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殿下

「給我的？」沈蘇落挑了挑眉，想是給太子妃準備的才是。

無名透過鏡子看著沈蘇落溫笑，繼續著手上動作說道：「姑娘今兒要不要奴婢帶你熟悉熟悉東宮？」

「可以嗎？」

沈蘇落倒是意外，她還以為太子是打算把她藏起來。

「只要姑娘想，又有何不可？」

無名的反問讓沈蘇落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若是可行，她肯定也不想在這屋裡頭一直待著。

「可這東宮人多眼雜。」她還是把顧慮說了出來，不然到時候太子發起火來她頂不住。

「姑娘大可放心。」

「好。」她應了下來。

東宮比沈蘇落想象中的要大些，但再大也沒有皇宮大，後頭有些春桃花，大多都凋零了，一亭中傳來女子嬌笑，沈蘇落詢問：「那邊是？」

仔細看亭中幾人不似宮女，反而有點後宮娘娘的架勢。

無名沒有遮掩，直接回答道：「回姑娘話，都是外頭送給殿下的美人。」

說罷看向那所人所在之地，繼續道：「她們時常在此相聚。」

沈蘇落：「……」

看著那群鶯鶯燕燕，紅的黃的藍的……這加起來得有十幾個了吧？

以後她將面臨這些女人。

沈家男兒都沒有妾室，所以她並不知道有妾室的家裡究竟如何。

比如太尉府妾室多，霏霏告訴她後院也不會亂，但有的便不同了，史書上都記載了許多後宮娘娘栽贓陷害。

太子以後就是皇帝，這些女人也會成為後宮裡的大小妃嬪。

相當於這就是後宮。

許是看出了沈蘇落心思，無名道：「奴婢陪姑娘前去。」

沈蘇落蹙眉，雖然沒什麼興趣，但萬一以後當皇后了呢？總得招架得住才是。

於是道：「走吧。」

還未走近，那些女子便注意到了沈蘇落一行人，除非無名跟著，後邊還有六個宮女。

「無名姑姑，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一身穿紫衣的美人率先朝著她們走來。

「梁奉儀。」無名微微欠身。

方才一路無名已經告訴了沈蘇落，梁奉儀是東宮唯一一個有封號的妾，只因家中有了官位，還是皇帝給封的。

其餘的都是些沒有封號的美人，全養在了東宮後殿。

「喲，這位妹妹是誰啊？瞧著面生。」一身穿黃衣的女子也湊了過來。

沈蘇落為了以防萬一帶著面紗和白紗斗笠，她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看出她面生的。

「不得無力。」無名當即斥責了那名黃衣女子，隨後才道：「這位是岑姑娘，殿下待為上賓。」

無名這一開口，眾人都抿了抿唇，眼神里都透出了幾分異常。

太子殿下何時主動帶女子入東宮了，那這岑姑娘自然和她們這些是不一樣了。

「岑姑娘。」眾人紛紛服身行禮。

沈蘇落打量著一眾人，看起來倒是都挺和諧，她溫和道：「打攪了。」

「不打攪，不打攪。」梁奉儀讓開了位置，說道：「岑姑娘可否會下棋？此棋局我等頗為費解。」

果然，後面就是棋桌。

下棋嘛，她肯定會了，畢竟在大哥哥身體還好的時候她時常被強拉著對弈。

她踏步緩緩走向棋局，坐下後梁奉儀坐在了她的對面。

此局並不難，只是自己把自己卡住了而已，若是捨得，不難破局。

落子聲音交錯，沈蘇落身後是一群女子的笑聲和驚嘆聲，吵得她耳朵都麻木了。

她這才知道為何梁奉儀說頗為費解。

「岑姑娘好生厲害。」

這就贏了？沈蘇落挑眉，她以為梁奉儀找她下棋是給她下馬威，結果顯然不是。

「岑姑娘好棋藝。」梁奉儀輸了也沒有懊惱，反而十分坦然。

「梁奉儀謬讚了。」

此時無名被一宮女叫走，梁奉儀也見機行事，趕緊對著岑姑娘詢問：「岑姑娘，殿下待你可好？」

面對突然變了臉的眾人，沈蘇落有些奇怪：「什麼？」

「就是……」梁奉儀一時間憋紅了臉，後頭有人快言快語：「就是殿下那擋子事究竟行不行？」

沈蘇落：「嗯？」

為什麼要這麼問，她十分不理解，且這種問題……她反問：「此事諸位何必問我？」

梁奉儀道：「我被人送進來七年了，殿下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

沈蘇落：「？？？」

其餘人低聲道：「是呀，我們都沒見過殿下。」

太子莫非不行？

沈蘇落搖頭：「此事我怎可知。」

眾人大驚：「岑姑娘你都不知道？」

沈蘇落：「……我該知道嗎？」

不遠處正和宮女交代事務的無名一回頭就見那些人把沈蘇落圍得水泄不通，不免皺眉，對宮女抬頭：「就這些，去吧。」

「無名姑姑來了。」

不知道誰說了一聲，眾人當即散開了些，無名看著沈蘇落還好好的才鬆了口氣。

隨後恭敬對沈蘇落服身：「姑娘，奴婢送您回去休息。」

「好。」沈蘇落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裡，都快趕上過年回杭州外祖家被問話了。

待人走遠，梁奉儀嘖嘖兩聲：「這岑姑娘以後只怕是可憐。」

黃衣女子道：「再可憐也沒有我們可憐，太子妃都定了，以後看見我們不得全掃出去。」

「梁姐姐你有位分，你自然不必憂心這些。」

梁奉儀擔心的倒不是被掃出去，而是死在了這東宮裡頭，雖說東宮什麼都有，但總沒有自由。

「我還未進東宮之時，在外頭就聽說沈家沒有妾室，想必當家主母是個厲害的。」

「梁姐姐你別怕，到時候太子妃要斗也是和那個岑姑娘斗，你投靠太子妃，就算無寵無子，能安度一生也是好的。」

沈蘇落走遠后回頭看了一眼，她對無名道：「她們……」

話還沒說出來，無名笑道：「姑娘不必憂心，已經處死不少了。」

沈蘇落：「啊？！」

這還叫她不要擔心？她擔心得要死好吧！

此時，空中突然直直墜落一隻鳥兒，落在了她七步開外！

隨即，便有太監過來將鳥兒帶走。

「東宮還吃野味啊？」她問道。

這些太監未免不懂規矩了些，倒是不像東宮的作風。

「讓姑娘受驚了，怕有人利用訓鳥傳遞消息出去，故此。」

「東宮向來只傳東宮想傳出去的消息。」

聽了這番話，沈蘇落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麼，那些妾……大可能是細作。

「無名，太子殿下今兒在嗎？」她問道。

無名道：「在的，姑娘可想見？」

這話說的……像她想見就能見一樣。

「那就……見一見？」

無名把她帶到了太子的書房，她進去後門就被關了，屋裡頓時就只剩下她，和太子。

太子沒有抬頭看她，似乎很忙，她緩緩走了過去，服身：「臣女給殿下……」

話還沒說完，太子沉聲：「坐。」

「哦。」

太子這人總是能讓她感到措手不及。

檀木的書案很寬很長，她坐在了離太子略遠的一邊，坐是坐下了，看太子在忙又不知道說什麼。

「今天去了哪裡？」

還不等她說話，太子就發了話。

「我見了梁奉儀她們。」

「嗯，外頭送來的細作，不必理會，暗瀾會處理。」

細作？這是她能知道的嗎？

「那……那殿下往後打算把她們怎麼辦？」

「賜死。」

果然是太子，殺伐果決，不會被美色沖昏了頭，以後當了皇帝最壞頂多是個暴君而不是昏君。

跟著這樣的皇帝倒是有一個好處，只要她把自己該辦的事辦好了，就不會被找麻煩。

這麼一想，她也就放心了。

「怎麼？」見沈蘇落良久沒開口，燕幽懷也停了筆。

沈蘇落回過神時，才發現太子在看她，猛然一看，這寒涼的眼神嚇得她心頭一顫。

「殿下英明。」沈蘇落學著臣子恭維道。

她從來不覺得皇后皇帝是夫妻，都是君臣，她之後當個好臣，然後領俸祿，說不定皇帝駕崩早她就當太后了。

見太子沒有說話，她也沒敢抬頭看，只開口：「殿下……」

「本太子倒是更喜歡你當野猴子的時候。」

聲音戲謔，太子心情轉好了。

沈蘇落鬆了口氣，笑臉相迎：「殿下這不就把野猴子帶回來了？」

她真想給他一爪子。

那張妖孽的臉似笑非笑，一副愜意玩弄她的姿態。

「過來。」

太子對她招了招手。

她只能湊了過去，更確切的來說是挪過去的。

「念念。」太子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一雙冷沉的眸子里竟有了真切的笑意。

「！！！」沈蘇落被迫抬起頭，她望著太子，只覺得自己像被一條蟒蛇盯上了。

且太子的眼神雖沒動，可卻在她的臉上描繪了起來。

「殿下。」沈蘇落一雙明亮杏眼閃爍了起來，鼻尖都有些微紅。

看著她的慌亂的樣子太子居然勾唇笑了，啟聲詢問：「餓不餓？去吃些點心？」

說著便鬆了她的下巴，示意她到旁邊。

這還是太子頭一回對她說話這般溫柔，沈蘇落覺得太子莫非被人調包了？

「好。」在太子身側的確是有好多精緻小點，她繞路走了過去，但要吃小點，就得坐在太子身邊。

她真想抱著這小桌子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