來。
「送給黑山老妖了。他答應我,不再找水封樓麻煩。也不會娶青青!」葉天憐繼續說謊,這個謊言,他會一直說下去。
「混蛋!」小倩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哭泣著離去,跑了幾步,忽然回頭,大聲道:「我的心愿變了。以後我出去,要找的男人,和你有天壤之別,比你好一萬倍!」
葉天憐沒說話,任由楓葉落滿身,抬頭一看,晴空藍天,似乎這個夢,永遠不能團圓。
葉天憐慢慢回去,路過白衣女子身邊,她牽著小孩,溫和的看著他:「你為什麼要說謊。黑山老妖沒要我的小孩,也……他喜歡青青!」
葉天憐看著小孩,善意的笑了,對白衣女子道:「我是來找人的。」
「誰?」
「朴方。我爺爺。」
白衣女子沉默一會,道:「他,他好像去世很多年了。你要找爺爺,只有求黑山老妖!」
「我不求他!」
「你不求他?」
「我會逼迫他。」
白衣女子震驚了,小孩看著葉天憐,眼神滿是同情,嚮往。
上樓后,葉天憐撞見了青青。青青冷漠看著他,忽然原諒了:「這也不能怪你,歡寶就是那樣的人。」
「我和她沒什麼。」葉天憐聳聳肩。
「你不打算娶她?」青青的眼神,足以殺死一萬個葉天憐。
「娶她?」葉天憐驚得合不攏嘴。他這時明白了,這裡的人,腦子都不正常。
「對,我嫁給黑山老妖那天,你就娶歡寶。雙喜臨門,哈哈。」青青滿意的下樓了。她去釀酒,不是女兒紅,不是杜康,是鴛鴦夢。
天下雨了,這是第四天。葉天憐打著雨傘,陪小孩挖土,遠遠望去,天地沉浮。
小倩也來了,看著葉天憐,忽然笑了:「我問過歡寶,那晚你們沒啥。孩子呢,自然是沒有的。我還是喜歡你,以後,找個男朋友……」
葉天憐看了她一眼,道:「歡寶受啥刺激了,這麼喜歡脫人衣服。」
小倩低下頭,有些難過:「她小時候一個人在家,堂哥闖進她房間,脫她衣服,褲子。她受了刺激,就成這樣了。」隨後抬起頭,看著藍天:「後來她堂哥做壞事,被人打死了。」
葉天憐也是感慨,見天色還早,來到門衛室,老頭依舊在看報,抽煙。
葉天憐伸出左手,露出上面的五角星:「這個有啥用。」
老頭頭也沒回,把煙灰一彈:「你沒見過,待宰的豬,都要蓋個章么。」
葉天憐沉默一會,道:「她們都蓋章了沒有。」
老頭轉過身,凝視著他:「只有黑山老妖蓋章了。」
「什麼意思?」葉天憐有些驚慌。
「你們兩人之間,只有一人能活著出去。」老人眼神犀利。
「可他是青青未婚夫,我不可能殺了他。」
「你殺了他,娶了青青,不就成了。」老人的話,如雷貫耳。
「我……」葉天憐離開了,去了水封樓,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