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掛斷電話,白宿翻了翻原主的電話簿。
攏共就幾個人,經紀人算一個,公司的負責人以及父母,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他倒有些好奇。
不是說原主還有個助理?原文中寫助理經常被原主虐待,還被他動手打傷住過院。
打開微信,也沒幾個聯繫人,但最近一個聯繫人的對話框里,出現了一個紅色大嘆號。
這個人連備註都沒有,就一個微信名。
點開,最近一段對話是一個星期前。
德無敵:【[圖片]這是醫院開具的傷檢證明,我也不想把事情鬧著么僵,看在往日情面上,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我向你索賠一百萬不過分吧。】
原主:【傷檢上寫你只不過是腳踝韌帶拉傷,就問我要一百萬??】
德無敵:【我不是說還有其他費用?你是想賴這筆錢?做人不能沒良心吧。】
後面原主便沒有再回,看樣子已經把這人拉黑。
從他字裡行間來看,他應該就是原主的助理。
白宿是不知道他們之前到底有什麼恩怨,但韌帶拉傷就索賠一百萬,他還不如搶錢來得快。
他隨手點開那張傷檢報告,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聽見身後傳來淡漠一聲:「洗澡水放好了,先去洗澡。」
白宿下意識點了保存,關掉手機。
蕭恪走到沙發旁邊,一隻手從他腿彎下穿過,一隻手攬住他的肩膀,稍一使勁,把人攔腰打橫抱起。
這個人看著個子挺高,但抱在懷裡卻輕的如同羽毛,沒什麼分量。
他能感受到懷裡的男人被抱起后不安的手足無措,最後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身體稍稍向他懷中貼緊。
靠得越近,越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不像是洗衣液的香味,更像是從骨子裡散發出、滲透了皮膚的天然體香。
蕭恪下意識低頭,鼻尖擦蹭過他的頸間,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香味。
十分淡素,偏植物的清甜,又夾帶一絲冷調。
白宿也察覺到他的異動,頭往旁邊一歪,避開他。
不知這個護工是故意還是本就沒這方面的概念,過於親昵的肢體接觸令白宿感覺他是在故意招惹自己。
他真是只是個護工?
他身上這種超凡普通人的矜貴氣質,眼神里偶爾流露出的傲蔑神態,怎麼看都不像是吃過苦的人。
在小說原文中,因為原主四處樹敵,看不慣他的人多如牛毛,待他一殘,對家便派了個相貌堂堂的人故意偶遇原主,極盡溫柔,等原主上鉤后,最後再將其無情甩掉,以此玩弄他的感情。
目的就是要讓他身心皆受摧殘,永遠都站不起來。
不過關於炮灰的劇情,白宿多是跳著看的,忘了那人到底什麼姓名。
不過目前看來,這是最大的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
白宿眯了眯眼,眼底一瞬而過一絲嘲諷之意。
就在他的腦內小劇場越來越離譜,忽然間,身下一熱。
他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蕭恪已經抱著他來到浴室,將他放進盛滿熱水的浴缸里。
他抬起頭,蕭恪高大的身形擋住了頭頂燈光,逆光看去,他的面容實在算不上溫柔,但烏黑碎發站了水珠順著臉頰滑落,隱匿於昏暗中的淡漠表情更顯清冷。
下一刻,指尖的抵住他領口的扣子,不經意間觸碰到皮膚激起一絲燙意。
正常護工會做這麼越界的事么?
不可能的吧。
現在可以合理懷疑,他不正常。
一舉一動都彷彿在故意勾引自己,彷彿連頭髮上的水珠都是他事先計劃好的一環。
只為引自己上鉤。
白宿揚起下巴,嘴角一瞬而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忽然抬手按住蕭恪的手,微微低下頭,浴室的熱氣蒸的他雙頰緋紅,垂了眼睫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又夾帶羞赧。
「我……自己來。」
濕熱的指尖輕輕拂開蕭恪的手。
「你出去,我自己來。」
蕭恪垂眸凝望著他,朦朧水汽中只有他這一團白到反光,被熱氣蒸紅的肌膚表面泛起一層粉紅。
蕭恪移開視線,轉過頭,聲音低沉嘶啞:「好,你自己來,有事喊我。」
拖鞋踏過遍地水漬,蕭恪走出浴室輕輕關了門。
他倚在門上,長長鬆了口氣。
白宿伸長脖子看向門外,傲蔑一笑。
拆穿多沒意思,策反才好玩。
穿書多日,終於美美泡上一次熱水澡,白宿愜意的舒一口氣。
他蜷縮起雙腿,身體向下完全浸泡在熱水中。
最後整個人落入水底。
這是白宿很喜歡的思考方式,全身浸泡在水中更能保持清醒,腦子轉得也越快。
每當他對某件事考慮不清時,就喜歡用這種方式調節。
但現在亟待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回到現實世界。
不過就現在這種狀況看來,一定是要他完成某種任務或許才有離開的可能。
是按照原劇情走一遍?那麼意義是什麼。
還是說。
逆天改命。
白宿猛地從水中直起身子。
他看向門口。
浴室門上的磨砂玻璃外,能看出背對他站了個人影。
那個成分不明的男人還真的一動不動站門口等著。
白宿換了一遍浴缸的水,沖洗乾淨身上的泡沫,隨手扯下一旁的寬大浴巾。
將浴巾完全泡在水中,濕潤厚重一團,接著他重重將浴巾砸到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自己也趕緊跟著跨出浴缸,斜斜坐在地上,撈起浴巾展開遮蓋住身體。
果然,聽到動靜,蕭恪問了句:「怎麼了。」
「摔倒了……」
蕭恪眉頭微微蹙起,手撫上門把,低聲問道:「我可以進去么。」
裡面沉默。
「沒事吧。」蕭恪沒聽到回應,以為他摔暈了。
良久,裡面傳來含恨隱忍的一聲:「沒事,你進來吧……」
那語氣,宛如一個傲雪斗霜的人被迫折腰,心中滿是憤郁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隱忍。
令人心中叢生憐愛心疼。
蕭恪推門進去,就見白宿無助地側卧在地上,纖細手腕捂住浴巾勉強遮蓋住胸前至大腿一片區域,剩下的玉白軀體在白熾燈下盡顯白皙光潤。
心頭忽地跳漏一拍。
他疾步走過去,又扯下另一條浴巾裹住白宿的身體,小心將他從地上抱起來,低聲問道:「摔疼了?」
白宿貝齒緊咬下唇,搖搖頭。
但那泛紅的眼尾可不像沒事的模樣。
蕭恪疾步把他抱進卧室,放床上安置好,用干浴巾替他簡單擦拭下。
接著他打開衣櫃幫白宿找換洗的衣服。
但一打開櫃門,裡面空蕩一片。
「你衣服放哪了。」
白宿這才反應過來。
哪有什麼衣服,這房子都十幾年沒人住過。
他搖搖頭:「剛搬過來,沒衣服。」
蕭恪凝望著他,良久,移開視線:「等我一下。」
他用被子裹住白宿的身體,闊步離開卧室。
出了別墅來到院子里,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半小時內,拿過來幾套乾淨衣服和內褲,L碼的。」
「別多嘴,儘快。」
十幾分鐘后,兩束車燈照亮別墅前的區域。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從車上下來,手裡提著幾隻嶄新包裝袋,一見到蕭恪,忙道:「蕭總,這是您要的衣服,還有內褲。」
蕭恪接過衣服,道了句「辛苦了」便轉身要走。
「等一下蕭總。」中年男子叫住他。
「還有什麼事。」
「就是……您打算在這裡住多久呢,您回國后就露了一面,慈善晚宴也沒參加,老爺現在很生氣,還有董事會的人,都在背後議論您……是扶不起的阿斗。」
蕭恪轉過身,嘴角是諷刺的笑意:「這不正合他們心意么,我扶不起來他們家的優秀子嗣不就能順利奪權繼位?」
「可是……」
「不用可是,董事會的人問起來你就說我正和新養金絲雀快活著,就這樣。」蕭恪不顧理男人在後面說什麼,提著包裝袋進了屋。
此時,正躲在窗後向外眺望的白宿立馬跑回床上,裹住被子。
外面停的那輛車少說七八百萬,來人對他家護工還一副點頭哈腰的諂媚模樣,被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護工?笑死人了。
果然和自己的猜想一樣。
這人動機不純。
蕭恪回到屋子后,先去衛生間沾了點水弄濕額角的頭髮,看起來就像跑了一頭汗。
他將包裝袋撕毀扔進垃圾桶,標籤拆掉,抱著一沓衣服進了卧室。
一進門,床上的男人就用那種稍顯畏懼的眼神看過來,看到是他后,才放鬆了表情,還順勢裹了裹被子。
蕭恪走到他身邊坐下,將衣服遞過去:「回家幫你拿了幾件衣服,先穿著。」
白宿接過衣服,看看衣服,又看看蕭恪:「你穿過的?」
不知為何,蕭恪總覺得他說這話時的表情透著一股欣喜意味。
「新的,沒穿過。」
說完這句話,他又看到白宿臉上的欣喜漸漸退卻。
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不是自己穿過的衣服所以很失望么?
「謝謝你的衣服,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白宿抱緊衣服,嘴角漫上一絲淡淡笑意。
蕭恪看著他,良久,點點頭:「有事喊我。」
看著漸漸關上的房門,白宿展開手中的衣服看了眼。
全是襯衫和西褲。
沒品味。
他撇撇嘴,隨手將衣服甩到一邊,蒙頭睡大覺。
*
「刷拉——!」
白宿迷迷糊糊聽到一聲刺耳的金屬音。
緊接著,一陣白光襲來,刺的他眼睛疼。
「九點了,起床。」蕭恪的聲音傳來,帶著不可違抗的命令。
白宿蜷縮起身子,迷迷瞪瞪囈語了句:「才九點……」
以前沒通告時他動輒睡上一天,休息日的九點對他這個起床困難戶來說還沒天亮。
但下一秒,他就被人無情拽起來。
睡眼惺忪的他搖晃了下身子,勉強穩住身形。
下意識找拖鞋,卻忽然清醒過來。
他現在是下肢癱瘓,不能動。
蕭恪從床邊拿過衣服給他披上,慢慢系著扣子。
緊接著,拿過褲子。
這下子白宿完全清醒過來,推開他的手小聲道:「我自己來。」
他本就有些起床氣,一睜眼又看到這麼個沒規沒矩的,心中更是窩火,固執抓住褲子往自己身邊扯。
但拿到褲子后他又迷茫了。
旁邊還站著個人眼巴巴看著他穿褲子,所以殘疾人一般是怎麼穿褲子,怎麼才能保證雙腿不動還能優雅穿好褲子的?
他抱著褲子,良久,抬眼看向蕭恪。
蕭恪看他這副模樣,更覺好笑。
倒是想看看他要怎麼繼續裝下去來著。
但這迷茫又委屈的小模樣,屬實讓他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他拿過褲子幫白宿套到大腿部位,接著一隻手臂從他後背穿過,稍稍一使勁把人提了起來,修長手指緊緊扣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抓過褲腰提上去。
他的腰身很細,輕輕頂在自己胯.間,似是有意無意地磨蹭著。
「雙腿殘疾」的他整個人乖巧伏在自己肩頭,身上依然是那股淡淡的無從探尋的神秘香氣。
這下他可以確定,這股香氣不是來源於衣服,而是他自身散發出來的。
「你平時會擦身體乳么?」
白宿:「不擦。」
「香水?」
「也不擦。」
蕭恪湊近他的頸間輕輕嗅了嗅:「那是?」
「香么?」白宿一歪頭,嘴角蕩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蕭恪抬眼,對上他淡如水晶的瞳孔。
忙移開眼,低低「嗯」了聲:「是什麼香,很好聞。」
「你猜?」
蕭恪表情冷了幾分:「沒心情猜謎語,去洗漱,然後吃飯。」
他順勢抱起白宿,帶進了衛生間。
白宿輕輕推搡著他:「你出去,我想上廁所。」
蕭恪看了眼馬桶:「我出去,你怎麼上。」
他當然知道自己一走白宿就能正常站起來上。
但莫名讓他背上肇事者的罪名,自己當然不會讓他好過。
「我自己有辦法,你出去。」白宿使勁推著他的胸膛。
這人平時看著沒什麼責任心,這會兒又裝什麼大尾巴狼。
「我是你的護工,應該為你的飲食起居負責。」說罷,他將懷裡的人轉了一圈,雙手各捏住他一邊大腿,稍一用力,兩腿分開。
白宿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自己兩條腿被人掰開,上半身還倚在他懷裡,就像被父母把著撒尿的小幼兒。
他下意識想併攏雙腿,但又擔心這樣會露餡。
他將頭偏向一邊,手背捂住眼睛,聲音委屈發著顫:「我不喜歡這樣……」
「不這樣怎麼上,弄髒了還要我給你洗衣服。」這一次,蕭恪態度強硬。
白宿攥緊手指,驀然,他從蕭恪懷中仰起頭,眼睛睜到極致,根根分明的睫毛如振翅的蝴蝶,顫抖著,搔紅了楚楚可憐的眼尾,暈開一抹緋紅。
眼底儘是屈辱和憤懣。
蕭恪沒有任何心理准,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目光吸進去了靈魂。
他明顯感受到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十指漸漸收緊,在皮膚上掐出道道紅印。
蕭恪做了個深呼吸,緩緩將人放下,牽著他一隻手握住旁邊的暖氣管道:「那你自己來。」
擺了蕭恪一道,白宿心情愉悅吃完早餐,叫了外送買了吹風機髮膠,對著鏡子開始一點點整理自己的頭髮。
挑起表面一層頭髮鬆散綰了個小揪,前面的頭髮用滾梳吹得幾分蓬鬆微卷,襯得小臉更加精緻。
當他習慣性打開抽屜找首飾時,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
他很喜歡收集亮晶晶的首飾,戴著又時尚又顯氣質,但原主什麼也沒有。
白宿摸摸左耳上的幾個耳洞,空蕩蕩的。
穿過來的時候自己本來躺在床上,剛看完粉絲推薦的這本小說,再一睜眼就來到了這裡。
沒給他任何準備。
感嘆下時運不濟命途多舛,白宿從蕭恪送來的衣服中挑了件水貂絨開衫毛衣穿上,滑著輪椅去了客廳。
「我要去參加代言試鏡,你現在叫車。」
蕭恪心道都這樣了還能接到代言。
叫了車,根據經紀人給的地址,二人來到一間很小很小的公司前。
坐落在老城區的商業區中,略顯幾分凋敝。
好在裡面有電梯,不然蕭恪還得給人一層層抱上去。
大門打開,裡面倒還算乾淨,這時候,走出幾個身穿西裝掛著工牌的員工齊齊向這邊走來。
白宿以為是來迎接自己的員工,剛點了下頭要打招呼,結果這幾人視他如空氣般從他身邊穿過,一路小跑來到電梯口。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隨即,一個身材纖細高挑的年輕男人從電梯里出來,身後還跟了幾個人。
「顧老師!辛苦了,快裡面請。」那幾個員工熱情道,點頭哈腰的模樣像極了影視劇里的阿諛奉承的太監。
顧老師?
白宿看過去。
男人顏如皎月,玉樹蘭芝,身穿深色西裝,內襯極具設計感的襯衫,領口各一個純金菱形領飾增添幾度精緻感,滿屏都是濃濃的富逼氣息。
他標誌性的深棕色側分紋理燙髮型讓白宿確定了,這人就是原文男主,顧青禾。
他突然明白了經紀人那語焉不詳欲言又止是為什麼。
感情自己這代言試鏡根本不是什麼逆天改命的唯一機會,而是凸顯男主高風亮節的炮灰對照組。
原文中,男主顧青禾開始星途並不順利,直到認祖歸宗進了豪門。
本來大家都以為他現在靠著資本扶持鐵定能拿到頂級資源,結果他卻接了一個很小的護膚品品牌,並表明「大品牌代言的確能為我帶來更多利益,但我更想為喜歡支持我的粉絲們尋求一份價格合適效果尚佳的護膚品」。
這種不為金錢折腰又處處為粉絲著想的高貴品質使他路人緣爆棚,各大品牌紛紛投來橄欖枝,也就是憑藉這個代言他開始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而原主一聽是這種沒名氣的小品牌代言,直接放話稱這種沒名氣的雜牌子就別來碰瓷他,惹得網友以及顧青禾的粉絲拍案而起,罵他沒遠見,說他一個十八線糊咖有什麼資格挑挑揀揀。
本就不多的粉絲更是在這件事後一路狂掉,現在隨便拎個網紅出來粉絲都比他多。