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萬里悲

清晨六點，孫燃夾了片麵包和火腿腸，背著書包，拎著滑板就下了樓。

他還是沒寫數學作業。飛速踩著滑板到了學校門口，拎起滑板進了門衛室。

「大爺，我這滑板放您這兒了啊！」孫燃朝著大爺喊了一句。「好，你放那吧。」大爺頭也不回的喊了回來。

孫燃便走到了自己班級。他抬頭看了一眼鍾，才六點二十五，還早。

教室里還沒幾個人，老師也還沒來，孫燃管同學借了數學就開始抄。

「燃哥，你今天收數學不？」後面有個同學問了一句。「屁話，我哪天不收啊？」孫燃頭都沒抬一下。

「唉……」那同學嘆氣到一半突然沒了聲音。「？怎麼了」孫燃回頭，發現那同學正低頭寫作業。

「？？？」孫燃轉過頭，突然面前一張大臉。「課代表～抄作業吶？」大臉眨了眨眼睛，看著孫燃。「……老師您別嚇唬我。」孫燃默默低頭把借的作業還了回去。「你等著啊我課代表！」數學老師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完了。」孫燃想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大一會，另一個數學課代表來了。孫燃伸脖子一看，呦，她也抄作業呢。

「為什麼啊……我太難了。」然而她抄數學作業，數學老師並沒有看到。第三節課才是數學課。

「燃哥，你去接老師吧！」女課代表辛語拍了拍孫燃的肩膀。「我不，姑奶奶，你去接吧，我害怕啊啊啊啊啊啊！」孫燃一臉悲痛的扒開辛語的手。

結果倆人誰都沒去。數學老師自己拎著水杯教材一堆東西來到了教室。

他先看孫燃笑了笑，但沒說話，低頭，又抬頭看孫燃笑了笑。

「…………」孫燃已經要絕望在座位上了。

同桌戴嘉還不知道孫燃今早的事情，一個勁小聲問孫燃。

突然「戴嘉，孫燃！」數學老師在講台上吼了一聲。戴嘉：「？」倆人被罰站了一節課。

中午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戴嘉早早就睡著了，孫燃撐了撐眼皮，忽然想起來昨晚的遊戲。

我該不該告訴戴嘉呢？

那或許是個夢？

就是個夢吧。

孫燃剛準備趴下睡覺，數學老師推開了前門。

數學老師挺胖的，但是個靈活的胖子，孫燃坐第二排靠前門，一直看著老師進來，老師走到後面，拿出了手機。

一連續拍了好幾個同學的丑照。流口水，打呼嚕，翻白眼，睜眼睡覺，孫燃他們班倒是都有。

孫燃有點幸災樂禍，但也就看了一會，便低頭寫物理作業。忽然老師走到他旁邊，拍了拍他。

「？？」孫燃一轉頭，一聲清脆的快門聲便炸在耳邊。還沒等孫燃反應過來，老師已經開門走了。

下午有節數學自習。女課代表辛鈺去接的老師，老師一進門就拿著手機，叫中午被拍照的人來看。

上課的時候，老師把這幾個人叫起來，讓他們給自己下一次考試定目標。「……」孫燃不知道怎麼定，因為，孫燃最高考過75。

滿分150。

最後一個才是他，老師笑眯眯的看著他：「課代表兒啊～你準備考多少啊。」

「七十，不能再多了。」孫燃低頭。「九十唄，整個及格。」老師一努嘴。

「七十五。」

「八十五。」

「八十真。的不能再高了！老師！！」

「成交。」

老師讓他們坐下，

並威脅幾位，如果考試考不到那個分數，這些個丑照便會出現在x音，x手，x山上。

孫燃絕望的度過一天。

九點半，學校晚上放學，戴嘉陪著他去門衛取了滑板。

孫燃滑出學校也就幾十米，有兩個高大的男人攔住了他。

「？？你是？」孫燃停了下來，皺著眉看著他們。

「孫燃又惹事了！」

「是啊。」

「害……」

幾個同學竊竊私語的看著孫燃和那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女人摘下了墨鏡，看著孫燃挑了挑眉：「孫燃，我是周予。」

孫燃看了看女人的打扮「周宇明明是個男的！」

「你誰啊？」孫燃往後退了一步。

女人笑了笑，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項鏈，隨即聲音就變的粗曠了起來：「我就是周宇。」

「你是周予？」孫燃震驚的喊了出來。

頓時，一群小姑娘回頭看這邊。

周予瞬間捂住孫燃的嘴，另一個男人提起滑板，倆人拖著孫燃上了不遠的車。

「？？？你幹什麼？」幾個人擠在後座。

孫燃瞪著眼睛看著周予。

周予笑著把口罩帽子摘了下來「找你有事。」

「咱也不熟，你來找我幹什麼？？」孫燃疑惑的看著周予。

這時候另一個男人摘下了口罩和墨鏡，朝孫燃眨眨眼：「孫燃是吧？你好，我是祁杉。」

「……？？」

周予擺手讓司機載他們去孫燃家。

孫燃覺得有些可怕。

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人，就這麼查到了他家，他學校。

三人到了孫燃家門口。

孫燃正在考慮要不要他倆進來。思考如果他倆打他一人，他的勝算有多大。

0%。

孫燃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怎麼這一天就這麼不順呢？？老天爺你是不是在玩我？？為什麼風油精要來找我？？？

三人進了屋之後，周予坐在沙發上，莫名有些嚴肅的看著孫燃說道：「你遊戲得了什麼獎勵？」

「？？？那玩意還有獎勵？？」孫燃倒水的手一抖。

於是接下來祁杉講了整個遊戲系統。

「……那像你說的，要提升自己自身能力，我現在沒辦法什麼所謂的停學半年搞這個啊？？」孫燃聽完后，已經十點多了。

「我這不是來幫你了嗎？」周予莞爾一笑。

「你了解我，我不了解你，你憑什麼要幫我啊？」

「老套一點」周予盯著面前的人兒，說道「你相信一見鍾情么？」

「？？？」

「就是一眼誤終生那種！」

「姐，看起來你還是一個明星，一個女明星這樣子真的好嗎？還有你為什麼要在遊戲里女扮男裝啊？什麼變態想法啊！」

「噗嗤。」旁邊安安靜靜啃蘋果的祁杉突然笑出了聲。

周予扭頭蹬了祁杉一眼。祁杉便迅速收住笑容繼續啃蘋果。

「我們倆呢，確實是有目的而來的，但是這個目的暫時我們也不太清楚，但是接到的通知就是保護好你，先來給你當私教，給你講一下這個遊戲吧，兩個月一個場，你在這兩個月可以自己選擇什麼場，但是你要是兩個月沒進過一次場，系統會強制你隨即進場的，初級玩家被迫進入高級場是常有的事情。」

孫燃盯著周予不說話。

「咳咳……」周予被看的有些無奈，繼續說道：「我還是好好的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周予，給予的予，我是演員，你能在網上搜到我，你可以隨便選個你認識的明星，我給他打電話來讓你確認我的身份。」

孫燃掏出手機點開了瀏覽器。

周予，女，23歲，娛杉公司旗下藝人，出演過《清山》《明》等一系列優秀電影，獲得過金x獎，是當代年輕人里非常受歡迎的演技派。

孫燃抬頭，想了想說：「你給你們公司老總打個電話吧。」

周予一頓。

「我公司叫娛杉，我老闆是這位——祁杉。」周予伸手指著祁杉。

「…………」孫燃抿了抿嘴：「你給……」孫燃想了半天，沒想到好的人選。

他沉默了一會，突然起身拉著兩個人到了門口。

「？？？」祁杉倆人被推到門口，急忙說：「我倆能不能住你這兒？」

「？鬧呢？咱們剛認識吧？你還私自查我資料，知道我家地址還去學校攔我，我還留你在我家住？？」孫燃抬手使勁推了一把祁杉，但是祁杉分毫沒動。

「燃哥哥～我們才到這裡沒多久，還沒訂房間，我倆也沒帶錢，這不迫不及待來看你了嘛，在你這兒住一晚嘛好不好？」周予現在像個小奶貓一樣朝孫燃撒嬌。

「放屁？你個明星和老總能沒錢？」

孫燃在周予八百般磨嘰之後，同意了祁杉和周予暫時住在這裡。

反正家裡也沒有藏起來的什麼錢，也沒啥貴重的東西，住就住吧，還有人陪我，家裡有點生活氣息。

孫燃是這麼想的。

睡覺之前，孫燃強撐著寫作業，又寫到了兩點多。早上五點多孫燃起床，並沒有理會那兩個東西睡得死死的。

孫燃微波爐熱著麵包片，煮了兩個雞蛋，擠了點辣醬，坐在電腦桌前狼吞虎咽。

突然屋子門口一陣聲響，一開門，是周予和祁杉要去送自己上學。

第一場遊戲后的兩個月里，祁杉買了對門孫燃鄰居家，本來他們不準備租或者賣，但是祁杉開的價太高了…

周予不總在家，反倒祁杉天天呆在孫燃家，給孫燃當教練。

周予最近被經紀人逼著參加了一個戶外綜藝，叫《鬼屋驚魂》，導演不知道怎麼想的，邀請了兩個演員，一個流量小生，一個流量小花，一個練習生小男孩。周予一開始被導演強制要求裝害怕，周予不以為然，鬼出來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輕輕的叫了一聲。於是節目播出當天，她就上了熱搜「周予尖叫」，祁杉打開電視看著節目，差點沒被周予笑死。然而孫燃什麼都不知道，問就是學習呢。

兩個月過去，孫燃被學習和魔鬼訓練折磨的要死。雙數周學校放兩天假，周五中午放，周日返校，這段時間孫燃要去祁杉隨便找的沙地練格鬥，單數周學校放幾個小時假，周六中午11點放，晚上5點返校，就這麼幾個小時，還要去長跑。

兩個月過去，孫燃原本有一些小贅肉的身材，愣是腹肌什麼的都有了，也莫名其妙收到了很多女孩子的愛慕。甚至其中有孫燃女神的表白信。

孫燃美滋滋坐在車上，小心翼翼的捧著女神的粉紅色信封，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祁杉默默拍了照發在了組織群艾特老江：「老江查一下」

正在出任務的老江看見微信差點心肌梗塞過去，咬牙打字「你就在他面前！你自己搶著看好不？別什麼都要我查！」

孫燃因為學習太累了早早就睡了，周予回家的時候正好看到孫燃手機來了條消息：「睡了嗎？你為什麼不同意跟我在一起？」

周予笑了笑回到了沙發上，問祁杉：「蛹行動了嗎？」

祁杉把手機里江沅發來的消息遞給周予：「給她表白的小女孩就是蛹的人。」

接著到了大假，周予回來和孫燃準備進第二個本。

「萬里悲」孫燃知道這個本的名字時候以為是有關中國古代的，結果祁杉告訴他是美國恐怖故事中的某個人物。

孫燃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問祁杉：「你的能力是什麼啊？」

「我是控制時間的。」祁杉說。

「？？怎麼控制？」孫燃問。

「就是，我可以最多回到一天之前，也可以看見未來六個小時的事情。可以改變很多的事情，比如在一天里有人死了，我倒轉之後這人就回到了死之前的狀態，有點像……復活甲。」

「好厲害啊！」

周予祁杉剛開始就給孫燃整了同樣的紐扣背包，和一些護身的武器。

「對了！周予姐，你為什麼在遊戲里扮男裝啊？」孫燃把玩著手中的小匕首「還有，姐你是怎麼做到進遊戲之後身高樣貌體型都有那麼大改變的啊？」

周予正在修指甲，聽到孫燃說話，抬頭看著孫燃說到：「我們也有組織的，現在總共三大組織，我們叫咒，還有一個叫蛹，是一個很邪惡的組織，老大叫永勝，他說他們組織就是馬上就要化蝶的蛹，這個蛹都化幾十年了，也沒化出個什麼東西…」

孫燃看到周予說到一半，又低頭開始修指甲，急忙問道：「你還沒說完呢，你們組織老大叫什麼？」

周予頭也不抬的說：「我們組織老大是我親哥，叫周汀，是玩家自發形成的組織，具體的我哥也沒跟我仔細說過，他就讓我好好保護你，想辦法與你聯繫上，防止蛹和另一個組織的人來找你。」

孫燃撓撓頭：「那另一個組織是什麼？」

周予皺著眉點了一顆煙，盯著孫燃說：「都說另一個組織是遊戲創始人，但是誰知道呢？一直有力量操縱這個遊戲，但是一直沒有人接觸完第三個組織后活下來的。」

周予頓了一下，輕輕彈一下煙灰，繼續說道：「如果說第三個組織是真實存在的，那麼你已經被他們盯上了，可能這就是我哥讓我保護好你的原因。至於我為什麼在遊戲里是個男人，因為我現實里是個明星，我在遊戲里做的事情不能被人知道，只能用一些技能變成男人。」

孫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玩家挑選遊戲本是很奇幻的一件事，現實生活中，遊戲系統界面是浮現在玩家腦袋旁邊的，只有玩家能看見，包括玩家的名字和等級，其實是會浮現在頭頂的，除非買了什麼道具比如紐扣手錶手鏈項鏈的，界面出現在道具里，道具也會自動幫你隱藏去玩家的名字與等級。

周予選定進本時間在三天後，今天周一，孫燃因為過於焦慮，起晚了，他家相對於這個城市，學校在最南頭，他家在最北頭，打車都不好打。還好踏進大門的時候，還不算晚，只是學生比較多。

他正眯著眼睛思考周予和祁杉的時候，突然看見了一個高一小孩腦袋邊的信息。

他認識那個小孩，高一體育生，理科八班，還是重點班，年段前五十。

孫燃快走幾步繞到他面前，回頭看，發現他眼神都渙散了，像個機器一樣，沒有情緒的只顧往前走，走一步晃一步。

孫燃眼看著他要倒下，伸手準備扶一下的時候，天空空降一塊板磚砸向了學弟頭上。

學弟倒地。

孫燃著實有些嚇傻在那兒，地上一片猩紅的血液，那個小學弟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孫燃連忙疏散旁邊的學生，正巧戴嘉剛進校門，孫燃喊著讓他叫門衛大爺過來報警和120。

有的小姑娘直接嚇的跌坐在地上，爬不起來。有的已經開始吐了。幾個學生衝進教學樓叫老師撥打急救電話。

孫燃顫抖的把手探在學弟的脖子上，什麼也沒摸到。孫燃這時候才真正徹底的相信周予倆人的話。

120來的快，學弟的班任陪同學弟上了救護車，孫燃作為第一目擊者跟著警察去了警局。

周予收拾完自己準備去逛逛超市，就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她立馬把祁杉搖醒拖著他去了派出所。

回來的路上，孫燃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麼。祁杉開著車，周予看著窗外，皺著眉，一聲不語。

孫燃就這麼沉默到進本那天。

孫燃沒有請假，正常的去上了學，臨下車前，周予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裡面叫我周宇，宇宙的宇。」

進本時間是在學校統一午睡時間12：00，還有幾分鐘，孫燃從書包里掏出了短刀和一個對講機，塞進了袖子里，跟老師說去廁所。戴嘉還想跟來一起好基友上廁所，孫燃一手給他按在座位上了。

12：00

孫燃準時點擊遊戲場的界面：萬里悲。

隨即感覺到一陣眩暈，眼前一片漆黑。

孫燃是被雨拍醒的。

睜眼是一片黑暗，不遠處有幾點微弱的燈光，看起來是路燈。

孫燃四處摸了摸，發現手邊有一個手電筒，他試著使用對講機聯繫周予，發現對講機那邊沒有任何聲音。

他拿著手電筒四處照了照，不知道這裡是一個還是一個城市，街道兩邊的房子全部都是復古紅磚。

手電筒的冷光照在紅磚上說不出來的難受。

孫燃漫無目的的走著，剛才有個便利店牌子下有個鐘，才凌晨兩點。

大概走了十多分鐘，大雨才停，他渾身上下全都濕透了。轉到一個小的十字路口，兩邊是狹窄到只能橫著通過兩人的小道，孫燃想要往右邊的小窄道里拐，孫燃的對講機忽然傳來了周宇的聲音：「不要動。」

孫燃立刻停下腳步，打開對講機喚著周宇的名字，但是周宇卻沒再說話。他站了很久四周也不見周宇的身影。

他現在很慌。

一旦黑一點，孫燃就什麼也看不清，手電筒的射程不是很遠，他只能看清手電筒照的那一點。

他突然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兒，他捏著鼻子挺了一會兒，再仔細聞，尋找著味道來源。

在哪呢？

香水味怎麼越來越濃了啊。

在哪呢？

好像是在我身後。

在我身後。

孫燃瞬間冷汗爆下，他身後約三十厘米，是一堵牆。

他現在被濃濃的香水味包圍。感覺頭頂的頭髮被風吹動了一點點。

孫燃甚至聞出了大概是佛手柑和胡椒。

他手電筒直直的照著前方，有個綠色大垃圾箱。

剛才……垃圾箱是關著的，應該是吧？

現在為什麼有一點小縫？

哪來的風？剛才為什麼沒有？

他正努力集中精神去思考問題而不是身後的香水味兒時，旁邊剛才孫燃走過的大道上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