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見浪天
浪天望向遠方,緩緩道來:「我也並不是細作,我來到慕家純屬一場機緣巧合。當年我年紀尚幼時,楚國王族內部出現了一些紛爭,我所在的氏族被打壓,而我亦被僕人帶著逃走,途中不慎跌入水中,后被慕放撿到並收養作慕家義子。可能是在水中待的時間太久,我失憶了一直沒有恢復,這些事我也是最近才從其他人那裡知道。」
「既然你不是細作,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打鬧,那些日子就是真實純在的,那些兄弟感情也是真的!」慕悔越說越激動。
「在慕家長大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縱使慕放他可能懷疑過我的身份,但他始終待我如親子,把慕家的武學傳授於我,將玄鐵槍賜予我,而你也待我如兄長,你們從來沒有把我當作過外人,還教授了我許多兵法和武學技巧。就如你所說,那些過去的經歷和情感對我來說也是真實而不可替代的,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浪天彷彿陷入回憶,冰冷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溫情。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想不通,為什麼你會背叛父親,背叛慕家,鷹山之戰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慕悔幾乎是在咆哮。
這次,浪天並沒有回答,他提著玄鐵槍望向壯闊的大峽谷,英俊的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越發剛毅,剛才眼神中出現的一絲溫情也隨風飄散。
良久后,浪天轉向慕悔,面無表情地說道:「公子,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公子了。」
「你……你想幹什麼?」感受到浪天的變化,慕悔略微有些警惕。
「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突然,浪天一個箭步衝到慕悔面前,單掌聚氣,「啪」的一掌擊中慕悔的胸膛。
慕悔雙眼瞪大,他目眥欲裂地盯著浪天,眼神中儘是難以置信,他的身體倒飛而起衝出了懸崖。
「你只需知道一件事……我乃叛徒浪天,慕悔,來世再見。」慕悔的身體在半空中墜下,他的耳邊回蕩著浪天的話語。
「浪天……你這混蛋,啊啊啊啊啊!」隨著慕悔掉落懸崖,他的吼聲響徹在空曠的大峽谷中,久久回蕩,幾滴淚珠隨風飄灑向深深的谷底。
……
慕悔感覺自己在天上飛。
「我死了嗎……」
他展開雙臂,飛到了一片天空之中,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一副異國將帥甲胄,長長的紅色披風隨風起舞。
眼前是一片青青的山,幾支涓涓山泉流向山下,那山泉冒著青煙,熱熱的暖暖的。
很快飛過一片松林便來到了山頂,山頂屹立一座數十丈高的寶塔,莊嚴肅穆,寶塔下方是一整片的竹林,一棵棵翠竹傲然挺立。
在那翠綠的竹林中央有著一個大大的山洞,洞門前的頭頂上刻著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軒轅。」
那洞里泛著七彩光,模糊的畫面隨著越來越近逐漸清晰了起來,洞門前站著一膚若凝脂的女子,一襲素白色錦衣裹身,外披一層薄透的銀紗,衣領微寬,露出雪白的脖頸和線條優美的鎖骨。
她的眼神細膩溫和,面含微笑,似曾相識卻又怎樣都喊不出她的名字……
……
緩緩睜開朦朧的睡眼,慕悔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舒適的卧榻之上。
房間鋪著彩色蠶絲線的地毯,中央擺放著一張木頭案桌,案桌上的茶壺茶杯都有精雕細琢的花紋,牆上刻著一些不知名的圖騰,整個房間顯得簡樸又溫暖。
慕悔掙扎著起身,「呃……」卻發現渾身劇痛無法動彈。
「公子你醒啦。」只見門外進來一女子。
待慕悔的視線凝聚,定睛一看,竟是夢中出現的那名女子,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正關切的看著自己,但這眸子里似藏有諸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慕悔驚訝無比:「神……神仙?」
女子嫵媚一笑:「公子,我叫杜葉苛,前幾日看見你順著溪水漂流而下,便將你救起。前些時日聃軍與楚軍打仗,看你身上的箭傷,你一定是某位將軍吧!」
看著杜葉苛的笑,一種似曾相識的暖暖感覺襲上心頭,竟讓慕悔一時之間舌頭打了卷:「我……此事說來話長,敢問姑娘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呀,是楚國的北境。」杜葉苛從一旁拿來一個盤子,盤子里裝滿了銀針。
「這是?」慕悔看著閃閃發亮的針尖,一絲不安湧上心頭。
杜葉苛笑了笑:「我呢,是一名醫師,你別怕,我剛剛給你檢查了大抒穴,索性你的骨頭沒有大礙,但奇怪的是,你的心經處猶如一塊巨石堵塞……」
「你有辦法幫我疏通嗎?」慕悔突然有些激動。
杜葉苛微微皺起俏眉:「嗯……或許有些困難,這種堵塞不是一日兩日了,而是多年堵塞導致,但我可以試試。」
「那就多謝姑娘!」慕悔趕忙將衣服敞開,露出胸口。
杜葉苛微微一笑:「公子,無須如此,請將衣服拉上。」
「哦。」慕悔拉上了衣服:「好了。」
杜葉苛緩緩睜開眼睛:「公子請將手遞給我。」說完,杜葉苛將手攤開。
慕悔輕輕的將手放到了杜葉苛的手上,忽地一股暖流襲上心頭,這手有著讓人驚奇的熟悉之感,但卻是那樣模糊。
杜葉苛輕輕拿起銀針,順著他的手腕往腋窩一支一支扎了進去,一邊扎一邊說著:「心經一共分九個穴位,從少衝到極泉,只要將這九個穴位依次打通,心經就通暢了……」
當她將第九針極泉扎進慕悔腋窩處的時候,慕悔突然感到心口處被打開一個大大的洞,緊接著,逐漸湧進許許多多的真氣。
一瞬間,心口似要裂開一般。
慕悔皺緊了眉頭,咬緊了牙關,忍受著劇痛的同時,任由這些湧進來的真氣在他的身體里四處亂竄。
「啊!」慕悔的額頭上不斷冒著汗珠,胸口處的真氣時而湧進,時而噴出。
耳邊傳來杜葉苛關心的聲音:「公子是否疼痛?」
「痛……痛不欲生。」慕悔面色猙獰。
「嗤。」杜葉苛取下了那一針極泉。
慕悔的神情變得緩和了許多。
但他腦海里卻不斷盤旋著聃王族的嘴臉,鷹循那懦弱的模樣,還有浪天將他打落山崖時的無情。
「不行,我必須恢復武功,我要……報仇!」慕悔緊皺著眉頭,說道:「杜姑娘,再來一次!」
杜葉苛猶猶豫豫。
「來!」慕悔大喊。
「好吧。」
杜葉苛再一次將銀針扎入慕悔的極泉穴。
鑽心的痛苦讓他十分痛苦,他面色鐵青,毫無血色,他咬著牙承受著一次次真氣猛鑽心口的疼痛。
「呃……」慕悔的嘴角流出了鮮血,片刻后,他的七竅紛紛開始滲出鮮血。
「公子,要不還是算了吧。」杜葉苛關切的看著慕悔。
「不!」慕悔大吼,他的雙拳攥得咯咯作響。
「嘭!」他的胸口再一次忍不住劇痛,巨大的真氣在體內爆開,他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