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黑日
快若雷霆！
上杉越的劍快的就像是光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此刻上杉越的劍美的如同舞蹈。
面對這擊神速劍，羽生末聖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
因為在那劍軌跡的盡頭，早就放置了障礙，羽生末聖未卜先知，將劍刃橫放在面前，擋住了這擊無人可及的神速劍。
「別以為這麼多年只有你進步了！」
「神而明之！」
上杉越這才發現對方在劍術的境界也達到了神而明之，原來這麼多年，進步的不止是他，羽生末聖也一樣。
「那又如何！就算是一之太刀！我也能斬斷！」
上杉越大喝一聲，手上的劍刃不斷加速，但無論他的劍有多快，總會被羽生末聖的劍刃格擋，就彷彿在跟自己對砍一樣，速度無論怎麼快，都不能快過自己。
「你的神而明之很奇怪，跟我的不一樣。」
上杉越發現對方的神而明之與自己不同，如果自己是精通所有劍術的劍客，那麼對方就像是初出茅廬只會防守的劍客。
「那麼就讓你看看我的神而明之！」
上杉越拔出自己左側腰間的劍刃，這把劍他拔出，就必定要取得勝利，因為他曾經向人承諾過。
「二天一流·二天曬日！」
上杉越揮舞著兩把劍刃，劍刃連綿不絕，形成一道由刀光劍影所組成的牆壁。
無與倫比的神速劍，無法形容的暴力，上杉越的劍術在此刻得到升華，他封劍近六十載，如今再次出劍，鋒芒比起曾經更加畢露！
空氣都被上杉越的劍刃切開，連綿不絕的剣勢包圍羽生末聖，可他依舊不動如山。
兩者相持不下，一方不斷地進攻，一方不斷地防守，就像是兩個對立面一般。
時間漸漸推移，上杉越仍然不停地揮劍，不曾力竭彷彿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氣，但他還是慢慢減少力量，不再暴力的揮劍。
漸漸地他的力量越發圓潤，揮刀的動作也越發輕柔，像是心無掛礙的稚子在青空下玩耍，隨意地揮舞雙臂，與和風融為一體。
他的劍術也不再拘泥於二天一流，各種古流劍術自然而然地出現他手中，鏡心明智流的【逆卷刃流】、神道無念流的【心眼喝咄】柳生新陰流的【無刀取】、古示現流的【獅子示現】……
蛇岐八家將全曰本的劍術名家邀請來當他的老師，並且還為他找了最強的劍聖當他的師父，想讓他通過接觸曰本劍術的思想從而理解曰本的法則與規矩。
但顯而易見，這些都沒有他的媽媽在他心裡重要，只因為一則消息，他背叛了蛇岐八家，臨走前還把神社給燒了。
不過也因為這樣，他通曉曰本劍術所有流派的精髓，並且還有自己的理解，他的心境早就到達，不過隨意所欲的施展還是第一次。
他猶如劍本身般隨意的施展所有劍術，不用思考自然就有刀光劍影在腦海中浮現，他只需要遵從本能的去臨摹就好。
上杉越放聲大笑，彷彿將過去的所有都釋放出來，手上的劍刃越來越快！
「羽生末聖！最後一招！」
刀光劍影猶如不斷折射的光線四散在周圍，羽生末聖手中的劍刃不斷橫揮，格擋上杉越的進攻，良久，羽生末聖收斂劍勢朝著上杉越大喊。
「好！最後一招！」
上杉越不打算拖下去，他也同樣不打算繼續拖，這樣下去根本無法分出勝負，不如堂堂正正的一招定勝負！
兩者之間的劍刃之潮瞬間退去，雙方踏出玄妙的步伐，快速離開這片神社的範圍，接下來的戰鬥他們自己都很難控制，可能會破壞四周的壞境。
走到近海的石礁，兩人各自站在一處礁石上，海水衝散在礁石上，掀起劇烈的浪花與轟鳴的浪潮聲。
「呼！」
上杉越輕呼一口濁氣，站在原地，雙手揮刀畫圓。
刀鋒劃出完美的圓弧，圓弧赤紅髮亮，看起來更像是日全食中的太陽，月亮暫時遮擋了日光，但明亮的冕仍舊從月影的周圍散逸出來。
這是一種超出教科書範疇內的言靈·黑日！
上杉越站在這輪黑日的正中央，念誦這古老的證言，此刻的他彷彿站在流雲火焰中的佛像，極端沉靜，威儀俱足。
羽生末聖時隔近六十年再次看到這個言靈也不禁內心讚歎，與其說這是個言靈，不如說它是個祭典，一個以區區人類身軀到達龍王領域的祭典。
黑日緩緩地旋轉起來，以驚人的速度吞噬空氣，掀起猛烈的颶風，一瞬間這片山脈與近海的風向都被上杉越改變，四散在空中的海水被狂風捲起，去向黑色的日輪。
上杉越停止念誦，雙刀橫放，漆黑的日輪在他背後升起，此刻的他猶如死神行走世間，將要毀滅世界。
「果然，這麼多年，你沒有落下，黑日？那又如何！就算是真正的太陽！我也能將其吹滅！」
羽生末聖嚴謹以待，對方當年在劍術上完全不如他，靠的就是這天賜的言靈才能打敗他，可是這麼多年，他早就想到辦法對付這個言靈。
羽生末聖脫下上衣，暴露出上半身，他的背上紋著一副完整的畫，背上無數的天狗與僧人在火雲中廝殺。
這是天狗與天台山的僧侶們大戰的場景。
認識羽生末聖的人很難想象在他乾淨整潔的衣服下會有這麼一副完美華麗的刺青，他是全曰本第一的棋聖，平時溫和的就像是得道的高僧，但今天他脫下隱藏的衣服，暴露出那華麗的刺青。
羽生末聖橫揮手中的劍刃，擺出薩摩示源流著名的蜻蜓八相，所謂八相，可以變化為防守姿勢，也可以迅速變化為進攻姿勢，同時也將全身暴露在無防備狀態。
姿勢的變化引動了肌肉的舒展，硃砂紅的天狗與耀金色的僧侶都活了過來，他們在扭動的肌肉上扭動身軀，互相使用武器與對方廝殺，殺意被刻畫的淋漓盡致，那是地獄中的魔鬼才能繪出的畫卷。
《是害坊繪卷》，這是描繪天狗與天台山僧侶之間戰爭的刺青，整個曰本幾乎沒有人能完成這種級別的刺青，連蛇岐八家的刺青師都沒有嘗試過。
因為這個刺青不是本家所有，而是只有百鬼中的大天狗才有資格紋上這個象徵自己身份的刺青。
「還以為你當了棋聖后性子改了，沒想到還是跟從前一樣，你內心的暴虐藏得太深，就像是天狗一樣傲慢。」
「上杉越！我等了快六十年了！」
羽生末聖握緊劍柄沖著上杉越怒吼，他等這天太久了，此刻他終於忍耐不住內心的暴虐，上杉越說的沒錯，他其實就像是天狗一樣傲慢，只是他藏得太深。
「既然等不及了！那麼就來吧！就像七十年前一樣！」
上杉越與羽生末聖怒吼，兩人從礁石上高高躍起，浪潮沖向礁石，發出讓人耳鳴的轟鳴，浪花散落在天空中。
在浪花下，兩人相撞在一起，就像是兩顆燃起火焰的隕石！
刺耳的摩擦聲，三把劍刃交叉在一起，羽生末聖死死的抵住上杉越的劍刃。
黑日散發著炙熱的溫度，彷彿眼前跟他對決的不是上杉越，而是正在燃燒的火焰，所以蛇岐八家沒人覺得上杉越會被一場大火燒死，因為他上杉越比火焰還要強大，他是太陽！
上杉越的劍刃泛起赤紅，就好像工匠剛剛把劍胚從爐火中取出，黑日的高溫傳遞到了上杉越的劍刃上，連帶著羽生末聖的劍刃。
燙手的溫度很快傳遞至羽生末聖的手心，但他沒有放手，這點溫度對他這些年來承受的一切來說太簡單了！
羽生末聖的眼睛泛起可怖的赤金色，此刻的他彷彿憤怒地古龍，睜開雙眼，要毀滅周遭的一切，上杉越毫不退縮的回應他。
終於雙方同時散去勁道，三把劍刃分離開來，上杉越穩穩的落在先前羽生末聖所在的礁石上。
羽生末聖也落在先前上杉越所在的礁石上，兩者互換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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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而裁之，存乎變；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