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動容

葉嚶嚀再不發話，坐在鞦韆上的姿勢未變，仰頭看著慕風，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慕風這才驚覺，是啊，這女人與世隔絕，根本不知道如今外面沸沸揚揚的新聞。心底的那憋悶似是得不到發泄，失去孩子的痛楚似乎這時候才向他襲來！

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沒逃過葉嚶嚀的眼。

他，很痛苦？

葉嚶嚀驚覺這個事實，明白了慕風沒頭沒尾那句話的來源，可他的痛，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他又憑什麼氣勢洶洶！

「葉歡，還好嗎？」如今唯一能牽動她心的，只有葉歡，他的痛楚更加與自己無關！

慕風只定定的站在那裡看著葉嚶嚀，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想找面前的女人算賬！對了，一定是她失去了孩子，詛咒了他，才導致他如今也失去了那個小生命！

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他愈發意識到自己似乎被汪子涵的死弄亂了方寸，與其在這裡埋怨一個被自己囚禁的女人，不如派保鏢去查那個殺了汪子涵的兇手！

他退了兩步，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甩掉記者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來找這個女人！甚至，他只在剛剛才想到派人去查誰是兇手，他不得不承認，那女人的死，他，並不在意！對一個懷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如此淡漠，應不應該！

矛盾心理糾纏的他愈發痛苦，看著葉嚶嚀的眼眸再也不能平靜。

他不得不承認，他來找她，竟然是因為想到她失去孩子的時候，如果也如同汪子涵一般死去，自己從此再也見不到她，那自己……

再不能繼續想下去，心頭的抽痛讓他頓感呼吸困難。

葉嚶嚀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慕風，看著他逐漸失去血色的臉，輕聲道，「你怎麼了？」

雖然是問句，可是其中卻沒有半分情感可言，就如同在市場詢問「白菜多錢一斤？雞蛋多錢一斤？」……

慕風強忍著心間那莫名其妙的揪痛，俯身在葉嚶嚀身前，甚至，將臉頰輕抵在她的膝前，似乎在感受這少有的寧靜。

葉嚶嚀垂頭看著俯在自己膝間的慕風。他的黑髮濃密，這讓她想起她剛剛認識他的那個晚上，一身的黑色，讓她被他俘獲。

可如今，物是人非，看著膝前的男人，心底再沒有一絲漣漪。

「葉歡很好！」慕風依舊伏在葉嚶嚀身前，忽然開口。

葉嚶嚀遲疑了下，「真的？」語氣里這才有了些許情緒，「他，想媽媽了嗎？」其中的苦澀，讓她禁不住語氣顫抖。

身前的慕風似乎也被動容，語氣里竟有少許安慰，「嗯，想了，我告訴他你很快會回去陪他！」

話一出口，慕風便有些後悔，同時他也明顯感覺到葉嚶嚀身體的顫抖。他還沒想好什麼時候讓這女人從這裡走出去，甚至，他不想讓她離開，起碼截止目前他沒這個打算。

「下次來，我給你帶他的照片！」慕風低沉的聲音傳來，讓葉嚶嚀眼底浮現的希翼漸漸消失。果真沒錯，他又怎麼會輕易放自己回去！剛剛自己內心涌動的澎湃，只是奢望而已，這男人，恐怕要折磨自己到死！

死，她並不怕，她只是害怕再也見不到她的小葉歡！

「你恨我吧？」葉嚶嚀語氣寡淡，看著依舊是那個姿勢的慕風，感受著他在自己膝間的氣息。

慕風閉著眼，的確，之前他恨她入骨。恨她對自己的欺騙，跟她對自己的寡淡，甚至，恨她竟然懷了別人的孩子！

也是因為恨，他把她囚禁在這，甚至不惜用葉歡威脅她。可如果只是恨她而已，他大可以採取其他更狠毒的辦法報復她，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心底的那個答案，他卻不想深究。

「那，你恨我嗎？」想起她因為自己而失去自由，還有那個孩子，慕風能夠想象到那個答案。想必她對沒來到世間的那個孩子，也同樣有著她對葉歡的那母愛！

葉嚶嚀不想回答這種明擺著答案的問題，更不想給他任何找自己麻煩的借口。自己恨與不恨他又有什麼區別，被他囚禁在這裡暗無天日，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想到沒來到世間的孩子，慕風又想到了汪子涵肚子里的那個生命。他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去傷害汪子涵，他只知道，那孩子最大的可能是自己的骨肉！

「我也失去了孩子！」慕風一動不動，聲音悶悶的，聽在葉嚶嚀耳朵里不甚清晰。

她皺了皺眉，這男人剛剛說了什麼？他，失去了孩子？

「她死了！」慕風繼續，語氣里竟少有的——悲傷！

這讓葉嚶嚀徹底打了個激靈，確定自己並沒聽錯，慕風在說，誰死了！

「誰，誰死了？」葉嚶嚀語氣顫抖，竟害怕他說出葉歡的名字，那也是他的兒子！

慕風沉默了會，似乎在調整著自己的情緒，「汪子涵！」他鼓起勇氣提起那個名字，心底卻只有對那女孩的愧疚。或許，自己不把她從天青市帶來，她也不會有今天這個悲慘下場。還有，那個未出世連名字都沒有的孩子！

葉嚶嚀並不熟悉這名字的主人，腦海里搜尋著自己的記憶卻沒有結果。可結合之前他說「失去了孩子」，還有之前他也承認了的事實，難道是……

她心底沒有喜悅或是幸災樂禍，有的只是滿滿的憂傷。不是為了那個女人，而是為了那再沒機會來到人間的小生命！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慕風此時似乎有太多的話想與別人傾訴，胸口的憋悶讓他找不到出口，似乎葉嚶嚀這裡才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想得到她的安慰，想知道她失去孩子的時候的感受！想到她失去孩子后，第一次見到她時慘白毫無血色的模樣，又和死去有什麼區別！

葉嚶嚀心底禁不住動容。

她能感受到慕風那發自內心的難過，他想得到她的安慰，可笑的是，竟然是為了別的女人！

猶豫了下，她聲音輕柔，「你，傷心嗎？」他的心，或許再不會向著自己，她也早已不抱希望。可那畢竟是兩個鮮活的生命，即使是陌生人，又讓自己怎能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