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夢境
就這樣,比爾博.巴金斯不但沒有成功將矮人同伴救出來,連他自己也陷入了巨大的麻煩。他被帶到地底宮殿深處的一個房間,並被要求在甘道夫趕到前不得離開房門一步。
為了防止比爾博被魔戒蠱惑,戴上戒指隱身離開,房門上還有瑟蘭迪爾親自布上的咒語。
可是幽暗密林的居住環境明顯比不上瑞文戴爾,這裡沒有灑滿陽光的落地大窗,也沒有舒適軟綿的枕頭與床。
西爾凡精靈生活隨性,他們更喜歡藤蔓編織的吊床,對擺設的精細度也沒有瑞文戴爾的精靈同胞那麼講究。
比爾博先是費力把桌子搬過來墊腳,然後才勉強爬上吊床的,但那晃悠悠的勁,又把他折騰得一頭冷汗,適合精靈的床,矮小敦實的霍比特人怎麼可能睡得安穩。對比爾博來說,床太窄,前後又不平衡。藤蔓還發出可疑的嘎吱聲響,他坐在上面都戰戰兢兢,更別說睡覺了。
因為精靈們的體重,真的很輕…
什麼?要求住宮殿里專門招待訪客的房間?
等等,你覺得西爾凡精靈有好客這個屬性?
別的不說,就算是巫師,他們寧願連夜趕路或露宿森林,也不住瑟蘭迪爾的王宮——維拉在上,誰知道住一晚會被坑掉多少錢。
地底宮殿的石門緊閉,費伊耐心等了很久,才趁著王宮衛隊長出去傳達命令時,跟著悄悄溜出。
——魔戒已經被發現了,他留下來也沒有用。
費伊身上的黑暗力量遭到壓制,他的形體現在已經淡化成一個模糊的影子。他害怕自己就這樣消失,只能繼續待在戒指里,連逃跑也只能用滾的。
當他離開充滿淡淡光輝的精靈國度,走進陰森可怖的幽暗密林,濃郁的黑暗力量再次瘋狂涌過來,樹瘤紛紛脫落,枯黑扭曲的植物重新恢復了正常,一些顏色奇怪的菌類與猙獰的小蟲全部化成了粉末。
費伊低頭。
從灰白袍子下伸出的手指,再次變得清晰。
手腕蒼白,握成拳時指骨強硬有力,這是一種奇異的自信,彷彿無所畏懼。
耳邊傳來了一陣悅耳優美的頌唱——費伊猛然抬頭,四周還是陰森森的,並沒有看到木精靈的蹤跡。
這種膽戰心驚的日子真不好過!
費伊漫無目的在森林中穿行,他躲入巨蜘蛛的巢穴中心,這裡四面都是一層層的黑色蛛網,巨蜘蛛也感覺到巢穴中心有個可怕的東西存在,它們倉皇的挪移到外圍,不停的鉗動足爪與下顎,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喀嚓聲。
只要有人試圖靠近這裡,勢必會驚動這些巨蜘蛛,它們是天然的守衛。
總算暫時安全了…
費伊面不改色的踩過地上一層細碎骨頭,四周蛛網上還弔掛著黑色蛛絲纏繞著獵物殘骸,乾癟風化的跡象很明顯。這種恐怖景象都沒能讓費伊走神,他還在苦苦思索著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從精靈那裡逃脫,又不被魔王索倫發現。
——想毀滅魔戒,只有前往末日火山。
甘道夫與愛隆,一定會用最安全的辦法,讓很多實力不錯的人保護比爾博離開幽暗密林,轉道前往末日火山,他可以在路途中想辦法。
不過有件事很奇怪,在原著里,愛隆有強大的實力,為什麼不跟著甘道夫那支護戒隊一起出發?
費伊認真回憶之前在宮殿里看到的所有細節。
愛隆隱匿了所有氣息,還穿著從頭蓋到腳的黑色斗篷,但是他並沒有向木精靈隱藏身份,在大廳里就揭開了斗篷的罩帽——很明顯,愛隆只是不想在路途上被人發現。
瑞文戴爾的精靈領主是中土世界傳頌的賢者,也是能力強悍的戰士。半獸人與巨蜘蛛不可能給愛隆帶來威脅,就算這裡是幽暗密林。
難道是不想被魔王索倫發現?
在比爾博戴著魔戒時,費伊能清楚的感覺到愛隆來到宮殿時,一股冷風也跟著吹進來,那是很明顯的魔力痕迹。
幽暗密林如此廣闊,索倫也沒有無所不能,魔戒在他眼皮底下溜進了森林,魔王還照樣找不到!!就這種掉渣的搜索能力,還會發現愛隆?
——愛隆身上一定有什麼…
這個念頭突然從費伊腦海里冒出來。
幽暗密林的夜晚漆黑恐怖,今天更是瀰漫著一股不祥的氣息。掛滿蛛網與漆黑藤蔓的高大樅樹連葉子都一動不動,空氣里融著一種可怕的低語聲,模糊不清。
那是魔多的黑暗語言,只有半獸人與索倫統治下的黑暗種族才會使用,很多人根本聽不懂,精靈們厭惡這種語言,因為它象徵著黑暗陰影籠罩大地。
索倫呼喚魔戒,用的就是魔多語。
它在幽暗密林里盤旋,與黑暗力量共鳴,讓人從心底生出恐慌不安。
但在費伊聽起來,它比一百隻蚊子還討厭,嗡嗡地響,卻又聽不清在說什麼。他煩躁的捂住耳朵,卻沒有一點效果,只好拚命忍耐。
自從穿越以來,費伊一直心驚膽戰,加上形體特殊也不感到睏倦,所以他甚至沒合過眼睛。現在藏進巨蜘蛛的巢穴,下意識又覺得安全,那嗡嗡的聲音簡直就是最好的催眠葯。費伊的精神逐漸恍惚起來。
他看到眼前的陰影逐漸消退,幽暗密林變成了一個充滿陽光的美麗林地,到處都是高大的冬青樹。壯觀華美的建築群依山建造,房頂偏尖細,也有漂亮的圓拱頂,大多數都是鏤空的設計,能讓陽光與清晨的露水毫無遮蔽的進入,連一塊磚上都雕刻著精美的苜蓿花與金薔薇的花紋。
這裡美得就像神的國度。
視野忽然急劇變化,被拉到了一間高聳的圓頂塔樓里,這裡聚集著許多精靈,他們用讚歎興奮的目光看著正中央的白色圓桌,那裡擺放著兩個金色的盒子。一個裝著七枚戒指,戒身稍微粗一些,另外一個盒子裡面是九枚。
這些戒指上面鑲嵌著不同的寶石,材質也特異,但全部散發著柔和的銀色光輝,只是擺在那裡,就能感到蘊藏其中強大的力量。
一個戴著金銀雙枝葉王冠的精靈站在圓桌前,微笑看著這些戒指,忽然抬頭說:「這是安納塔的靈感與指導,我才能打造出這樣的瑰寶!」
「天賦宗師…」
精靈們愉快的議論著,費伊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愛隆!
他還是那個模樣,非常好認,但這時候的愛隆額間沒有藤蔓狀的銀冠,黑色長發只繞著耳際編了很細的一段束攏起來,在脖頸後分成兩縷垂在肩上,這讓他看起來有些年輕。一雙灰色的眼睛也沒有那麼深邃難以捉摸,愛隆盯著站在圓桌邊的一個人,目光充滿疑慮。
費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這才注意到整個圓頂塔樓里最耀眼的人,那些戒指太引人注目,剛才這個人又站在打造戒指的精靈身後,費伊差點沒看到。
那是一個…很難描述的人!
精靈的身上都會散發出朦朧的微光,尤其這麼多精靈聚集在一起,又都身形高挑優雅,容貌精緻美麗,袍子雖然顏色簡潔,但上面的紋路與衣飾卻繁複華美。他們比西爾凡精靈看上去耀眼得多,而站在這樣一群精靈之中,這個人還是最顯眼,最讓人側目。
他穿著類似斗篷的灰袍子,衣領與袖口是漂亮的銀色冬青樹葉紋。
手指恰好放在桌沿,膚色白皙,指尖的微微熒光幾乎堪比秘銀打造的戒指。
他正在與別的精靈說話,淡銀色長發都快及地了,而塔樓的地板是一種好像蘊含著暗夜星光的黑色礦石打磨后鋪成的,這種反襯異常突出。
雖然發間沒有精巧的冠冕,他身上也沒有佩戴任何寶石與金銀飾品,但是他轉過身高聲說話的時候,就像銀月忽然穿過樹木照在明澈泉水上的反光。
「這是伊瑞詹的榮耀,每一枚魔戒都有統治種族的力量。我將把矮人七戒與人類九戒帶出去,它們很快可以歸屬不同的君王,從此中土世界的所有種族都會感謝伊瑞詹精靈的瑰寶!魔戒將世代相傳,與每個種族的命運與興衰連在一起。」
這聲音並不大,卻帶著無數迴音,即使站在塔樓最角落的精靈也聽到了。
暗藍色的眼睛微彎,他的笑容與聲音里有特異的魅力,不知不覺就會受到感染,順著他說的話幻想中土世界的和平與美好。
費伊突然醒過神來。
等等!魔戒?戴上魔戒還有什麼榮耀輝煌可言,魔戒的每個主人都沒有好下場,包括索倫自己。
還有,什麼時候冒出這麼多枚戒指?還都是魔戒?
大貶值了嗎?什麼種族都能分到好幾枚…
圓頂白塔的景象驟然破碎,只有銀髮藍眸的人依舊站在那裡,樹木驟然出現在周圍,這裡變成了泉水前的白石走廊。
安納塔站在林木的陰影里,他的笑容已經消失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著他的側臉上,透出比白石走廊懸挂的珍珠水晶還瑩潤的光輝。安納塔目光冰冷的看著泉水前的愛隆與那個戴著金銀雙枝葉王冠,打造了戒指的精靈。
「我不相信安納塔,沒人知道他的來歷!」愛隆走在那個精靈身後。
「也許他是西方來的邁雅,只有卓越的靈感還有精妙到極點的眼力,才能協助指導我打造出這樣的傑作,無論他是誰,天賦宗師的名字毫無虛假!」
愛隆緊緊皺眉,加重了語氣:「既然他有這個能力,他為什麼自己不打造魔戒?」
那個精靈根本聽不進去,反而問愛隆:
「矮人的戒指,人類的戒指…每一枚魔戒都有統治各自種族的力量,我們為什麼不能有屬於精靈的魔戒?」
成片的冬青樹,壯觀的精靈建築群,所有景象都被一片火紅侵染,魔多的恐怖語言像炸雷一樣在費伊耳邊響起:
「精靈鑄造三枚戒指…七戒屬於石廳矮人諸王…九戒歸屬壽命有限的人類…魔多的陰影將籠罩大地,所有魔戒都將受到這一枚戒指的禁錮,召喚眾戒,引導眾戒,淪亡黑暗——」
熔岩沸騰,金色魔戒終於出現在可怕的黑色熔爐中。
那些可怕的語句變成精靈文書寫的魔多語,篆刻在金色戒圈上。
——這就是至尊魔戒!所有魔戒都將受到它的壓制與禁錮,所有人都受到欺騙!而至尊魔戒屬於魔王索倫!
金色的戒指慢慢套上修長白皙的手指,淡銀色的長發全部飄飛起來,如魔魅般鼓動,容貌比精靈還要耀眼美麗的安納塔站在沸騰的熔岩前。
他看著戒指慢慢微笑,然後恐怖而得意的笑聲震撼了整座末日火山:
「我要…這個世界!」
費伊滿頭冷汗,猛然睜開了眼睛。
沒有熔岩,也沒有銀髮藍眸的安納塔,他還是在幽暗密林里巨蜘蛛巢穴里。
作者有話要說:——愛隆身上一定有什麼…
他有精靈的三枚戒指之一,風戒維雅
簡單來說,索倫欺騙了精靈,在他的監督與全程關注下,伊瑞詹的凱勒布理鵬打造了十六枚魔戒,索倫把戒指給了矮人與人類…但是凱勒布理鵬瞞著索倫打造了精靈三戒,這三枚戒指索倫就沒那麼好控制,因為不是他監督下打造出來的,但大概是魔戒打造技藝還是索倫的,所以精靈三戒其實也一樣受到至尊魔戒的壓制。
所以精靈們隱匿了三戒,不讓索倫看到、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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