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勉為其難

回到葯廬，楚凌在草屋院里看到了站在柴門外柳樹下的少女。

他不敢出去。

只覺得哥哥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便先跑過去向哥哥解釋清楚。

「哥哥，街巷裡那些死去的人，他們都是要抓我回去的壞人，師父殺了他們，是為了保護我。」

「還有，那弒月劍譜，並不是師父她逼我修鍊的，是我自己急於求成。」

「我師父她，不是哥哥想的那樣。」

祈淵掌中凝聚了一股溫流，隔空撫過楚凌的四肢，楚凌頓時便覺得那些被反噬著的劇痛在逐漸減輕，他一直忍得辛苦，卻沒想到哥哥早就察覺了出來......

「即便知道那些歪門邪道會讓你遭到反噬，你以後還是要修鍊嗎？」

楚凌在祈淵面前低下了頭。

「哥哥，我錯了。」

「我.......」

他知道錯了，但卻並不後悔拜少女為師。

一下午的時間楚凌都在自己房間里，趴在窗戶前看還站在柴門外柳樹下的少女。

一直到傍晚。

廚房內香氣撲鼻。

楚凌摸著空空的肚皮走進去，他看到了一旁被挑出的薑絲和蔥絲，眼睛頓時一亮，笑說：「哥哥，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吃薑絲和蔥絲？」

他伸手就要去端那一碗盛好的蔬菜羹，卻只見哥哥將那碗蔬菜羹放在了托盤上。

楚凌：「.......」

他仰起頭順著哥哥的目光看向了柴門外的那個少女。

楚凌心思單純，他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只覺得有些奇怪。

「哥哥，我能不能，把這碗蔬菜羹給我師父送過去？」

「都快一天了，師父她，好像還沒吃過飯。」

楚凌問完，只見大哥哥眼睛餘光又掃了一眼放在托盤上的蔬菜羹，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願意去送，就去送。」

楚凌頓時眉開眼笑，他當然願意了！

哥哥和師父剛一見面就發生了衝突，如果兩個人的關係可以調和好就好了！

楚凌端著那碗剛煮好的蔬菜羹開心地走出了廚房，恰巧夭夭將曬制院子裡面的藥草收進了屋子，聞到飯香味也蹦蹦跳跳來了廚房，然後就看到了楚凌手中端著的那碗熱氣騰騰的蔬菜羹要出去。

「你要端去哪裡？」

說著她自己轉過頭直接看向了柴門外，頓時有些怒氣沖沖，道：「好你個小白眼狼，大哥哥很討厭她你不知道嗎？！」

楚凌避開了夭夭要抓他耳朵的手，直接端著那碗蔬菜羹跑了出去。

夭夭在他身後氣得跺腳，道：「你給我站住！不準給她送過去！」

夭夭走進廚房直接就向祈淵告狀。

「大哥哥，那個粘人精他竟然偷偷地將大哥哥做的飯端給外面的那個女魔頭！」

祈淵將灶台上的案板洗乾淨之後放在了一邊，轉頭看向夭夭，然後下巴點了點鍋里的蔬菜羹。

「夭夭自己盛飯。」

夭夭看著大哥哥溫和淡漠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頭。

「......哦。」

柴門外，楚凌將那一碗熱氣騰騰的蔬菜羹端給了靈玄。

「師，師父，你餓不餓？」

「蔬菜羹，可香了！」

「師父快趁熱吃。」

靈玄雙手抱著破曉劍，倚在後面的老柳樹上，低頭看了一眼楚凌端過來的羹湯，抬起下巴后清咳了一聲，冷聲問道：「他讓你端過來的？「

楚凌反應不是很快，神色有些錯愕。

「什，什麼？」

他是不知道師父為何會這麼問。

然後他忙討好著說道：「是徒弟擔心師父餓著。」

他說完只見少女周身好像更冷了!

楚凌不免有些膽怵。

自己是說錯什麼了嗎？

「不過哥哥做的飯真的好吃！」

「真的真的！師父你嘗嘗看，不好吃你打我！」

楚凌只見那半張羽翼銀面上少女秀眉微蹙，看起來非常不耐煩。

「我什麼沒吃過，會稀罕這個？」

「賣相這麼差，看著就讓人倒胃口！」

楚凌往下看自己端著的羹湯碗，明明色香俱全啊.......

「那，要不弟子........」楚凌看著少女想說：要不弟子給你去買點吃的？

只不過他沒有錢，還得問哥哥要.......

卻只見面前少女下巴點了點旁邊的木樁，冷聲道：「既然是你的一番苦心，為師待會兒就勉為其難嘗嘗看吧。」

楚凌聽到少女這麼說，有些喜不自勝，連連點頭，道：「好，好。」

「待會兒師父一定要嘗嘗看！」

「師父一定要記得吃啊！」

然後楚凌又跑進了葯廬。

到廚房吃完飯後，他又跑了出去。

看著木樁上面空了的粥碗，楚凌愣了愣神........

但扭頭去看少女雙手抱著長劍，清清冷冷地倚在柳樹上，一點都不像吃過的樣子.........

「師，師父，你覺得這蔬菜羹怎麼樣？」

只見少女低眸餘光冷淡。

「尚可。」

楚凌傻傻的笑了笑，他端起那隻空碗，得拿回去洗了。

天色將晚，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

「師父今夜有落腳的地方嗎？」

楚凌感覺到有雨水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抬頭看了看夜幕，這天看起來好像快要下雨了。

他想師父如果有地方落腳就不會在外面了。

小時候，他常聽七皇叔給他講遊俠的故事，江湖遊俠行走江湖都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風餐露宿都是他們的日常，可是楚凌看著自己師父的小身板......

.師父功力高是沒錯，但這一身清冷矜貴，讓她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隨便哪個破橋洞里找塊草席睡........楚凌越想越覺得心裡難受。

所以他大著膽子道：「師父如果還沒有找到今晚落腳的地方，不如今晚就睡我的房間吧！」

雖然他也害怕與少女共處一室，平時她教導他劍法的時候，他都忍不住緊張害怕，但還是不忍讓少女隨意去找一個橋洞湊合一晚。

靈玄也抬頭看了看下起來的細雨，然後又看向面前的小孩，唇角上翹，道：「多少懂點事，也算沒白收你這個徒弟。」

楚凌用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緊張害怕之餘，此刻更多的是興奮激動。

他想若能讓師父住進來，自己以後請教師父豈不是就更加方便了！

「師父，你在這裡請稍等片刻，我先去求求哥哥。」

靈玄沒說什麼，將頭扭到了一邊。

楚凌興奮地跑進葯廬去找了祈淵，問他能不能讓師父進來，今夜住他的房間。

考慮到師父和大哥哥之前的矛盾，楚凌詢問的也非常小心翼翼。

「不行。」

楚凌滿臉驚愕。

「哥哥.......」哥哥直接拒絕，非常果斷，清潤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幾分陰沉，這讓楚凌猝不及防。

「可是哥哥，我師父，她現在還沒地方落腳，外面下起了雨，我師父她可是一個女孩子.........」

祈淵沉聲道：「你既知道她是女子，也理應要知道男女有別。」

「........我知道啊，可是........」

屋門旁夭夭正在給一籠子小雞餵食，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就只見大哥哥目光投了過來，她抱著一隻小雞，小臉表情頓時害怕極了。

「大哥哥，我不行！那個女魔頭會殺了我的！」

楚凌維護道：「那是我師父！我的師父才不是什麼魔頭！」

夭夭見他這麼維護就更加不服！用手中的菜葉子往他身上扔，叫得比他還要大聲！

「她就是！她就是！」

兩人爭吵著就要直接打架，瞄了一眼大哥哥的樣子，都不約而同地閉了嘴，低下了頭。

柴門外，靈玄雙手抱著劍倚在柳樹上，聽到動靜后，從氣息中能察覺到是誰，便沒有轉過頭。

顏塵看了一眼前面的簡陋草屋，冷峻的臉上神情複雜，在少女的身後向少女恭聲道：「公主，屬下已經為公主安排好了驛館住處。」

「馬匹已經安置在了驛館馬廄，明日就可啟程返回南楚攝政王府。」

他剛說完，就只見小男孩從前面的草屋中興沖沖地跑了出來，為防暴露，顏塵只好先隱退。

楚凌前面帶路，將師父引進了草屋。

推開房門，靈玄環視著房屋的布置，簡陋卻很乾凈，古琴、字畫、花瓶，格局在細節處極為清雅。「這是你的房間？」

楚凌趕忙搖了搖頭，他看著自己所處的房間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哥哥喜靜，這房間他平日里都極少進來。

「師父，這是哥哥的房間。」

半張羽翼銀面上，少女眸光微動，然後只見她又抱起自己手中的破曉劍，揚起下頜，不冷不熱地『哦』了一聲。

楚凌繼續說道：「哥哥今夜要研習葯譜，所以通宵都會在葯廬里，師父要是不嫌棄的話........今夜就在此處落腳吧。」

他說完只見少女抬起手朝他往外擺了擺。

楚凌見狀忙笑道：「那師父今日早些休息，弟子就不再在這裡打擾師父了。」

說完楚凌就像是完成了一項十分艱巨的任務一般跑了出去。

房屋內，靈玄看著前面整潔乾淨的床鋪，然後轉過身，她目光穿過院中的葡萄藤，看到那間葯廬中燭光通明，一道剪影映在窗紙上，安靜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