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聽誰的
車子行駛四十多分鐘后，到達新的醫療區。
城內的危樓正在集體修整重建中，還沒有全部投入使用。
這裡用特殊材料的板材搭建出巨大的醫療間，所有被感染者都在這裡接受統一治療。
午夜時分，醫療區依舊燈火通明。
還沒開車門，南黎和冬聆就齊齊皺眉。
那股惡臭味簡直無孔不入。
兩人立刻戴上口罩和一次性醫療手套，將外套的帽子兜好。
下車后，彼此默契地按了按鼻樑的密封條。
可那味道……真的太沖了，3M口罩都擋不住。
南黎甚至覺得糞坑的味道都比這裡好很多。
給韓風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頭才接聽。
聲音急促又沉悶，「你們怎麼來了？快回去！」
冬聆站在醫療間入口踮腳張望，然後看到快步走來的韓風。
韓風想拽兩人離開，但又不敢亂碰，「你們胡鬧什麼，趕緊走，這裡味道太沖了！再把你們染上。」
南黎看到角落有醫生在給病人處理，手法很粗暴，直接用刀將腐肉剜下來。
因為麻藥稀缺，所以只能嘴裡咬一塊紗布，硬挺。
被剜肉的漢子，眼睛浮現猩紅血絲，額頭都是冷汗，眼淚順著臉頰瘋狂的往下掉。
剜下的肉是青黑色的，血液偏黑，滴滴答答落在托盤上。
南黎下意識往四周看，這種血腥味，對於那種不知名藤蔓是有吸引力的。
不會引那些東西過來吧？
要是這東西跟著一塊壓下來，那就熱鬧慘了。
「南黎姐，你快跟冬聆離開，別添亂。」
冬聆切了一聲，「看不起誰，我們什麼樣你不知道？不會被輕易感染的。」
冬聆嘴上這麼說著，但看到那些剜肉場景，還是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韓風脫口而出的回，「我就是知道，才讓你們趕緊走的，祁……」
南黎正觀察四周，聽到這個『祁』字，立刻轉過頭。
「祁叔？」她微微蹙眉。
韓風防護服下的臉尷尬地僵硬著，「祁叔團隊里的人也都和你們一樣吧，但還是跑不了，已經有幾個人感染了，似乎因為是你們體質太特殊，感染的速度更快，情況更嚴重。」
聽至此，南黎眉心瞬間皺起。
祁叔這陣子都沒和她聯繫過。
撂下一句話往外走，「你趕緊把你自己處理好，別總想著別人。」
距離醫療間幾十米的地方，她給祁叔撥了電話。
他沒接。
一抬眼，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從車上下來。
南黎立刻跑過去，「小蘇。」
小蘇班長一臉緊張地看著她，「南黎姐，你怎麼在這？這裡太危險，趕緊離開。」
「我來看看祁叔的情況。」
南黎這話說的很有歧義。
小蘇不明所以地撓撓頭，「啊？你知道了？那老大還說不讓任何人把他們幾人感染的事說出去，到底是誰漏出去的？」
南黎眉梢微微挑起，「他們幾人？」
小蘇隔著防護服捂住嘴巴，緊張地眨眼。
隨後不知道想到什麼，立刻用力點頭，「是啊，祁隊，祁隊下面三個人，還有我老大，都被感染了，南黎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強，現在方便嗎，帶我過去。」
小蘇有點為難，「老大讓瞞著，我帶你過去，這跟我把消息露出去似的……要不這樣，你別說是我帶你上去的，可行嗎？」
南黎爽快點頭，「沒問題。」
小蘇給她渾身消了毒，拿了套防護服穿好，確保她不會有任何危險，才帶著她往後山走。
冬聆留在原地，接替韓風的工作。
特殊體質者的治療區域和普通人分開。
南黎捂得嚴嚴實實，原本是聞不到那股刺鼻的味道的，但靠近前方明亮的醫療間時，那股味直接嗆了進來。
小蘇一路上開始給南黎講這種病菌的事。
「是一種生命力極強的嗜肉菌，需要大量的抗生素注射抵抗，但藥物有限，不是每個人都能分配到資源，導致很多人得不到救治，傳染範圍急劇擴大。」
南黎想起今晚門口的四個男人，反問道，「會通過空氣傳播嗎？」
「目前看不能，主要還是皮膚破損黏膜進行傳播，所以不碰到那些人的體液，問題不大。」
小蘇說完，偷偷看了眼南黎，「南黎姐，你可要小心點，我們老大可擔心你……你叔叔了。」
「嗯。」
快到達門口時，小蘇停下腳步，指著第二間獨立的醫療間道，「那個就是，我就不帶你……」
「南黎？」
低沉的聲音，從側面岩石背後傳來。
小蘇一聽這個聲音，渾身一個激靈，一下子跳到南黎背後，「老大你怎麼從病房裡出來了？」
被抓包現場的小蘇立刻拉著南黎的防護服，用力晃了晃，「姐救救我救救我！」
南黎側著身看過去，就見身穿防護服的高大身影走了過來。
小蘇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是我知道祁叔出事後過來的，正好遇到小蘇，威脅他帶我上來的。」
南黎順著陸靳的視線回身，朝小蘇揚了揚下頜，「你不是還有急事處理嗎，趕緊去吧。」
「好的南黎姐！」小蘇如蒙大赦，立刻朝山下飛奔。
陸靳微微蹙眉，只覺得好笑，不輕不重說了句，「到底聽誰的。」
轉頭看向南黎，「誰告訴你的。」
南黎徑直往第二座醫療間走，看到裡頭安靜輸液，沉睡著的身影，輕聲道，「徒牢。」
空間里的徒牢：人在家裡坐，鍋從天上來？
「問題不大，剜掉腐肉后，用抗生素控制住了情況，加上他自身的自愈速度很快，別擔心。」
明黃色的光影籠罩兩道白色身影，並肩站在醫療間的窗外。
南黎雙眼透過祁叔身上那層被子，看到他身上的情況。
大臂、腋下、左腿還有屁股……都被剜了肉，此刻被紗布包裹著。
這叫不嚴重？
非得剔得跟雞架一樣，才叫嚴重嗎？
「怎麼感染的？」南黎偏頭問。
「追捕無間的重要成員途中，被對方傷到了。」陸靳如實回答。
「白吸收人家半塊晶核了，這麼菜。」
陸靳，「……」
驚訝於她會主動提起連淵。
無語於，這麼說自己叔叔，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