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墜崖
土匪的首領是個紅衣女子,騎著一匹火紅色的戰馬。
女匪首勻稱的身材,秀麗的臉龐,再加上一身紅衣,給人一種異樣的心動感覺。
土匪這次來鎮上並非抓壯丁,而是僱人幫忙,因為進山的人不但每個月有一兩銀子工錢,而且吃喝管飽。
更有甚者,知道今年年景不好,女匪首還說進山之人可以先領一兩銀子貼補家用。
開始時眾人還有所懷疑,可當兩箱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面前時,眾人已經蠢蠢欲動了:一兩銀子,普通人兩三個月的收人。
雖然不確定土匪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可銀子卻是真的,能給家裡留下這些錢,就算進山吃苦也是值得的。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報名,墨陽也不顧王仙兒的拉扯,閃身到了人群里,準備領取銀兩。
等墨陽來到分發銀兩的土匪面前時,卻聽女子道:「等等!」
墨陽驚訝的看著她道:「不是只要願意就可以嗎?」
女子笑道:「我是說二十到四十的壯年男子,你今年多大?怕是毛還沒長齊,就想在這裡騙銀子。」
墨陽梗著脖子道:「我二十一了,因為吃的不好才長成這個樣。」
女子道:「你二十一也好,三十一歲也罷,這錢都不能領。」
「為什麼?」
女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因為我看你不順眼。」
一個下午功夫,鎮上的壯年男子幾乎都跟著土匪走了。
雖然有些人仍對土匪不放心,可女子說的又很有道理,與其在家挨餓,還不如進山去拼一下,何況一兩銀子已經到手。
眼看眾人離開舞墨鎮,墨陽一咬牙沖回自己的小屋,拿出李珏留給他的匕首就追了下去。
因為土匪隊伍里有不少百姓,走的並不是很快,所以墨陽剛進山就看到了他們。
知道土匪殺人不眨眼,墨陽不敢離太近,而是遠遠在後面尾隨。
天色擦黑時,馬上的女子止住腳步道:「前方有段山路難行,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懸崖,為避免無謂傷亡,大家原地宿營,明天一早繼續趕路。」
見眾人生起篝火開始做飯,墨陽摸了摸懷裡的窩頭,最終還是咽了口唾沫忍了下來。
當土匪和舞墨鎮百姓圍著篝火就地而卧的時候,墨陽也找了個避風的草窩開始休息。
第二天早上剛睜開眼睛,墨陽就見眼前站著個人,仔細看去發現竟是昨日的紅衣女子。
見墨陽醒來,女子叉著腰道:「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會睡到日上三竿。為何跟著我們,一定說實話,否則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墨陽實話實說:「我不相信土匪有這麼好心,怕你會對鄉親們不利,所以才跟了下來。」
女子道:「聰明也糊塗,要想對他們不利,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直接把眾人掠上山就好。」
墨陽道:「就是因為太反常,所以我才放心不下。」
女子盯著墨陽好一會,最後才說道:「昨天就看你不順眼,今天看著你更不順眼,小小年紀,一肚子花花腸子。」
墨陽道:「隨你處置,反正已經落到你手裡了。」
女子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把手伸向了墨陽。
「我叫司徒婉兒,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墨陽也沒有客氣,順勢抓著司徒婉兒的手起身道「墨陽,十六歲。」
司徒婉兒笑道:「昨天還說二十一,今天就十六了?我比你大三歲,你得叫我聲姐姐。既然進山了,那就跟我來吧,讓你看看官府口中無惡不作的土匪是什麼樣子。」
土匪大隊和百姓一早就離開了,如今這裡只剩司徒婉兒與墨陽兩人,就連她那匹紅馬都沒留下。
墨陽看著司徒婉兒道:「沒有了馬,你怎麼走?」
司徒婉兒有些驚訝的說道:「當然是用腳走,難道用手走路?」
墨陽搖頭道:「你一個女孩子,能吃得了這種苦?」
司徒婉兒聞言突然伸手抓住了墨陽的腰帶,一下把他提起來道:「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人,特別是女人。」說完縱身向山上衝去。
司徒婉兒走的是山路,時不時就會有小樹枝從一旁伸出。再加上她的速度奇快,所以那些樹枝如同鞭子一樣抽在墨陽的臉上和身上。
墨陽慘叫連連,可司徒婉兒彷彿沒聽到一樣,依舊在小路上疾走。
等躍上一段位於半山腰的小路時,因為提著墨陽的右手側是絕壁,所以司徒婉兒就想將其換到左手。
不過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的墨陽與乞丐無異,身上的衣服不但補丁疊補丁,而且還不結實。
在她把墨陽從右手甩出,準備用左手接住時,墨陽那條有些不堪重負的腰帶終於斷裂開來。
當司徒婉兒感覺不對,想重新伸手已經來不及了,最後只聽山澗里傳來的慘叫聲,獨留她手中斷掉的腰帶在風中凌亂。
司徒婉兒把腰帶扔在地上,然後摸了摸額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空蕩蕩的山澗說道:「我不是故意的,到了地府可別說我壞話。」
自感墨陽已經沒救,司徒婉兒邁步就想回山寨,可沒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這也算是殺人,要是被父親知道會被罵,還是看看他死沒死吧。」
……
被甩出山澗的墨陽本來還想罵幾句,可當他發覺自己在急速下降時,就就只剩下了慘叫。
不知道往下掉了多久,墨陽終於在翻滾中瞥見下方出現一片黑色,緊接著就覺得一股大力拍在身上,隨後失去了知覺。
當墨陽重新睜開眼睛后,發現自己躺在一條溪流旁邊。
此時的墨陽衣服濕透,全身上下也疼的厲害,特別是左大腿,動一下就是鑽心般的疼痛。
躺在那裡緩了好大一會,墨陽掙扎著坐起來,發現左大腿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劃了一道尺寸長的口子。
大腿上的傷口雖然已不再流血,卻被水泡的發白,再加上傷口確實不淺,看著十分滲人。
這樣的傷口必須用藥才可以,否則一旦引發了炎症,輕則少條腿,重則喪命。
墨陽環顧四周,目光突然落到不遠處一種葉子呈鋸齒型的野草上,頓時喜出望外。
墨陽不知道這種草真名叫什麼,但在本地卻有個很土也很響亮的名字——狗咬草。
雖然名字不好聽,可這種草對傷口卻有奇效,將其搗碎外敷,不但止血,還能消除炎症,使傷口癒合時間大大縮短。
這種草藥極其罕見,墨舞還在時,墨陽曾陪著鎮上的醫師多次進山尋找,最後在一處山洞裡才發現了幾株,沒想到這裡竟然有一大片。
又歇了一會,墨陽咬牙站起來,拖著傷腿朝狗咬草走去。
處理完傷口,墨陽身上的衣服也乾的差不多了,疼出一身汗的他在石頭上坐下來並打量了下四周。
此時的墨陽仍在山澗之中,看著面前的流水,想來應該是溪流救了自己。
墨陽不知道山澗到底有多深,往上看去,映入眼中的只有驅之不散的霧氣,連一絲陽光都看不到。
此時的墨陽又累又餓,低頭才記起王博曾經送給他一個窩頭。
伸手往懷裡一掏,發現窩頭竟然還在,只是已經被水差不多泡碎了。不但窩頭仍在,那把匕首也在。
將碎成渣的窩頭一點點塞進嘴裡的同時,墨陽也在琢磨接下來該怎麼做,他不相信司徒婉兒會找到這裡,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一個窩頭下肚,墨陽不但覺得恢復了些力氣,就連腿上的傷口彷彿也不再那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