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和離

一輛低調大方的馬車行駛在寬大的街道上，清晨的側街清冷蕭條，沈蘇落將頭從馬車窗外收回來，目光看向旁邊的二叔母白氏。

今兒因太子生辰要赴宮宴，沈老太太破天荒地沒有訓斥揚氏，只是有心無力地囑咐了兩句話便叫他們散了。

「二叔母，怎的了這事？」從出門的時候她就發覺叔母心情不大好，且和叔父之間隱有隔閡。

一直沉默不語的揚氏愣了一下，似才回過神來，說道：「念念，我想和你叔父和離。」

「哦……啊？！」沈蘇落臉上瞬間從關切變成了驚愕，維持了一息后恢復了往常。

她其實也不必太驚訝，畢竟二叔母也不是今兒才有這個想法的。

揚氏嘆了口氣，低垂眉眼，沈蘇落心中念叨：這嫁了人便被絆住了一生，好比一座牢籠，棺材蓋都已經打開了一半……

這話倒不是她說的，而是白氏經常在她面前說的，如今和揚氏開口說的話正好對上。

「二叔母，叔父待您不好嗎？你不是挺喜歡叔父的？」

「好是好，就是不自由，喜歡也喜歡，就是不自由。」

揚氏嘴裡喃喃著，似在考慮什麼，接著睃了一眼身旁的沈蘇落，道：「要不是為了你，我早走了。」

沈蘇落：「……」

二叔母每次都是這個理由，她也都習慣了，或許二叔母愛自由，但又捨不得叔父，所以才這般說。

有時候她不太明白二叔母，一個看似瀟洒無拘無束的女人，卻又時不時傷感異常，或許二叔母真的喜歡一個人無拘無束的自在。

如今倒是被困住了。

「念念吶，你往後可別嫁人，你也別聽你阿娘的，這嫁人就等於自己捆住了自己的雙手。」

到了皇宮大門口，一行人浩浩蕩蕩，不及宮門氣勢，巍峨的宮牆俯視著，壓得人不敢大喘氣。

「看，那不是剛退婚的沈二姑娘嘛？」一世家女子一眼便認出了沈蘇落。

旁邊的女人撇了一眼，輕蔑一笑后打量著說道：「今兒就看她沈二姑娘能不能成鳳凰了。」

「誒？姐姐這話怎麼說？」

「她沈二姑娘在太子殿下生辰前退婚，不就是想……」

後邊半句女人沒有繼續說下去，這裡人多，也不好挑起是非。

沈蘇落總覺得有人在看她，但一眼望過去時又只見人海，每個人都顯得心情極好，各自低聲，無人關注她這邊。

「念念，別亂看！」阿娘楚清玉的聲音傳來，伴隨著袖口輕輕一拉，沈蘇落趕緊規矩了起來。

這進宮的流程並不難，更不需要她操心，她只需要跟在楚清玉身後便可。

太子生辰宴是在傍晚，白日里無非是女子聚在一起說說話，陪著皇后逛逛御花園，沈蘇落一直和張霏霏走在最末，從不到皇後跟前去惹眼。

皇后是個貌美的女人，更是個貴氣端重的女子，一言一行，隨和又不失身為皇后的威嚴。

如今的皇後秦恆不是太子生母，而是太子生母秦宜的親妹妹，所以當今皇后是繼后。

她聽霏霏說先皇后難產，生下太子殿下后就去了，繼后入中宮十七年有餘，無一兒半女，只有太子這個一個名義上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