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越世而來
天際混沌,電閃雷鳴,流火四竄,地上則是紛紛逃命的飛禽走獸,然而隨著地面裂開而冒出的岩漿,生命的消亡只是無聲的一瞬,或是煙塵之中,或是火海之下,儼然幅地獄繪圖一般,勢要吞天滅地。
而在中央地帶,電光火石之間,兩個巨型身影不時來回交擊,每一次的碰撞都會引起天地震蕩,破散煙塵火海。縫隙之間,隱約所見,一者火紅流光周身而繞,身披裹身甲胄,怒目而視,霸氣凌然。而另一者幽光后聚,慈眉善目,飄逸身姿,似是王者之風。兩者宛若天神一般,相互對峙。
忽而兩者氣焰爆漲,形成兩道衝天光柱,空間震蕩得更為劇烈,隨著交互一瞬,萬籟俱靜,肉眼可見的兩股能量不斷相互壓迫,最終——只剩不斷擴張籠罩的白光,掩蓋了眼前一切...
「啪!」,後腦勺的痛感,驚醒了趴睡的人,一時間怒氣上沖,「誰!是..嘶,這不是帥氣的主管大人嗎...」夢醒后,眼前之人更讓自己覺得頭腦清醒不少。
「小真啊小真,手頭工作就算做完了這還沒下班吧,雖說你做了一年,但不能這麼明目張胆吧,我還好,要是老闆看見了有你受的哦。」「是是,主管大人說的是,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哈哈哈。」
「嗯,效率高是一回事,生活習慣也要自我約束是吧...(啪啦啪啦)...先這樣吧,也快下班了哈。」
連續的加班兼職,他,李流真,剛剛畢業出來實習的大學生,也差不多快熬到了極限。
「嘖嘖,又被批了吧你。」說話的是坐在旁邊的年紀較大的男子,「怎麼,現在不懟回去啦,剛來的時候不是挺橫的嗎?」
「事物是發展變化滴,要不是最近缺錢花還有家裡有點事。果然什麼學歷就什麼相應的公司招啊。嘖,麻煩。」
「這隻能怪你自己唄。」「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啊,前輩。」
「不要叫我前輩,我還年輕著呢。待會還有局去不,聽說還是小華組織的。」
「公司一枝花?」「好像是要宣布希么,在商業街那邊吧。去不?」
「別,補覺為要,明天雖說是周日休假,下午我還得去便利店,昨天聊了下時薪還不錯...幹嘛一副『啊,這孩子長大了的表情』看我。」推了下眼鏡框,有些感慨的說到:「剛開始見你時各種事嫌這嫌那,甚至頂撞了不少主管,還好老闆都在調停。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現在倒好,工作認真還拚命兼職,連當初死纏爛打的一枝花都這麼淡定了。唉,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
「停停,」只見流真收拾好桌面,起身慢慢離開,「下下周一我可能請假,就麻煩你了,親。」
穿過了燈紅酒綠的街道,步行了十幾分鐘緩緩走到了宿舍樓下的小巷裡。一邊刷著手機,一邊上樓。
「精神病跑出來人?什麼鬼?嗯物價還是漲的這麼快。來電顯示,喂,媽,嗯一切都好,剛吃完,沒事。爸那邊還需要醫療費的話,好吧。嗯嗯,沒事,知道了,結婚先隨緣吧,那我先掛了,嗯,好。」回到了宿舍,收拾完后,躺著的流真倦容滿臉,為什麼等到家人出現狀況才知道珍惜,為什麼當初一點挫折就不知道堅持的可貴,為什麼臨到踏入社會,自己的渺小和無助讓人不由得無地自容。但明天常在,只要敢再重來,我就不向所謂「不行」低頭。「啊,今天有更新。」於是他多熬了一會夜。
破曉時分,流真騎著單車到了附近山區腳下,晨跑鍛煉是在過去半年裡勉勵自己和決心的見證,現在習慣也成自然。跑了一會,緩緩升起的初陽不由得緩下了腳步,引人注目,惆悵感莫名而來。
就在扭頭準備提速之際——「啊!又來抓我嗎!?」「嗯!?」樹林突然衝出一個穿著被劃破的病服的男子,手持刀具胡亂比劃著,事發突然,流真不小心被划傷了幾刀,好在都較淺。
對面再次舉著刀衝過來,一時空檔打開,流真瞧準時機,俯衝一個箭步沖拳擊中腹部。「呃!?」「今天我還真幸運哦,原來是本市區的嗎,都不寫通告啊喂,算了,看他一時半會還緩不過來,先報警再說。」見著地上不住**的病人,流真準備撥打相關部門,「喂,這裡有個穿著病服的人襲擊了我,對,可能就是那個跑出來的。好,我在...欸?」錯愕瞬間,身體已經飛出護欄之外,只余那猙獰笑容,久久不散。
警笛聲,掙扎的叫吼聲,搜救聲,感受著逐漸冰冷的體溫,胸口穿透的痛楚,眼前茂密的葉子,宛若通往無間的路口。幻覺般的走馬燈開始回顧,遺憾在心頭,眼角止不住濕潤。此刻,心中反而清明,或許都是一種解脫吧,緩緩合上的眼,就這樣靜靜的。
「醒醒...醒醒啊,哦,醒了。」感覺身體被搖晃著,慢慢恢復著知覺,我還活著?這樣想著的當下,眼前景色令人啞然——「嗷!」幾層樓高的黑色巨獸不住的咆哮,周遭不時有火柱、水柱襲身而去,但都造不成大的傷害,反而更加惹怒的樣子,揮舞的利爪不時沾染鮮血,慘叫四起。
「快,」在不明不白中,流真被眼前奇裝異服的人朝遠離巨獸的方向拉去,「你先呆在救援地,待會會進行靈空移送,這次可能是領國的突然襲擊,請不要慌張,明白嗎?」見流真連連點頭后,那名異服之人便往巨獸方奔走而去了。只留下呆若木雞的人,接著呆若木雞。
樹木摧折,橫屍遍地,燒焦的味道夾雜著血腥氣味更為刺鼻,酣戰多時,對陣巨獸的人員亦顯疲態。
唯有一人,手持大型劍器,身著金色盔甲,拖延巨獸,儘管左眼已經被血染視線,卻不輕言退讓。
「不愧是帝國上族的人,實力果然強悍,對上祭獸還能戰到如此地步。」「可惜終究只是靈脈一族,靈力被限制下近戰還是,現在只是以身做盾也撐不了多久了吧。」身後輔助的人員不由得開始動搖起來了,因為誰都不會想到,在這偏遠之地,竟會突然出現傳說的十二祭獸,猝不及防導致人員傷亡慘重,並且周圍存在的結界限制了不少靈力,情勢更加危急。
祭獸此時似是不耐煩,仰天長嘯。「嗯,眾人,留神了。」一時間,咆哮聲四起,後方處,陣地不遠方,一群異獸急奔而來。
「什,選擇平民那方嗎?」「下族之人,怎樣都好,快些救我出去!」一名肥頭大耳之人失聲尖叫著,臨近死門,上族應有的形象此時顧不了太多了,「將軍,你也是上族之人,低下賤民就放一旁!快些開出血路衝出去要緊啊。」
只見巨獸再次襲來,剛剛高高在上的姿態,轉眼躲至輔助人員身後去了。「可惡,這究竟是?難道穢者已經滲透至此?我龍岳賭上龍家榮耀,定要擊退你這禍世穢物!」只見其雙手合掌,身上之甲破散,靈氣爆沖,一時間衝破限制,一改疲態。「爆靈破元!走!」再戰同時,也對身後人員下達了最後命令,而那名吆喝之人則是不斷催促著。
陣地這邊,別動部隊以防守之勢,借著靈石額外供給靈力,以護壁將異獸抵擋在外,下族之人也開始陸陸續續地被轉移而去了。
「隊長,將軍下達強退令了。」剛剛那名隊員返回陣地,對著一名青年男子說著,「另外王公...」「快點,開啟法陣,我要先回帝國稟告,聽到沒有!」刺耳的吆喝聲不住地叫喚著,周遭之人只能默默忍受。「是,王公請。」
隊長毫無感情的回答惹得王公一臉不快,但此時保命為要,急忙躍入法陣而去了。隨著靈石消耗劇烈,護持過程中,一些人員被異獸生硬扯出護壁,轉眼便淹沒在了無數爪牙之中,但唯有堅持自身職責,護民安全才是首要。
到了只剩流真一人時,基本下族之人都以轉移至安全地帶。
「怎麼會多出一人?」「這,隊長,我是在附近樹叢發現的,所以...」「也罷,那就...嗯!?」強風襲至,伴隨而來的衝擊轉眼間擊碎了地上的陣法,連同異獸一齊擊散。
只見隊長首當其衝,為身後之人,擋下了大部分力量,但同時全身鮮血直流,命不久矣。「隊長!」「靈九,你是原屬別動隊,趁現在異獸暫時潰散,帶著這無關這人先走,其餘之人,要去幫助將軍或是一齊出逃,便...」隨著話音嘎然而止,唯有遠處巨獸的咆哮依舊響徹天地。
隨著戰況加劇,龍岳越限之能也已快到達盡頭,能護一時便是一時,只有讓人告知帝國戰情和保護下族,人民的安全,才是此刻苦苦支撐的信念。
巨獸攻勢更加猛烈,儘管背上雙翼已被眼前之人削去,迸流的鮮血亦是加重勢要凌虐眼前之人才可消停。龍岳力拙一瞬,巨獸利爪迎面而來。「四合靈柱!」集合了四種靈變之力衝擊而來,祭獸被轟退數步。「將軍!」剛剛的輔助人員毅然加入了戰局,哪怕只剩幾人,也要戰至最後一刻。「你們,好,好!來啊,你這毫無人性的獸類,總有一天人類會將你們消磨殆盡。」聽罷后,祭獸怒氣更盛,青筋暴漲,雙爪合攏,竟壓縮周遭屍首死氣,化成黑柱沖向眾人。此時,一道聖光從天而降,硬生生化解了祭獸所化黑柱。
「天,憐憫世間萬物,一方不妥協,終將只是來來去去而已。」隨著話音剛落,一名白袍蒙面之人從天而降,祭獸似是有些懼怕,不敢貿然而動。
「你是,帝國祭祀嗎?太好了,你」還沒說完,龍岳身後幾人瞬間被焚化為骨,不帶一絲慘嚎,僵在臉上的笑容,此刻不知,該作何反應。
「莫要誤會,萬物平等,就算是自認高高在上的人,不也是動亂的禍源之一嗎?所以為了世間重見和諧一天,把你的力量,奉獻吧,自詡上族的人啊。」輕柔語調,字字伴有違反世間認知的說詞,龍岳周身忽現無數細絲,轉眼工夫,靈力被抽幹當下,靈源也被吸出,被眼前之人吸收殆盡。
「你...是...天...為什麼...」「我得承認要得到四家靈力還真是不易,尤其是你,龍岳將軍,想不到結界壓制加上祭獸你還能戰到此種地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但同時也讓我見到了贖世曙光,懷著感恩的心情,將軍,您的犧牲不會白費的。」
身軀慢慢消散,最後一眼竟是信任之人不堪的一面,只能寄望國家以後能平安度過將來的危機,便隨風而去了。
注視這一場景,白袍者緩緩走向祭獸,法杖敲地,祭獸轉眼便被移去他方,隨即口念咒語,又化出四人,命令道:「搜捕附近活口和潛逃之人,一個不留。對了,你們也去吧。」醒轉過來的異獸竟紛紛聽從白袍者命令,一同分散搜捕獵物而去了。「先回去消化完這股力量,哈哈哈哈,翼世十二境,贖世之途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