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還不等蕭恪回答,那邊火速掛了電話,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蕭恪握著手機看了許久,煩躁抓起衣服套回去。

臨出門前,他上樓看了眼白宿,確定人真的睡熟之後才離開別墅。

蕭家。

即便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蕭家大樓依然燈火通明,半透明的玻璃牆體從外面看去宛如豪奢水晶宮,掩映在綠楊影里,顯露出幾分端莊貴氣。

蕭恪一進門,傭人極有眼力勁兒的過來送上拖鞋。

蕭恪換了鞋子,目光向客廳看去。

沙發上坐了兩個男人。

一個是他的老爸,老人家年紀大了熬不了夜,此時正雙手抱臂靠在沙發里閉目養神。

另一個就是他小叔。

養了一堆蠱,妄圖一點點將松山內部蠶食乾淨的好小叔。

進門看到這二位,老父親要找他說的「重要事」他就已經瞭然於心。

「爸,小叔。」蕭恪平和地打了招呼,往他爸身邊一坐。

老爺子被驚醒,一抬眼,怒視著蕭恪。

對面的小叔蕭啟天從報紙里抬起頭,看著蕭恪,面目幾分熱情:「蕭恪,好久不見了,回國也沒見上你一面,最近在忙什麼呢。」

蕭恪抓起桌上的寶相青花瓷杯,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忙著陪我的小玩具。」

老爺子一聽,眼珠子都差點彈出來,只覺一口老血卡在喉嚨里,憋得胸悶氣短。

小叔輕嗤一聲,搖搖頭。

果然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

要不是自己是次子,松山這麼大家業還輪得到他?

「你好像很寵你的……小玩具,我聽說,你為了他換掉了勢頭正好的代言藝人,甚至還,開除了公司多年兢兢業業的老員工?」

蕭恪漫不經心「嗯」了聲:「這員工不守規矩。」

小叔無奈地搖搖頭:「你還是太年輕,你就不想想,人家為公司打拚這麼多年,說讓人走就讓人走,其他老員工會怎麼想,新員工又會怎麼想,這樣搞得人心惶惶,生怕哪天一句話說不對就要被勸退,誰還敢繼續為公司賣命。」

蕭恪還是那句話:「妄圖染指公司CEO的人,我還得為他拍手叫好是么?」

小叔心中暗笑。

果然是個不上道的紈絝子弟,那自己索性就由著他來,等到公司員工怨聲載道那一天,就是踢他下位扶自己的兒子上位那一日。

「你說得也有道理,今日敢肖想領導的情人,明日保不準就要肖想公司,早開了也好,權當殺雞儆猴,樹立威信。」

聽聞小叔此言,蕭恪抬眼,嘴角漫上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過蕭恪,說起來,你今年也二十有七了吧,是不是該考慮下終身大事了,那些什麼藝人,玩玩就行,沒必要為他們太費心思,他們對你日後接手公司起不到任何作用,還是該安下心來多和大公司家的小姐少爺接觸接觸。」

「等玩夠再說吧。」蕭恪起身,「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蕭老爺子一挑眉,眼中似有熊熊怒火:「你急著回去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有人在等我回去。」

眼見著父子倆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小叔起身,唇角暗含譏笑:「那大哥,我也不打擾了,先回去了。」

「好,你慢走。」

小叔一離開,老爺子疲憊地坐回沙發,蒼老的大手拍拍沙發:「恪兒,你坐。」

這一次,蕭恪沒有再忤逆他爸的意思,乖乖坐下,順手幫他爸倒了茶水。

老爺子呷一口茶,深深鬆一口氣,拍拍蕭恪的肩膀:「恪兒,做得好。」

不是嘲諷,而是真心的。

「過獎了,我只不過是順著小叔的意思來。」蕭恪笑笑。

「話雖如此,還是要好好工作,把紈絝且不求上進的面表現給你小叔看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要讓員工看到你的努力和韌性,要讓手下人心服口服才行。」

蕭恪點點頭。

「對了,聽說你參加了一個什麼節目?」

「嗯,綜藝節目。」

蕭老爺子沉吟片刻,砸吧砸吧嘴:「不過有一點你小叔說得對,和這些藝人玩玩就行,千萬不要付出真心,將來結婚,還是要找清白人家,能對你的事業起到幫扶作用的。」

蕭恪凝望著茶几,沒說話。

見兒子不說話,老爺子知道是自己這句話戳了他心窩,索性不再嘮叨:「行了,時候也不早了,早點回去吧。」

蕭恪拿起外套,低低道了句「我先走了」便闊步離開了蕭家。

回到白宿家,已經是凌晨兩點。

他現在腦袋昏昏沉沉,困得厲害。

拖著疲倦步伐上了樓,路過白宿的房間,卻意外發現門縫裡透出一絲昏黃燈光。

蕭恪敲敲門,裡面傳來白宿一聲「進」。

進屋就見他正倚在床頭,膝間攤著一本筆記本,他正專心在上面寫寫畫畫。

「怎麼不睡覺。」

「睡不著。」白宿合上筆記本,抬眼看向蕭恪,「你去哪了。」

昏黃的燈光漫著絲絲倦意,白宿的臉被映得有些模糊不清。

「夜跑。」他隨便扯了個理由。

他在白宿床邊坐下,看著他手中的筆記本:「在寫日記?」

白宿搖搖頭,展開筆記本給他看:「在畫畫。」

畫面中,一個黑頭髮小人和一個棕色頭髮的小人正一起漫步於星河波瀾的海邊,兩人臉上是愉悅笑意,非常美好的場景。

「剛才睡著做了個夢,夢到我的腿好了,咱們一起在海邊散步,這個是你。」白宿指指黑頭髮小人,「這個是我。」

蕭恪接過筆記本,望著畫面中手牽手顯得幾分幼稚、卻又透露出無限期冀的小人們,嘴角漸漸上揚。

下一刻,白宿忽然覺得大腿一沉。

蕭恪傾塌了身子,無力地枕在他的大腿上。

「你是不是……」話說一半,欲言又止。

「是不是什麼。」白宿好奇問道。

蕭恪深吸一口氣,斂了眸:「沒什麼。」

他慢慢起身,幫白宿掖了掖被子:「早點睡,明天收拾行李,後天出發丹麥了。」

白宿點點頭,乖巧地閉上眼睛。

出了房間,蕭恪輕輕帶上門。

剛剛深吸的那口氣,現在重重傾吐而出。

差一點就問出口了。

你是不是真的需要我,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我。

因為白宿的表現總會讓他置身雲霧看不清方向,總覺得他無比依賴自己,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彷彿在暗示他的心思。

但他又清楚,白宿是有備而來。

他太會演戲,以至於自己根本無法分辨他說的每句話到底幾分真假。

*

今天是出發前往丹麥的日子。

照慣例兩人要分開抵達拍攝地。

林岳一大早過來接白宿去機場,像個操心的老父親一樣叮囑他檢查行李和證件。

依然不忘提醒:

「別忘了哥和你說的,多和名氣大的交流,多博出鏡率,適當時候放下自尊,那玩意不值錢。」

白宿點點頭,並未反駁。

「雖然我知道,你家護工為了你借錢也要上節目,但感情不能當飯吃,你但凡能吊上沈闕這棵大樹,說不定就能憑藉他的人脈資源翻紅,等你紅了賺了錢再好好報答那個護工也是有情有義。」

白宿還是點頭。

林岳擔憂地嘆了口氣,委身檢查一遍白宿的輪椅:「哥會陪你一起去,哪不舒服就開口。」

白宿覺得他實在啰嗦,但又知道他確實在為自己著想,只能把怨言憋回肚子里,聽他宛若小蒼蠅一樣在耳邊嗡嗡不停。

聽了一路嘮叨,本以為到機場就能解放。

剛下車——

「啊啊啊!闕哥!看鏡頭闕哥!」

「快看啊是我們家青禾!青禾好帥呀!嗚嗚嗚媽媽永遠愛我們青禾崽崽!」

「遙遙!遙遙!遙遙你是最棒的!」

不少粉絲得了消息一早趕來機場送行,見到自家哥哥激動的又蹦又跳,拚命晃著手中的應援牌試圖引起他們的注意。

白宿現在的咖位和他們比起來,基本等於沒咖位,粉絲還不如幾個素人嘉賓多,雖然口碑出現小小轉機,但依然黑子佔大頭。

星星寥寥幾個「宿」字應援牌夾雜在龐大的「禾、闕、遙」中,瞬間被埋沒。

「我丟,真是白宿啊……」

「烏雞鮁魚,我還盼望著臨了給他換下來呢,看來節目組是打定主意要賺這筆黑心錢了。」

「如果節目組評分中出現零分,必然是白宿送他們的大禮,嘻嘻。」

這幾人旁若無人大聲說著「悄悄話」,彷彿故意說給白宿聽。

但白宿充耳不聞,權當沒這麼個人。

倒是林岳氣道:「小丫頭片子真沒素質。」

「啊!小白!」龐大的粉絲群中難得出現了一個白宿粉。

定睛一瞧,這不是小黛絲么。

小黛絲看到白宿,立馬高高舉起應援牌,靠著一騎絕塵的身高優勢,「宿」字應援牌顯得十分扎眼。

「小白!嗚嗚嗚見到本尊了,我好喜歡你呀!」

旁邊顧青禾的粉絲不樂意了。

比誰聲音大是吧。

她們互相使個眼色,站成一排,扯著嗓子使出吃奶的勁兒喊道:「青禾你是最棒的!」

小黛絲被這麼一吼,晃了晃神。

不甘心,繼續喊。

但她孤立無援的小聲兒瞬間埋沒於堪比電閃雷鳴的嘶吼聲中。

看到這一幕,顧青禾完全按耐不住上揚的嘴角。

炮灰就該有炮灰的自覺,還妄想翻紅?

白日做夢。

顧青禾的粉絲一邊喊一邊得意看著小黛絲,要不是自己哥哥在場,必然要好好嘲諷她一頓。

倏然間,一個戴著金鏈子剔著勞改頭的大哥從人群中擠出來,從懷裡掏出用好幾種顏色組合成的「宿」字應援牌,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接著張開大嘴:

「小白老婆!你什麼時候能嫁給我!大哥雖然沒文化!但大哥是真心愛你!」

破鑼嗓子一聲嘶吼,完全將顧青禾粉絲的勢頭壓了下去。

這真情實感的一聲逗樂了周圍的粉絲,人群中發出一陣爆笑。

就連白宿都被這一聲笑到。

他抬手掩了嘴巴,笑得肩膀微微顫抖。

這大哥連「宿」字都寫錯了,「百」只有一道橫,他卻寫了兩道。

顧青禾粉絲不甘心,再次喊起來,這次乾脆就直接沖著大哥喊,氣焰囂張,擺明在叫囂。

大哥一看,好傢夥,還要比是吧。

只見他將應援牌捲成喇叭,嘴巴對準口子,深吸一口氣:

「小白小白最可愛!小白是全天下最可愛的!他媽的!」

幾個顧青禾粉絲被這一嗓子喊的鼓膜生疼,想繼續對線,結果一張嘴,聲音嘶啞,嗓子眼生疼。

算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結果大哥上了熱搜:

#小白最可愛,他媽的。#

雖然大部分人都很討厭這種在公共場合大喊大叫的人,但這大哥屬實過於可愛,明明長了張在黑暗街頭肆意砍殺的兇悍臉,但追起星來那股熱忱,十幾歲的丫頭們都自愧不如。

粉絲那邊還在鬧騰,這邊嘉賓已經全部到齊。

趁著混亂,一行人匆匆進了機場。

大哥和小黛絲目送著白宿離開的身影,依依不捨。

這時候,旁邊忽然有人拍拍他們。

一扭頭,見是白宿的經紀人林岳。

林岳從背包里掏出兩瓶果汁和喉糖遞過去,笑道:「辛苦了,這是小白讓我給你們送來的。」

兩人愕然,顫巍巍接過果汁喉糖。

眼眶漸漸泛紅。

他們真的,哭死,果然他們家小白是世界上最好的藝人。

節目組包了架小型飛機,一趟全給拉走。

嘉賓們和導演製片坐在前排,工作人員們往後排。

林岳坐在白宿身邊,靠著窗,像老爹一樣忙著給他剝橘子。

蕭恪坐在後邊,旁邊是沈闕。

在一陣冗長的助跑后,飛機緩緩升上高空,巨大的轟鳴聲以及高空帶來的高壓鬧得大家鼓膜鼓脹,有些難受。

晉海市直飛丹麥要十幾個小時,大部分人選擇閉目養神,機艙內一片寂靜。

白宿正戴著耳機聽歌,忽然看到空乘小姐向這邊走來。

她走到白宿後面那排座,對沈闕道:「先生我看您好像不舒服,需要幫您準備嘔吐袋么?」

沈闕有點暈機,現在臉色蒼白,捂著嘴低著頭,好像沒聽見空姐說了什麼。

林岳一聽,立馬沖白宿使了個眼色,隨即解開安全帶走到沈闕身邊,語氣里有點討好的意味:「沈老師,您坐我位置吧,靠著窗戶看看外面風景會好受些。」

沈闕勉強抬眼,大腦一片翻江倒海的混亂。

他無意識地點點頭。

一旁的蕭恪看他站起身,隨即向前排看去。

白宿正好奇地看著這邊,眼神隨著沈闕起身的動作而移動。

他蹙起眉頭,嘴唇緊抿。

沈闕起身,輕聲道了句「謝謝」,由林岳扶著去了前排,林岳還極有眼力勁兒地幫忙撥開白宿的雙腿,好讓沈闕順利坐進去。

接著,他自己坐到剛才沈闕的位置,沖白宿擠眉弄眼,示意他也要像自己一樣這麼趕眼色。

然而沒等白宿開口,隔著一道走廊的顧青禾探過身子,手裡舉著瓶礦泉水:「闕哥,喝點水吧。」

他手伸得極長,直接伸到白宿面前。

沈闕看了他一眼,接過水,輕聲道:「謝謝。」

他試著擰開瓶蓋,但現在頭昏腦漲,手心沁出一層冷汗,瓶蓋又滑他又使不上力氣,擰了幾次沒把蓋子擰開。

白宿歪頭看著他,良久,伸過一隻手:「我幫你么?」

沈闕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麻煩你了。」

白宿接過水瓶,沒急著擰,摸了摸瓶壁,忽然對旁邊的空姐道:「麻煩幫我換瓶溫水可以么?」

空姐忙換了溫水過來。

白宿擰開水瓶遞過去,輕聲道:「你現在胃不舒服,不能喝涼的,會刺激腸胃。」

話音剛落,他聽到後座傳來重重的呼氣聲。

彷彿在宣洩心中的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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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殘疾炮灰后我成了綜藝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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