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登峰造極

萬眾矚目之下,青鳥後退數步，此時此刻，他的眼前無比寬闊,原本的賽場瞬間變成了一片純白的天地。

唯一的光點，是球網對面,那界限的位置上,棕褐色的雙眼閃爍著，赫然對上了一雙一驚的雙眼。

小見春樹呼吸猛然一滯。

在和那雙眼眸對上的那一刻,徹骨的寒意簡直要將他吞沒。耳邊的聲音似乎都在此時化為虛無,只剩下自己有力的心跳聲。

「嘭、嘭、嘭嘭……」

他的心跳——

——在加速。

忽然,對面的人動了——！

小林青鳥原本凝滯的一動不動的雙眼忽然轉動了，他就像已經鎖定了目標的雄鷹一般,完全不再看自己的獵物一眼，他垂眸看向手中的排球,下一刻,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手腕一抬,剎那間，排球瞬間被送往空中！

青年的動作,宛如教科書一般標準,一舉一動都足以製成教程。助跑,起跳,揮臂——

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給觀眾帶來了極致的觀賞性的同時,也給正面對抗的小見春樹帶來了——

——無盡的噩夢。

那高速旋轉著的排球,在屏幕中的畫面有多美，在小見春樹的眼中就有多麼的兇惡。直指自己的排球對著自己張開了獠牙，那疾馳的速度,根本沒有半分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和空間。

完、完全看不清！小見春樹深吸一口氣，他目光猛地堅毅起來。

就算完全看不清，他也絕對不能放棄——！！

漫長的糾結時間，於現實間不過彈指之間，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排球不負眾望，在小見春樹滿臉決意，毫不猶豫的跑動，看準時機，奮力一蹲的時候——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砸進了對方的懷裡——！！

「嘭——！！」

這是肉.體和球體相撞發出的悶響聲！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看著排球在小見春樹的懷裡重重的撞擊一下，下一刻瞬間彈飛到場地外！！

「什、什麼！排球彈飛出去了！！」解說員震撼的聲音，說出了所有觀眾的心聲！

他們錯愕的看著眼前的畫面，本來以為是小見春樹強忍恐懼和痛意接下來這樣一枚排球，結果卻讓他們大跌眼鏡——

排球簡直就像被安上了一個彈簧一般，迅速從他的懷裡彈飛了出去！！

通過大屏幕，他們才愕然間發覺，原來不是懷裡——排球砸在了小見春樹的臂彎處！！

被反震了出去！

所有人都對這夢幻性的畫面感到錯愕，是、是小見春樹失誤了吧……？

即使是臂彎的話，如果挺直也是沒問題的……除非、除非……！

想到了原因的人驚詫的瞪大了眼睛，他們有些不敢置信。

他們的想法此時此刻和吶喊著的解說員的聲音相重合：

「——除非是小林選手的發球，把梟谷的自由人的手臂硬生生的砸的被迫下意識彎了下去！！」

全場嘩然。

這力道、到底有多大？！當然，能造成這種結果的恐怕不只是力道，更重要的，還是壓力吧……

這裡的壓力，指的是正面這一球時，同時承受的球本身所具有的壓力。

梟谷的教練眉頭緊鎖，顯然他也發覺了，真正讓這一球丟掉的不是強度，更不是小見春樹的個人實力。

而是小林青鳥的球給人帶來的壓迫，不得不說，通過赤葦的眼神就知道了，雖然場下的他們和觀眾看不出，但是僅僅只是側面注視的赤葦都感受到了那種迫人的壓力，更何況是正面對抗的小見春樹。

倒不如說，這種壓力，就來自小林青鳥本身。

他們將忌憚的目光，投向站在發球線后那人的身上。

小林青鳥風輕雲淡的模樣，彷彿完全不知道自己發出了怎樣「吃人」的一記進攻，他躬身撿起遞過來的排球，隨意的在地面拍了拍，間歇時，他微微抬眸，那棕褐色的雙眼中竟然沒有絲毫的情緒。

沒有嘲諷，沒有笑意，有的只有滿滿的認真和計算。

赤葦渾身一僵。

這樣的青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原來這才是賽場上的他。

就當所有人都為青鳥這副無心的模樣感到膽寒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嚷嚷聲，瞬間打破了原本緊張的氣氛：

「hey！hey！這裡！青鳥看這裡！！」

眾人啞然，看向那邊那個跳著對青鳥大喊大叫的某木兔，對方一臉期待的看著青鳥：

「別冷落了我啊青鳥！！」

什麼冷落啊！！眾人無聲絕倒。

這傢伙是白痴嗎！難道青鳥的發球對準的人，是他格外偏愛的人？！

就當他們以為對方會被青鳥無視的時候，他們忽然感覺身後升起了一股寒意，眾人連忙回頭，不無視也不用打人……哎？

發球線后的小林青鳥似乎一下子破功了一般，不，倒不如說，他現在眼角抽搐，背後黑氣的模樣，比剛才更加可怕了！！

噫！排球要被你抓爆了啊！！

殊不知，小林青鳥幾乎在聽到那熟悉的話語的時候，他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自己在梟谷明明是去偷懶的，結果被某貓頭鷹逼得被迫以百分之二百的精力，連續發了幾個小時的排球的痛苦經歷。

……話說回來，自己的「陪練生涯」似乎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

想及此處，他身後的黑氣更加濃郁了，原本處於陰影之下的臉微微抬起，他雙眼彎起，唇角勾起一抹「和善」的笑容，眾人聽見他用無比反常的聲音開口道：

「……好啊。」

————

「嘭——！！」

令人牙酸的擊打聲響起，眾人不忍的捂住了眼睛，留出幾道縫隙，看著眼前的畫面——

明明在被虐待，木兔卻興緻高漲，雖然最後的結果都沒差，分還是一分一分的來到了白鳥澤的手上，但是小林青鳥……

眾人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位於發球線之後的小林青鳥喘著粗氣，他雙眼微微泛紅，盯著對面激動的喊著「再來一個！我馬上就能接到了！」的木兔，他忍無可忍：

「混蛋！！這裡是決賽啊！！」他滿含怒意的聲音穿過賽場，傳到了對面那個貓頭鷹的耳中。

木兔眨眨眼，歪了歪頭。

青鳥無力的用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差點兒忘了，這傢伙怎麼會管那些有的沒的……和這傢伙較勁，還是在賽場上……我到底是怎麼了？

……算了，專註比賽。小林青鳥波瀾的內心在深呼吸之下平和了下來。

白鳥澤的眾人眼觀鼻鼻觀心，他們瘋狂對視傳遞信息，但沒人敢真的開口，就連前方的天童都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想必比賽結束，小林青鳥一定會被逼問自己和木兔之間的「恩怨」的。

——另一邊，赤葦看了一眼分數牌，又看了一眼戰意蓬勃而出的木兔，他微微垂眸，下一刻正對著眼前的木兔，他沉聲道：

「下一球，你能接下來的，對吧，木兔前輩。」

他冷靜的聲音在如今因為小林青鳥無數次用盡全力的發球，而火熱起來的場地內，顯得格外醒目。

「嗯？」木兔歪了歪頭，下一刻，在隊友們的注視下，他忽然彎了彎眼睛，自信的笑容浮現在他臉上。

「當然了。」

————

「嗶——」哨響的那一刻，眾人看著恢復正常的小林青鳥舉起手中的排球，一如既往狠戾的排球，在他的手下，被重重打出！

穿過球場，突破障礙，朝著對方的場地勢如破竹！

然而，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啪！！」

木兔、木兔光太郎……他、他接起了小林青鳥的發球！！

——還是用胸口接起來的啊哇哇好奇怪啊！！眾人無聲，用他們瞪大的眼睛表示自己的錯愕。

「喲西！用胸口接的話！就不會彈飛出去了！！」木兔精神百倍的大喊著。

不…會死的吧！只有你能吧！

這次輪到白鳥澤的其他人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了，居然有人能用胸口接完青鳥的球，還那麼中氣十足？！

不過，顯然用胸口就無法很好的瞄準了，甚至因為過於大力，排球直接越過了球網，來到了白鳥澤的區域。

所有人抬起頭，看著排球的航線，白鳥澤場地上，山形隼人雙眼專註於眼前的排球，此時此刻的眼前似乎只剩下了風聲。

深吸一口氣，他驟然下蹲，「嘭」的一聲，排球被接起來了，准五額嗚嗚的朝著白布的方向飛過去——！

「接的漂亮~！」天童那獨特聲線的聲音在前方響起，梟谷的所有人幾乎是在一瞬間身體繃緊，他們警惕的看著球網一側的白布。

對方顯然也在觀察著周圍的局勢。

白布眉心微皺，牛島的位置……很難及時趕到，麻煩了啊。

然而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在做多的思考，雙手熟練的一托，朝著身後的方向拋過去——

五色工瞬間出現在了那裡，在梟谷等人驚訝的目光下，毫不客氣的滿臉狠意，狠狠的揮下一擊！

「嘭！」即使只是手觸碰到排球，都發出了這麼脆響的聲音。

梟穀場地，一道身影忽然從後方疾馳而來，下一刻，對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但是對方的雙手毫無疑問，在排球即將落地的前一秒將排球接了起來！

對方奮力的抬起頭，目光緊緊的盯著眼前被高高墊起的排球。所有人卻在此刻注意到了對方的臉——

是小見春樹。

雖然……雖然我接不起來青鳥的發球，但是，在這個賽場上我也不是毫無用處的！小見春樹的舌頭輕抵上膛，腦海中閃出這樣一句話來。

於是，萬眾矚目下，這枚經手多人的排球飛在空中，下一刻，它的下方出現了一道人影——

是、赤葦！

對方冷靜的面容瞬間出現在所有人的眼中，對方雙手熟練的擺好手勢，身側一道亮晶晶的目光簡直灼傷了他的背部，無聲的一聲嘆息，他雙眼平靜的看著眼前的排球，做出那個他曾經做過無數次的動作——

「木兔前輩！」

「——來了！！」一聲爽朗的聲音響起，木兔於所有人的目光下高高躍起，對方的臉上帶著激動的笑意，排球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右手奮力一揮——！

剎那間，一股烈風衝破小林青鳥耳側的空氣，一聲震天動地的聲響在他的身後響起，他下意識的側了側頭。

「嘭——！！」

剎那間，小林青鳥的碎發被風吹動。

所有人震驚的看著那個落地握拳歡呼的身影，這傢伙……還真敢啊……到底是過於自信還是只是單純的莽撞啊……？

明明小林青鳥就站在那裡，還敢直直的把球扣過去，最重要的是，居然還真的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偏移了一點點的角度，就這麼在小林青鳥的身側擦過去了？！

他們長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那邊那個歡呼大笑著的木兔，就連青鳥都是挑了挑眉，按了按嗡嗡作響的右耳，臉上頗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估計是在想木兔是怎麼做到扣球那麼精準的吧。

——不過，不管怎樣，答應了赤葦的木兔，絲毫沒有片刻的猶豫，直接直截了當的拿下了這一分，打斷了青鳥的統治。

赤葦的雙眼微微睜開，他看向對面笑容燦爛的木兔。

看來，自己想的果然沒錯。

【自信和熱情，也足以讓人登上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