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兆廷
瓊州極大,要走數天才能出境。這一晚,二人找了家客棧投宿。素珍特意選了一家喚作「及第」的大客棧投宿。
科舉三年一屆,天下客棧、驛所不計其數,數百年來,其中自出過許多書生赴考的**韻事,傳世美談。顧名思義,這及第客棧必是士子考生聚集、投宿之地。
她既要考科舉,必定要和這些人接近,哨探對方實力之餘,也可探探京師里各方勢力的情況,擇利己者而投之。沒有靠山,即便再「脫穎」,亦不可能「而出」。傅靜書官職不大,不能倚仗太多,更唯恐日後禍及他,她斷不能害了爹爹的這位朋友。最後,她希望能打探出李公子的消息。
為安全,冷血仍和她宿在一室,不避男女之嫌。
冷血打地鋪之際,素珍聽得院中有說話之聲,心裡一動,開門出去。只見院中石桌旁或站或坐地聚有十多名士子,眾人隨意談了一下歷年會試、殿試考題,慢慢談到朝中各個大人物。
和新帝連玉交好的兄弟——七王爺連捷、九王爺連琴,太師魏成輝,左相嚴韃,右相權非同,兵馬大將軍晁晃,太后外侄逍遙侯霍長安,護國將軍慕容景侯,六部尚書……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些人哪一個不自成一派,哪一個不手握權柄?
當聽到慕容景侯名字的時候,她心中一凜,藍衫男子曾言他是慕容將軍之侄……又突聽得其中一人訝道:「咦,兆廷兄,你怎麼也過來了?」
又有一人問道:「這來的可是淮縣李公子?」
「李知縣被革職查辦,李公子不在淮縣,官府盤查起來,若要做些什麼詢問,豈非要追到此地來?」有人笑道,語氣里是滿滿的譏誚和奚落。
「李公子往日素有神童之名,行事自與他人不同,平日里也不參加詩書之會,唯恐流俗了去,即便落難也還是個人物,倒懼了官府不成?」
其後介面的人高大英俊,眉眼間卻有意挑起一抹輕浮,話語夾棒帶刺。
這人名喚司嵐風,是瓊州知州之子,他在毗鄰州府間亦大有才名,不在李兆廷之下。只是,李兆廷隱而不出,被坊間相傳更勝一籌,司嵐風心裡的想法可想而知。
餘人幾乎皆出聲附會。
她家之事終究連累了李兆廷,素珍心裡又疼又怒。
李兆廷領著小四在院門處站著,微微垂下眼眸——他進門時嘴角明明薄薄揚起,似憶及歡yu之事。
他自小便內斂沉靜,三四歲熟讀四書五經,五六歲出口成詩,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神童之名早傳遍數州。只是他為人過於孤僻,從不參加任何文人集會,往日多是學子同窗前往他家中拜會,因此落下傲名;家中事鮮少拿決策,只由父母抉擇,譬如納妾、相親……
哥哥常說他聰美則聰美矣,卻無甚風骨。
她知道,他只是不喜這些繁俗而已。
他的好,她知就成。
十歲那年,她在外玩耍,失足跌進荷塘。在一眾少年男女哭泣、畏懼,或卻步不前,或搬救兵的時候,只有他不顧寒冬臘月,下水將她救上來,自此落下骨炎之症,但凡嚴冬便見疼痛。
她哥哥說她沒見過錚錚男兒,不識鐵骨的好,但李兆廷之於她來說,已是天上星星。
他性情太淡,這許多年來,她將他的生活弄得雞飛狗走,只希望他能好好記住她,慢慢喜歡上她。
這些人對他平日羨、嫉、恨、惡皆有,如今豈能不趁此打壓?
「李公子不過是為馮家所累,一經查明,官家必還李家清白。大家相識一場,豈可相輕?」
這時,最先發現李兆廷進來的青年宋洋和其他兩名學子忍不住說了幾句維護的話。
司嵐風一笑,道:「是相識一場,這官府通緝起來,亦是一併。」
宋洋等人一時錯愕,難以接話。
她恨不得衝出去將司嵐風和他身邊那七八個士子暴打一頓,卻只能咬牙站在廊柱暗處。
相逢不相認,她和他只怕從此陌路。
小四護主心切,一握拳便要上前。李兆廷卻伸手攔下他,抬首淡聲道:「勞諸位惦念,兆廷忝愧。只是,官府方面,諸兄大可不必為兆廷擔憂,若官差來捉,兆廷向其略一解釋此行目的,想來應是無虞。」
眾人一怔。
宋洋疑慮,問道:「敢問兆廷兄此來瓊州卻是……」
「只是路過此地。權相來函,讓赴京一趟。」
這話一出,眾人俱是大驚。
有士子顫聲問了一句:「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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