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魔尊你好
三星望月頂上幾乎可以俯瞰整個萬花谷的景色。
青岩從摘星樓出來,偏頭就看到水月宮的方向冒出了滾滾的濃煙。
看這架勢,絕不是工聖弟子研究天工術能鬧出來的動靜,反倒像是有人在水月宮裡大肆破壞。
從之前所遭遇的事情來看,青岩沒什麼猶豫的就選擇了相信後者。
水月宮是大部分萬花弟子的居所,一向是有機甲龍巡視著的。
但如今,恐怕不只是機甲龍,連萬花弟子也不剩一個了。
青岩站在摘星樓門口,安靜的遙望著在滾滾濃煙中情況不明的水月宮。
幾年的戰亂流離的日子足夠鍛煉他的心性,謹慎小心,膽大心細是在戰火中成功存活下來最基礎的常識。
他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就算這裡依舊是萬花谷,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青岩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穿越了時間。
很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如此,他埋葬羽墨雕的時候還好好兒的,走到花聖門前的時候卻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時間了。
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還特意回去看了一眼埋下羽墨雕的地方,不出所料的,已經被青草所覆蓋,甚至連那個隆起的墳頭也已經沒有了痕迹。
這種突兀的轉變並不是第一次。
青岩經歷過,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時,不過眨眨眼的時間,他就突然從柔軟的床上到了唐天寶年間,谷主正揉著他的頭柔聲說,你便喚作青岩罷。
而現在,除了能知道時間流逝了多年以外,他對於一切一無所知。
他伸手摩挲了一陣懷裡放著的養心決書冊,等到水月宮那邊的動靜終於安定了,才運起輕功飛了過去。
安靜了好一會兒的水月宮一片狼藉,巨大的坑洞和石塊凌亂的散落在各處,水月宮前的平地上被炸出了不少土坑,泥土翻出來,還帶著濕潤的氣味兒。
青岩看著被毀於一旦的水月宮,原本微擰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這裡瀰漫著一股讓他不太舒服的氣息,略微靠近一些都會讓他平穩運轉的內力躁動起來。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得進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免得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被什麼人下了黑手。
默念著清心靜氣的口訣,青岩小心的繞過地面上的碎石和巨大的坑洞,向深處走去。
水月宮的布局是左右對稱的,左邊為眾弟子的休息之所,右邊是工聖弟子們研究天工術的地方,右側的房屋相對而言要堅固了不少。
然而再堅固也沒能承受住時間的考驗,青岩站在一個相熟的師兄最喜歡的房間前垂著眼。即便是號稱機甲龍爆炸也無法撼動的天工室,也如同他們居住的地方一般垮塌了。
青岩走進廢墟,石台上還能夠看到不少腐朽的木甲零件,也有精鋼的,已經生了銹。
坍塌的房屋木樑砸在地上,與四處支棱著的木頭一同撐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濃烈的戾氣和惡意從那個陰暗的小空間里流露出來,勾動了被清心靜氣壓下的躁動的內勁。
青岩停住了靠過去的腳步,看了半晌,還是沒有去打擾那個滿身戾氣的人。
對方看起來似乎沒有攻擊他的打算,也許是已經沒有做些什麼的能力了。
只是內息被輕易勾動的感覺讓青岩十分不安。
戾氣和惡念之下是被掩蓋的一股血腥氣,氣味裡帶著一股怪異的臭味兒,作為見多了稀奇古怪傷情的醫者而言,青岩直覺那個人受傷只怕不輕。
總不能看著這麼個人硬生生被傷口拖死在眼前。
青岩雖然對於對方的惡意不太感冒,但孫老師父的訓誡他一直謹記於心。
他等了一陣,估摸著再過不久,這個人就會支撐不住失血過多暈過去。到時候直接把人帶回摘星樓就好,順便還得問問萬花谷外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有些煩悶的青岩索性尋了幾塊還可用的木頭,拿起石桌上的工具開始雕刻起來。
巫邢冷冷的看著站在光明裡細心雕琢著手中堅硬木塊的男子,捂著腹部傷口的手已經逐漸失去了力氣,微微的顫抖起來。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進入川彌大洲的消息早已被自己當做心腹的人泄露給了仙帝。
致使之前因為受傷而修為大降的他,在這與世隔絕的秘境中被仙帝的後人下了黑手,險些直接折在那些個老不死的手上。
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恐怕距離隕落也沒多遠了,他想,微微闔上魔修特有的深紅色眼睛,連呼吸都變得輕微。
青岩在對方呼吸放緩的瞬間,就停下了手裡的活計。
他並不太會天工術,頂多也只能給師兄們打個下手製作整理一下小零件罷了。他比較擅長的是太素九針,在戰亂之中九針的重要性得到了十成十的體現。
青岩將匕首收回來,隨手扔掉只刻了個粗胚的木塊,走到那個呼吸逐漸變淺的人身邊,將蓋在他身上的一些木板挪開。
入目的是一個弓著背依靠著梁木坐著的男人,及肩的黑髮沾著血液粘連成一縷縷的,濕噠噠的耷拉著。
男人身上的衣料破碎不堪,在陽光下深色的布料也泛出了血的暗紅,他低垂著頭遮掩的腹部傷口極深,血肉翻捲起來看著十分可怖。
青岩微微頓了頓,手中閃過一抹細微的銀色,扎在男人背後的穴位上,扒掉了對方的外衣,將還在往外滲出鮮血的腹部傷口縫合,用碎裂的衣袍緊緊的綁縛住,然後小心的繞過了他的傷口,帶著人直接往三星望月飛去。
春泥護花可以護住傷者心脈,以催血活脈的握針吊命,使其不至於在救治中途死亡。
摘星樓里依舊燃著清香提神的香料。
被青岩的大動作折騰得連呼吸都斷斷續續的可憐男人終於得到了解放。
他被放置在柔軟的床鋪上,青岩從谷主的藥房里找來繃帶和藥酒,打了一大盆清水開始忙活起來。
………………
巫邢一睜開眼,就瞅見自己身上明晃晃的扎滿了細小的銀針,密密麻麻的有些磣人,卻並沒有讓他產生什麼奇怪的反應。
腹部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被繃帶纏得緊緊的腹部讓他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即便有些微的不適,但身體里奔騰活躍的魔元力卻讓他清楚的認識到,他的身體在恢復,甚至連實力都恢復了不少。
他開始打量起周圍來。
房間看起來像是比較富貴的人家,桌上香爐里燃著的香料顯然不是凡品,使人聞之神清氣爽,精神十足。
這種情況對於他而言十分陌生。
或者說,從還是個普通人起,巫邢就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垂死的時候,走運到被被人救起,而修了魔之後就更加不會去想了。
畢竟對於修仙者而言,修魔者就跟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卑劣、噁心、不擇手段之類的名頭扣到修魔者頭上,即便事實有些微偏差,修魔者卻也無從辯解。
因為他們的的確確就是這樣的生存著。
只不過真的有勇氣去做極惡之事的修魔者,十幾萬人中數不出一個來。
但只要出了一個,那麼全體修魔者就都需要承擔罪名了。
不巧,巫邢就是那種做了極惡之事的修魔者之一,並且憑藉那件事的收穫,一舉登上了魔尊的寶座。
至於那件事是什麼呢?
他玩兒死了仙帝的情人,殺了仙帝全家。
修魔者們拍手稱快,因為仙帝永遠都走在批判絞殺修魔者的第一線,如果魔修中出了一個足夠讓仙帝忌憚的人物,那麼他們修魔者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
或者用不著忌憚,能夠並駕齊驅也好。
只是巫邢並不是想給魔修爭面子,僅僅只是為了他自己罷了。
這麼說吧。
他曾經是仙帝座下最有天賦的徒弟,但仙帝卻從來對他冷冷淡淡,不假顏色。
後來,仙帝有了個情人,那個情人就是仙帝收的大徒弟,也就是他的大師兄。
巫邢拜入仙帝門下不過短短數百年,就超過了他上面幾個師兄的修為,直逼大師兄的寶座。
大師兄不高興了。
然後仙帝拍了拍大師兄的腦袋,隨手把巫邢的仙根給……廢了,扔到了下界,也就是川彌大洲,他的後人家族裡當家僕。
天之驕子瞬間被碾成了連落紅都不是的卑微塵土,這種落差並不是誰都能堅.挺過來的。
巫邢很強,不管是從天賦還是精神上。
他扛過來了,仙根被廢也沒有影響到他。
巫邢在拿到了一本從仙帝後人家族密室里偷出來的一本功法,修復了破損的仙根,並且毅然決然的投向了魔修。
魔修的修鍊速度一向是以快著稱的,而巫邢修鍊的速度比之絕大部分魔修還要快上不少。
而他足夠的實力跟仙帝叫板的時候,第一件事情殺了那群羞辱過他的仇人,廢了大師兄的仙根,在把人送還給仙帝的時候藏了分魔元力在大師兄的身體里。
仙帝觸碰到心上人的時候,就被濺了一身血沫,連骨頭渣子都沒給他剩下。
跟仙帝徹底撕破了臉皮的巫邢面臨整個上界的追殺。
因殺戮過重而心魔叢生,道心不穩,后被重創,尋到了這處地方,通知了心腹來支援后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幾個當初的漏網之魚圍住了。
巫邢想著之前的事情,鋒利的劍眉皺起來,抬頭觸碰了一下.身上的銀針。
下一秒就警惕的看向門口。
來人是位男子,一襲黑袍,領口露出了裡面潔白的里襯,衣服上綉著繁複的花紋,十分低調,卻相當的耐看。
男子面目溫和,手裡端著一隻白瓷碗,正詫異的看著他,半晌說道:「你醒了……」
青岩有些尷尬的看了一下手裡的碗,按理來說這人不可能醒這麼快的,所以他也只做了一份甘露羹……
如果是兩個大男人的話,一碗是肯定不夠吃的。
他將手裡的碗放下,走到床邊忽視了男人的敵意和戒備,將插在他身上的針一根根拔下來。
「這碗甘露羹給你吃好了,我再去做一份。」青岩將銀針都包好,頓了頓,掃了一眼男人的恢復情況,眨眨眼,「需不需要我喂你?」
「……」
青岩看了那個抿著唇一臉高傲的男人半晌,俯身將他扶起來靠坐在床上。
回身端起甘露羹,走回床前笑容溫和,他晃了晃勺子,開口道:「一口羹換一個問題,怎麼樣?」
巫邢一挑眉:「我問你?」
「不,我問你。」青岩攪了攪碗里的羹,舀起一勺來,「名字?」
「巫邢。」
「恩,我叫東方青岩。」青岩點了點頭,餵食的動作嫻熟無比,「現在是什麼年號?」
自從開始修真之後完全沒了解過川彌大洲普通人年曆的巫邢沉默的看著他。
「……好吧,換一個。」青岩被看得壓力有點兒大,「這是哪兒。」
「川彌大洲。」
「……」青岩一臉茫然的看著巫邢。
他想,他大概是從高科技穿越到武俠之後,不小心又打開了什麼新世界的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_(:3」∠)_么么噠
第一章寫得有點匆忙,現在改了,改動不大看不看都可以030
養肥神馬的記得收藏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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